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未明是跟李永生他们一起来御马监的,不过御马监规矩大,高阶化修上门的话,不但不能免了登记,还要有担保和文书。
这也难怪,御马监这里有数万匹的战马,高阶化修若是心存不轨的话,能造成很大的破坏。
当然,偌大的马场,高阶化修想下手的话,随便选个地方,也不是很难,但是从御马监本部出手,一个铁铁的玩忽职守,是跑不了的。
所以说御马监这个要求,其实也仅仅是个流程。
不过公孙未明原本就没兴趣跟太监打交道,用他的话来说,太监就是一群变态的人,公孙家耻于跟他们来往,再加上还要登记,他根本就懒得到门口晃悠,而是在不远处等着。
看到昨天被他丢出去的那厮,又来纠缠李永生,未明真人顿时恼了,直接冲了过来,放出气势来,狠狠地盯着黄永。
昨天是在私宅中,对军人出手无所谓,现在是在马路上,他需要一个出手的理由。
黄司长不愧是军人出身,直接扛住了高阶化修的威压,他冲着王志云一拱手,笑着话,“志云啊,大家都是为了公事,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没必要记我的私仇吧?”
“是公事吗?”王军役使冷冷一笑,“优先供应御林军战马,也是公事?我活动来的战马,你只给一千匹,跟打叫花子一般……真当老子的头上顶着一个孙字?”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黄永赔着笑脸话,“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下一步军马交付,还有军械,我也会跟你配合的……你何必上升到私人恩怨?”
说实话,王志云跟黄永是真的没交情,撇开以往的恩怨不提,只说今天黄司长在御马监的表现,也很令他看不顺眼。
但是想到接下来的战马交付,军需司终究是军需司,哪怕是个人形图章,那也是个流程,万一出个幺蛾子,就算奥斯卡再怎么肯帮忙,博灵郡终究是要吃眼前亏的。
所以他只能强行按捺下心里的不快,皱着眉头话,“黄永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我特么的不像你,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
“你对我的误会,还真的不小,”黄永微微一笑,然后竖起个大拇指来,“不过志云啊,我就一直佩服你这直脾气……勇往直前,不愧是军人典范,可惜我不像你这么纯粹,做不到!”
你特么的能说人话吗?王志云有点懵了,下意识地警告对方,“别套近乎,五千匹军马,我一匹都不会让的。”
“这是肯定,”黄永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顺便商量一下,这军马的交接,是个重活儿。”
王志云摇摇头,淡淡地话,“交接就无须黄司长操心了,这些路子我也熟,军需司开出签票来,我自会张罗。”
军马交接,其实有一套成熟的流程,甚至在遇到特殊情况下,可以在顺天府办手续,但是直接在当地马场移交。
当然,像博灵郡这种,当地没有马场的,就需要把军马从幽州郡一直押送到博灵。
不过这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军需司出具红签马票,王志云可以在京城雇佣一帮马夫,再从军役房调出几百军士,一路就能押送回去。
甚至京城都有专门吃这碗饭的人,平日里做马贩子,或者开车行,手下有一帮人,接这样的单子——能接下,就是白落的。
关键是有红签马票,途经的地方,官府不能干涉,甚至当地的军役房还要提供些马料——马料可以收钱,也可以不收钱,看双方关系了。
反正就是那句话,欠下的,都是要还的,有人不想帮助同袍的话,将来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莫要怪同袍不帮他。
所以王志云对黄永的建议,没什么兴趣——有种你别给我开马票。
相较而言,公孙家那两千匹马没有红签马票,运送的过程才是麻烦。
“你这就说得不对了,”黄永正色话,“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比如说……现在马上要到庄稼收获的季节,路上约束不好战马,啃了青苗,当地官府不会答应的。”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别看军人的地位然,别看有红签马票,但是农事在中土国,那是重中之重,三司六房里,农业可是一司,军役房不过才是一房。
军队若是糟蹋了青苗,当地农司绝对可以作。
王志云的官场生涯里,大多时候在军役部里厮混,虽然有些基层经验,但是他真没运送过马匹,他知道黄司长说得有理,不过下意识地,他不想接纳黄司长的善意。
可是黄永哪里容得他拒绝,他转头冲李永生笑一笑,“一起坐一坐?”
“免了,”李永生直接给他个冷脸,“我不是军人,也没兴趣参与。”
他是真的见不惯这厮,见风使舵之辈,令人齿冷。
王志云在犹豫,该不该接受这个提议,他也见不惯黄永,可是这五千匹军马路上出个岔子,真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然而,黄司长并不容他犹豫,他笑着话,“志云,我这是真想帮你……以前我有冒犯的地方,我改还不行吗?”
公孙未明看不过眼了,冷哼一声,“运送军马而已,是个人就会吧?交给我了!”
他一说话,黄永就不敢接话了——昨天那一跤,他现在腰还疼呢。
王志云一听开心了,“未明真人,我先谢过了,你堂堂准证,不能跟我这小人物食言啊。”
“永生,”黄永并不在意他们说的,而是冲李永生一拱手,笑嘻嘻地话了,“咱俩都是永字辈的,给个面子吧?我自有一番心意。”
他都不去公关王志云了,直接对准了李永生。
堂堂的军需司长,居然说出“永字辈”什么的话,真的令人有点难以接受。
看着他谄媚的笑容,李永生只觉得一阵恶心,一策马,就绕过了马车,“做人做成你这样,真不知道活着的意思在哪里。”
王志云也反应过来了,合着黄永最想请的人是李永生,他脸一沉,也策马一绕,径自离开了。
公孙未明则是恶狠狠地瞪黄永一眼,“马勒戈壁的,有种你动一动手脚试试!”
看着三匹马渐行渐远,黄永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来,“握草!”
他之所以放低身段,目标还真是对着李永生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厮不但在宁致远眼前吃得开,也是李部长的座上客。
若仅仅是区区的王志云的话,还真不值得他折节下交,他以前吃得定那厮,现在也吃得定。
现在的问题在于,黄司长已经将李部长得罪得死死的了,宁御马也不卖他的账,再加上离帅态度暧昧,他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他需要尽快再抱上一条大粗腿。
李永生的腿,粗未必有多粗,但是将他拉出现在的泥淖,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在多方投靠未果,奥斯卡又阴阳怪气的情况下,果断投靠李永生,想的就是缓解当下的危机——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惜的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直接甩脸子走人了。
黄永有点心灰意冷,但是他实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展成这个样子了?
然而天下事就是这样,一旦失势,那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天之后,御马监又拨过五千匹战马来,黄司长想一想,觉得我该尊重李部长一下,于是前去汇报——又有五千匹战马来了,您看我该怎么拨付?
李清明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你不是很有主意吗?随便你了。”
“我也是被逼的啊,”黄永哭出了声,“我想再给乌桓郡拨两千匹,可是……可是博灵郡想五千匹全要。”
东北是李清明的大本营,乌桓郡也位于东北。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离帅呢,”李清明冷冷地看着他,“你把五千匹都给御林军多好。”
黄永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真让我选,我宁可把五千匹都给了乌桓。”
“你特么的当老子弱智?”李清明气得拍案而起,“一千匹舍不得给,五千匹就舍得了?我现在就通知你……别走了,劳资要查军需司的账!”
黄永的脸色,刷地就变了,“李部长,这个……您得跟大司马说,这不合章程!”
理论上说,军需司的账,军役部就能查,但是事实上则不然,军役部查其他司的账没问题,但是涉及到军需司,最好经得大司马的同意,如有必要,还得联系内廷的御马监和军械局。
李清明冷冷一笑,“老子是军役部长,老子的话,就是章程,大司马那里,自有我去关说,好了,你现在不许走,我安排人去封账。”
黄永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您……您这是?”
“死到临头了,还挑唆我和永生的关系?”李清明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这混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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