“叔父!叔父!……大事不好了!”一心想要升官财的张绣,回来时却是狼狈不堪,当他一身血污的冲进中军大帐时,把张济都吓了一跳!
“虎头!你那里受伤了?快让叔父看看!”张济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侄儿,上下打量,口中不停呼唤着对方的乳名,这个侄儿就是他的命根子,要是有个好歹,还让他怎么活。
上下打量了半天,见张绣虽然满身血污,却好在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张济这才长出一口气,叫侍卫拿过酒来,递给侄儿压惊!
“长安城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狼狈的跑回来!”
“回禀叔父,董太师死了,如今长安城里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在杀人,已经血流成河了……”一碗热酒下肚,张绣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但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来这一次受惊不小!
“什么?董太师死了?”听到消息,张济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董卓倒行逆施,残暴不仁,在朝廷里更是树敌无数,虽然早就猜到他迟早会不得好死,可事情真的生了,却叫张济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是可是董卓呀,把持朝纲,威震天下,连皇帝都敢废立的一代枭雄呀,就这么死了?
“别急,慢慢说来,董太师到底是怎么死的?如今长安城里到底如何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张济很快就稳下心神,开始询问情况,董卓一死,他们这些西凉大将的处境就变得微起来,必须得小心行事啊!
“司徒王允假借受禅为名,把董太师诓骗到受禅台,朝物百官暗藏伏兵,一声号令,将董太师乱刃分尸了!”
“什么?那吕布呢?他为何没有持戟护卫?以虎鸠之勇,那些文武百官根本无法上前!”听到董卓竟然是如此死法,张济眼中满是疑惑,因为树敌太多,董卓平时格外小心,不但把吕布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带在身边,进出之时还有大量的贴身死士护卫,这些人都是从十几万西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人武艺高强,悍不畏死,想要刺杀他,基本不可能,除非?
“人心难测呀!……动手弑杀董太师的就是吕布,他借口防护为名,把太师的贴身死士全部调离,换上了自己的并州人马,否则那些文武百官岂会如此轻易得手!”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张绣依旧是一脸的惊恐,谁也没有想到,当董卓身穿黑色龙袍,头戴皇冕,只差一步就迈上受禅台时,护卫在他身侧的吕布突然暴起,拔出腰间的七杀宝刀,一刀斩落……,刀锋连破两层内甲,顿时将董卓砍成重伤,而后文武百官一拥而上,乱剑分尸,几乎剁成肉酱!
被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刺杀,董卓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吕布,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前弑一父,又弑一父,比吃白菜都干脆,看你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向着长安方向吐了口唾沫,张济眼中满是鄙视的神色,虽然残酷好杀,但他一生却秉持着自己的忠义,无论何时何地,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和兄弟!
“董太师死后,那司徒王允下令关闭长安四门,大肆捕杀西凉军旧部,许多前去观礼的将领都被斩杀当场,侄儿是见势不,早早就冲了出来,这才侥幸逃的性命!”
张绣现在心里最感激的人就是萧逸了,本来他替叔父张济前去参见典礼,站队之时应该排在最前面的,可就是因为心中有着一丝疑惑,总是想起萧逸当初的告诫,他这才以官小职卑为由,退到了最远处,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才侥幸逃回一命!
“李傕、郭汜呢?他们手握最为精锐的飞熊军,就坐视不理吗?”
“回禀叔父,他们二人惧怕吕布的神勇,丝毫没敢抵抗,带着本部人马向西凉老家逃去了,其余各部人马也大都星散,叔父,咱们也快跑吧,回西凉老家去躲避一下风头!”张绣这次真是吓破胆了,只想远远的躲开,至于那些荣华富贵,早就抛之脑后了;再大的官位,再多的财宝,也没有小命重要啊!
“痴儿,跑,往那跑呀!董太师欺凌百官太甚,如今这些人一旦翻过身来,必然是血腥报复,斩草除根,你我叔侄那里还有活路呀?”
一声长叹,张济坐在帅位上仔细思考起当前的形式来,董卓一死,西凉军人心大乱,如果这时候自己逃跑,估计走不出多远,手下这几万人马就会四散奔溃,说不定那些乱兵还会把他们叔侄二人捆起来交给朝廷请赏,到时候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叔父,那该如何是好?要不你我叔侄自缚双手,去长安向司徒大人请罪,苦苦哀求,兴许还能有条活路!”张绣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现在真、是病急乱投医,连这种送死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傻瓜,那是自寻死路,以前咱们在洛阳大开杀戒的时候手软过吗?现在也别指望别人会手软!”张济深知这种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就没第二条路可走。
“擂鼓,聚将,把各营校尉都叫来议事,虎头,你带领亲兵侍卫就埋伏在大帐外边,听我号令,今天的事有进无退,只有拼一把,死里求生了!”
“这,叔父大人是要?”
“点起兵马,杀回长安,为董太师复仇!”张济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豁出去干一把,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如果成了,以后的长安城可就轮到他做主了!
机会是留给有野心的人,当年董卓可以做到,现在他张济为什么不成!
“啊!”张绣一向以为自己的叔父为人谨小慎微,甚至是有点懦弱,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如此有魄力,真是让他又学了一招,“那万一要是不成呢?”
“呵呵!如果事情不成,咱们就带着人马去投奔萧逸,他现在山阳郡做太守,自有一番天地,此人平生最重义气,一定会收留你我的!”张济看了看自己伤残的右手,当年就是用它为萧逸档了致命的一箭,现在它同样能救回他们叔侄的性命!
“诺!”有了主心骨,张绣立刻跑下去布置了。
战鼓如雷,号角长鸣,军中的各营校尉很快就聚集到中军大帐来,董卓遇害的消息已经传开,如今已是人心惶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参见将军!”
张济治军森严,虽然军心大乱,但短时间内还镇的住这些骄兵悍将。
“弟兄们,长安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董太师遇害,咱们这些人都成了没主的孤儿,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大家议论一下吧!”帅位上张济一脸的疲态,仿佛万念俱灰的样子。
“太师都死了,咱们还能怎办?不如回西凉老家吧!”
“回去做什么?那个鬼地方穷的连鸟都不拉屎,还有羌人整天的找麻烦,干脆咱们上山落草算了,图个逍遥自在!”
“还是听将军的吧,张将军一向足智多谋,必有见解……”
“将军,恐怕现在他也自身难保了,不过这倒是个机会……”
口子一开,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许多人主张逃回西凉老家去,还有一些人则目光不善的盯着帅位上的张济,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颗人头现在应该值不少钱吧?
“好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强求大家,愿意跟着我张济的就留在这里,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走出这座大帐,各谋生路去吧!”张济一脸的落寞,转身背对着众人,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
“这个……”,众将官不停的互相打着眼色,谁也不想认命,可路怎么走,就全靠自己选了,不少人开始向帐门口挪去,最后至少有一半人溜了出去,剩下的也是忐忑不安!
“啊!……啊!饶命!”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在帐门外响起,随即浓重的血腥味就传了进来,留在大帐里的将校人人面露惊色,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状况……
当张绣手提一把滴血的虎头金走进来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出去的那些人这次是真的回老家了!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再蠢的人此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帐里剩下将校纷纷拜倒在地,宣誓着自己的忠心,尤其是一些刚才犹豫不决,差点跟着一起走出去的家伙,喊的最大声的就是他们,今天真是捡回一条命!
“好,留下来的都是好弟兄;从此以后大家生死与共,富贵共享!”用铁血手段消除了内部的不同意见,张济脸上再没有刚才那种颓废的神色,而是变得果敢坚毅起来,“各营将校听令,立刻整军备战,咱们杀回长安去,为董太师复仇!”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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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司徒王允此时可谓是意气风,自己的连环计大获成功,祸国的奸贼终于被除掉了,整整四年了,董卓专权跋扈,无恶不作,上欺天子,下压百官,连大汉历代先帝的皇陵他都敢挖掘呀,迁都长安更是死人无数,如今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报仇的感觉是痛快淋漓的,同样也是无比血腥的!
“董卓的九族姻亲,杀!”
“董卓的部署党羽,杀!”
“阿谀奉承过董卓的官员,杀!”
“被董卓提拔过的官员,还是杀!”
总之,哪怕是你在董卓家的井里喝过一口水,也会成为被杀的借口,在这种高压杀戮下,原本还在欢天喜地的长安城,开始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谁敢保证和董卓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当初在西凉大军的刀锋威逼下,连皇帝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呢?为了保全家小性命,不少人都违心的对董卓阿谀奉承过,现在却统统被打成了董卓一党,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
过犹不及,当正义的事情展到过火的程度,也就慢慢滑向邪恶了……
司徒王允正在向小皇帝汇报情况,这次诛灭董卓,声势闹得极大,长安城里更是血流成河,小皇帝受了惊吓,海燕公主正在一旁小声的安慰着!
“司徒大人,如今恶董卓已除,但长安城中人心依旧不稳,为了稳定时局,还请少做杀戮,多多安抚为好呀!”皇帝还太小,身为皇姐的海燕公主就成了临时的代言人,对外面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听说一代文豪蔡邕,因为对着董卓的尸感慨了几声,就被以逆党的罪名处决了,结果弄的人人自危,这样的杀戮实在有些过火了!
“回禀殿下,正所谓治乱世需用重典,老臣大开杀戒,就是为了威慑那些不法之徒,重振我大汉皇室的尊严!”连环计得逞,司徒王允现在是一脸的自信,之所以在长安城中大开杀戒,一方面是为了清洗董卓的余党,另一方面则是杀给关东的各路诸侯看的。
现在大汉朝廷在地方上的威信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就像东周末年时一样,天子号令不行,诸侯各霸一方,尤其现在龙椅上坐着的还是个小皇帝,正所谓主少国疑,想要对老刘家取而代之的可是大有人在,据说连传国玉玺都被这些人弄到了手里,随时可能再立一个皇帝,和长安分庭抗礼……,司徒王允就是想借着这番杀戮,表现出中央强硬的一面,威慑那些有野心的地方诸侯,重新树立起皇室的威严来。
“司徒大人一番苦心本宫自然明白,不过董卓虽除,西凉十几万大军尚在,还是要小心防备一些,莫要逼迫的太甚,小心狗急跳墙,引起反噬!”海燕公主还是有些担心,朝廷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曙光,千万别毁于一旦啊!
“呵呵!殿下过虑了,西凉众将在受禅台时已经被当场斩杀大半,至于几个漏网之鱼,李傕、郭汜等人已经逃亡西凉,军心尽散,不日就可擒获,谅他们也反不了天的!”
“但愿如此吧!”一声叹息,海燕公主不再多说什么了,大汉王朝自古就没有公主干政的先例,再说下去就怕引起朝臣的不满了,惟愿从此以后天下太平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