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世上的人分为三种。√
一种人无欲无求,得过且过,反正只要能混到一顿饭吃,就绝对不会对这顿饭挑三拣四,更不会关心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一句话,混吃等死。
一种人整天忙忙碌碌,为房子为车子为妻子为孩子为票子为面子,忙得几乎忘了吃饭的时间,到最后,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才现这几十年从来没为自己好好活过一回!
一种人从生下来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此,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这件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展开,即便是头撞南墙,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第一种人不算多,他们就像偶然在我们眼前飘过的落叶,没人注意他们来自何处,更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去往何方!他们唯一给人们留下的只有那碍眼的一瞬。比如我家门前地铁口的那个乞丐。
第二种人最多,碌碌营营,平平淡淡地在挥着与所有生物完全一致的原始本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进行着一种单调的重复。也许,直到临死之时还想不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比如我。
第三种人更加稀少,平常人也难得一见,他们活着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某种信念,他们也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出现,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平常到底在干嘛。比如于友光。
大抵是因为心性的不同,第一种和第三种人通常都耐得住寂寞,于友光也一样。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不但一事无成,最后连工作也找不到,当然也不会受姑娘待见,所以,他不光是穷,而且至今依然孑然一身。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感觉,和地铁口的那个乞丐没有太大的分别。
于有光性格古怪,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从来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例外。洪开元说他是一朵奇葩。我问他是褒义还是贬义,回答是褒义。
而正是这一朵奇葩,在来深圳三个月后却忽然失踪了,就好像人间蒸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看一个东西。
………………
作为第二种人,通常是耐不住寂寞的,所以,此刻我正在看那个乞丐遗留在地上的东西。
就在刚才,二十分钟之前,一辆小车直接将走在路边的那个乞丐撞飞了。
当时,我正准备和温菁去市买点东西,经过地铁口时,那个经常出现的乞丐正拎着一个破蛇皮袋准备过马路。
他并不打算从斑马线那边过去,而是准备在距离斑马线还有十多米的位置直接插到对面去。他先是看了看红绿灯,这边正是红灯,红灯对面三个车道中有两个车道的车已经停了。于是,他就开始慢慢地朝对面走去。
那乞丐走了不到两米,忽然,一辆银灰色的小车从前面的第三个车道疾驶而来!
车的度极快,时至少过了八十公里,丝毫也没有减的意思,看样子,它是准备直接闯红灯了。
我有些奇怪,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市内道路限基本都是四十公里,再快一点也就五十公里,已经算违法了,这大清早的,这个驾驶员想要作死吗?
从车子行驶的车道和轨迹来预判,如果那乞丐停住不动,那么只要车继续直线行驶,就绝对不会碰到他。
见有车过来,那乞丐连忙回退了几步,准备想保持一个更为安全的距离,这是一个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因此,我也没在意。之所以还在看着那车,是因为它正在闯红灯。
然而,世上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变化的,你永远也料不到,下一刻会生什么。
就在那车快要经过乞丐那个位置时,它忽然往右走了一条弧线,只听嘭的一声,就见那乞丐凌空飞了起来,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十多米远,然后就重重地摔在了马路牙子上。
他手里的蛇皮袋也随即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在了离我不到四五米的地方,袋子里的东西也随即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了一地。
接着,我就看到那车子又驶回了原道,但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往前飞去。很快,它在前方的红绿灯路口忽然右拐,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本想记下车牌,却忽然现,它根本就没有车牌!
这一切,旁边有n个路人都看了个真切,但除了各种叹息和唏嘘声,好像并没有多余的声音了。
“肇事逃逸!”身后的温菁早惊叫了起来,并随即就朝那已经倒地的乞丐冲了过去,边跑边喊:“呆瓜,赶紧叫12o,报警!”
这方面我的反应还行,很快就摸出了手机。
十分钟后,救护车和交警都来了,医护人员稍作检查,就告诉交警说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接下来就简单了,救护车直接送火葬场了。
交警开始向周围的群众了解情况,估计死的是个乞丐,所以,五分钟后,他们也离开了。
见状,我不由暗叹了一声。
虽然,这种事不算稀奇,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顷刻间消逝了,而且就生在我的眼皮底下,多少让我有些愤怒,毕竟,我还没麻木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境界。
此刻,现场除了一滩血迹和已经飞得很远的两只烂拖鞋之外,就剩下那个已经空了蛇皮袋。袋子里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大部分都是一些空的矿泉水瓶子,还有几件烂衣服,外加两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快要腐烂的苹果。
事的时候,有一件衣服正好掉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我还注意到,衣服落地的时候,曾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我走回到那件衣服的旁边,蹲下,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这东西很像一小节骨头,呈圆柱状,中空,长约5公分,周径约3公分,壁厚约23毫米。它并非是一个规整的圆柱体,而像一根被斜劈而过的小竹竿的一截。两头都是通的,靠近高缘的部分有个大约4毫米的小孔。
从质地看,这东西可能是玉石一类的东西,呈墨绿色,看起来非常的通透,像一只很大的扳指!
看完后我就有些疑虑,这东西若真是玉石,价格估计不会很便宜,一个乞丐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电话响了。
“赶紧过来,出大事了!”电话里的洪开元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
“什么破事?”我举着手里的那个东西,眯着眼继续看着。
“于友光不见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洪开元提到于有光。
印象中,于友光是东北人,一个自然现象的爱好者。
我对他不是很熟,只有一面之缘,三个月前,他因为想过来和深圳这边的几个自然迷一起探讨,据说他还带了一件东西过来准备给洪开元瞧瞧,但由于那阵子我正忙于一个项目,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
所以,他到底带来了个什么东西我是一概不知。
洪开元将他介绍给我的时候,是在一场饭局上,当时有好几个人,就相互认识了一下,桌上并没聊起别的,不过是时下一些关于一些比较新颖的或真或假的自然现象。那时,于有光对他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只字未提,所以我基本没什么印象。
而现在,洪开元说他不见了。
这话很有意思,在我看来,“不见了”有好几种理解:一是主动地暂时离开了视线,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通常不会太长,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一种是直接在视线中消失,也是主动的故意避开或长时间都不被看到,这事同样也不会有什么事生;还有一种就是被动的,一般来说都是违背了本来的意愿。
所以,这第三种情况就很难说了。
“你没打他的电话?”我问洪开元,同时转身向温菁要了纸巾,将那个扳指一样的东西包了,塞进了口袋。
“一直关机!”洪开元更急了,“别问了,电话里说不清,你赶紧过来!科苑路高峰完就挂了电话。
“你都看多久啦?”站在我身边的温菁皱着眉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咱们还去不去公司呀?”
“死人的东西,看着就晦气!”旁边一个路人甲掩面绕路而过,就好像地上的衣服上面有瘟疫一般。我没怎么在意,温菁却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想了想,我回头对温菁道:“丫头,想不想跟我去看热闹?”她却像个小学生般地看着我。
十五分钟后,我带着温菁准备去找洪开元。
车还没到大门口,手机又响了,还是洪开元。
“你他妈又有什么破事?”我有些没好气,吼道:“老子还在开车,你想我死啊?!”
“于友光真的不见了!”那边的洪开元有些气急败坏。
“是不是回去了?”我还是没怎么在意。
“不是,我现在就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房东说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他人影了!”从洪开元的声音里我听得出来,他十分惶恐,说话不但有些结巴,而且明显有点喘。认识洪开元已经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见过他如此惊慌。
看来,真的有必要去看看了。
为了确认洪开元的说法,我又向他多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于友光就如人间蒸了一般,失踪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