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达知道,康熙说了这话,便是要升他的官。越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越得说自己没有功劳。否则落得一个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的名头,下场可就要比鳌拜还惨了。
康熙听了高先达的一番话,也颇为欣喜,忽道:“师父啊,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你的功夫,我还没学会十分之一呢。平时若是没有你侍候在身边,总也感觉不安全。”
他突然改成师父,便是不再以君臣相称。高先达摸不准康熙的脉门,忙道:“皇上的武功进境很快,只是限于年纪尚幼,功力不足罢了。微臣在您这个岁数的时候,功夫只怕还不及您一半呢!而且皇上您日理万机,学的是万人敌的本事,似您这般文武双全的皇上,只怕从古至今还没有过呢!”
康熙自然知道高先达是在拍马屁,但是这两下拍得他也很受用。便道:“虽然我不舍得你,但是眼下还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去办。若是安排别人去,我不放心。”
高先达连忙道:“微臣必将尽心竭力,完成任务!”
康熙点了点头,没有告诉高先达到底是什么任务,只是吩咐随身的太监,将康亲王和索额图请了进来。
他们两个竟然早就在外面候着了,没过多久就走了进来。
康亲王和索额图都是朝中的大臣,但是鳌拜当政期间一直颇受排挤。康亲王是宗室,太祖努尔哈赤的曾孙,虽然是铁帽子亲王,但是迫不得已也只能任个闲职,远离了政治中心。
而索额图是大学士索尼的三儿子。大学士索尼是顺治皇帝留下的四个顾命大臣之,他活着的时候,索额图官至吏部右侍郎。而且他的侄女也于前几年嫁给了康熙作为正宫皇后。康熙与皇后夫妻俩非常恩爱。索额图也算是皇亲国戚。
可惜索尼去世之后,他也受到了鳌拜的排挤,干脆辞去了侍郎一职,跑到宫里来担任一等侍卫。
高先达跟索额图还是比较熟悉的,要不然当初也不敢跟为王钰打那个保票。无论是索额图还是韦小宝,高先达都能说上话。
高先达知道索额图武功不行,但是家事显赫,而且颇有才干,所以有意结交。有危险的任务从来不让他上,而有了好事情,却不肯忘了他。他还经常带着索额图在外面喝酒,那天鳌拜清缴天地会的时候,跟高先达喝酒的一帮人里便有索额图一个。
索额图同样知道高先达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自己现在已经沦落了,要想东山再起,必然要提前站好了队伍。他本就善于钻营,经过了一阵细致的分析,便将宝压在了高先达的身上。
所以若说高先达在宫中的侍卫中也有自己的班底,那么索额图便是屈一指。他俩好得就差拜把子了。
这两个人都和鳌拜有夙仇,康熙此时将他们召见进来,必然是要商议鳌拜的身后事。
“你们都听说了吧?”康熙问道。
“臣等已经知晓了。”索额图道,“今早得了线报,鳌少保于昨晚病情加重,这个……不治身亡。”
“好个病重。”康熙笑道,“就说生病的时候不能近女色嘛!”
“臣也听说了,但是消息却稍有不同。说是昨天鳌少保大宴宾客,酒醉之后不甚将灯油碰翻,将宅子不小心点着了。所以已经烧得连尸骨都不见了。”康亲王也说。
他们两个说的版本不同,但是都确认了鳌拜已经死了。康熙转头看了看高先达,点了点头。
随后又将头转了回来,道:“管他是怎么死的,反正已经死了!你们两个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索额图和康亲王看来之前已经商议过了,他们两个已经将提案都拟好了。
索额图列举了鳌拜的三十条大罪,准备借此机会抄家夷族,以绝后患。但是康熙却并不太赞同,道:“鳌少保平时虽然行事跋扈,但毕竟是武人脾气。而且他战功卓著,曾救过太宗的命,也算是忠心可嘉。他现在已经归天,就不要再治他的罪了。”
“臣等遵旨。”索额图道。
康熙又说:“鳌拜的罪孽可以不追究,但是他的那些党羽也不能轻易放过。恶必办,其余不问。若是太过清洗,对局势的稳定也不利。索额图,你拟个名单出来,将关键部位的人物列出来。至于那些罪责不深,能力出众的,暂时先留着他们吧。”
“喳。”索额图应道。
他不愧是个活络分子,这些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在他脑子里演绎过多少遍了。他早就将人物的名单拟好了,包括应重罚的鳌拜派系资深成员名单,左右摇摆的普通成员名单,能力较强的实干派名单,以及可以用于递补空缺的人员名单。
此时康熙一说,他便将名单呈了上来。无论康熙想重罚还是轻罚,都可以参考此份名单。
康熙上下大量了一会儿,赞道:“索额图,你果然是个能臣!这份名单写得很好,朕要大大的赏你。”
索额图连忙跪下叩头,口称不敢。
康熙又转过头来,跟高先达道:“瑞栋,你猜猜索额图推荐你补个什么缺啊?”
高先达摇头道:“微臣不知。”
康熙笑道:“他推荐你补了班布尔善的缺,升任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的官职。”
高先达连忙跪倒,说道:“微臣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侍卫总管多隆大人,无论才干还是资历都胜过属下,还是让他来担任吧!”
康熙笑道:“没想到你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颇为认可的嘛。”
“那是自然。”高先达忙道。
康熙不再强求,又看了看那份名单,向索额图询问了几个人的名字。索额图全都据实作答。康熙听后,频频点头。
眼看着商量得差不多了,康熙便对他们说道:“眼看时辰已经到了,我们还是上朝吧。且听听其他臣工有什么意见。”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稍微地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又对高先达说道:“瑞栋,你也来听听吧。你今天就扮个普通侍卫跟在我身后吧。”(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