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节严突然造访也是为了朝廷受到元军重兵围剿,损失惨重的事情。当他进屋后却发现殿下已经在复盘近日发生的海战,因此他并没有打扰,以免受到的影响。在他看来虽说殿下在战术安排上有些地方还显得稚嫩,甚至想当然,但其战法上的布置却是正确的,考虑到了双方的优势和差距,以及当前的形势和将帅的个人能力。可也正如郑虎臣所言,殿下是负责运筹帷幄,而不是上阵厮杀的大帅,想着他的年龄和阅历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然不错。
而赵昺对应节严的到来和对战局的了解也不意外,至于老头怎么这么快便知道了,他并不操心,自己有事务局,抚司有个情报处、侦查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其手下的主管机宜文字便相当于现代的情报主管,看着老实巴交的,据他所知也是个厉害角色,加上老头在朝野还是有些故旧门生的。可以这么说事务局收集情报现在还处于靠钱、靠狠的初级阶段;而老头获得情报已经迈入靠人脉的高级阶段。
“殿下,朝廷那边虽然连连失利,当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可我们要有应对之策。”应节严坐下喝口茶说道。
“嗯,先生有何安排?”赵昺点点头道,郑虎臣见他们议事起身要告退,却被留下了,不过心中很是受用,殿下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
“殿下,老夫以为不过是三种情况。”应节严说道,“一者,朝廷被困于井澳,想走已经动不了了;二者,朝廷为前往那里一时难以定夺;三者,朝廷仍想留在广东沿海,指挥各军收复失地,另寻找立足之地。”
“那先生准备如何应对?”赵昺想想无外乎也就这点原因了,称是又问道。
“老夫以为若是朝廷被困便应尽早组织援军前往救护,使太后和陛下免于落于敌手;如是朝廷为前往何处犹豫不决,殿下也应遣使迎驾,以免落人口实;要是第三种情况,老夫以为则说明朝廷尚自保有余,我们则可观而后动。”应节严说道。
他本来也在为朝廷可能来琼之事烦恼,但这突然而来的一场战斗已经让朝廷实力大损,帅府军的实力与其已在伯仲之间,他们来了也难以撼动殿下的地位。而太后和陛下若是有失,则表明复国再受沉重打击,不仅大业受损,帅府方面同样会更加艰难,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迎驾则更多的是一种姿态,也可借此显示帅府实力,使朝中那些心存不良者忌惮,不敢轻易移驾琼州。
“先生如此安排甚为妥帖,但我以为第一种情况最有可能,他们两战失利,更不敢轻动,以免被刘深缠住。可不动同样危险,井澳弹丸之地难以供养如此多的军民,刘深只要围而不攻封锁海道便将他们困死。我想朝廷不会不明白形势的险恶,许是再谋划再战,因而我们组建勤王军宜早不宜迟,以防不测!”赵昺言道。
“殿下所虑正是,可我们兵力守岛本就不足,若是抽调过甚则难免出现漏洞,而广西方面伪朝平章事阿里海牙奉敌酋诏平广西,如今攻取严关,威胁静江,所过州县都有降者,不日兵锋便至雷州,与我隔海相峙!”应节严说道。
“这阿里海牙可不简单,他是畏儿兀人,出身潜邸,作战勇不畏死渐受重用,曾主政中原各府,打理政事。南侵之后,其授参知行省事,兼汉军都元帅,与刘整共掌汉军。攻襄阳率水师破樊城,劝降吕文焕;其后镇守襄阳,经略荆湖,破沿江要塞阳逻堡,致使汉江防线崩溃,鄂州失守。此后又擒我朝淮西制置使张贵,降岳州,屠沙市,升平章政事,行省于湖广。此次敌酋以其进兵广西,来着不善啊!”郑虎臣补充道。
“这厮倒是一劲敌,本王虽为广西制置使,可除了这琼州没人听我的啊!”赵昺舔舔嘴唇道,历史上攻灭琼州的正是阿里海牙,但尚未沦陷的广西各州县对自己并不感冒,政令不遵,税赋不上缴,自己在这种形势下不能、也无力派兵征剿,大家不过是个面子事儿。
“那殿下也需发到诏令,也算尽职!”应节严面临的情况同样如此,他也知以帅府军的实力还无法与阿里海牙相抗,只能尽尽人事了。
“最好趁能脱身让他们撤至琼州来,或是散于乡间,以保留实力东山再起。就请先生看着办吧!”赵昺叹口气苦笑道,他知道说也多半白说,“既然广西守不住了,那便把雷州交给曾渊子折腾去,就以后军及水军一部组建勤王军,这样也算是有个由头,堵堵悠悠众口,先生看这样可妥当?”
“殿下如此安排正好,不过还是要公告各州县,就言敌军势大,要各州坚壁清野退入琼州以避敌锋。”应节严也笑笑道,他也很无奈,只能尽力保留些面子吧!
“唉,一张黑脸擦多少粉儿也白不了,这丢城失地的骂名不论如何措辞本王也跑不掉的!”赵昺伸出小胖手摸摸郑虎臣的黑脸道。
“嘿嘿,世人愚钝不明大义,但殿下的苦心世人终会知晓的!”好话坏话都让殿下说完了,郑虎臣能说什么啊!
“先生,此次勤王派谁统军好呢?”赵昺想了想又道。
“江翊善就好,殿帅在朝中还能说上话,其又久经战阵,遇敌也能相机处置。便让其做好准备,一旦形势确定便可随时出发。”应节严想了想说道,以王师迎驾礼节上不亏,朝廷中那些人也挑不出毛病的。
“先生,我是不是同去避避风头呢?”赵昺想了想说道,派江璆去其人头熟,说不定还能救下江万载,这些都是有利的,他没什么不同意的。但也想去看看,见识下真正的大战,能把刘深狠揍一顿也是好的,免得他将来与阿里海牙一起捣乱。
“万万不可,殿下轻离必会使琼州上下震动,军心动摇!”应节严立刻就明白了殿下的小心思,他哪里是去避风头,分明就是想出风头……(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