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那云华仙子的幼女杨蝉才刚刚满月,被云华仙子送走后,托附近的一个土地帮忙照顾,不过二、三天时间,便有一黄衣仙子从天而降,自称是女娲娘娘座下金宁仙子,前来收养杨蝉,土地哪里敢违抗,便将杨蝉交给了金宁仙子,由其带回娲皇天,交由女娲娘娘定夺。
除却杨蝉之外,云华仙子将二子杨戬也送了出去,因为时间紧迫,匆匆藏在了附近一处山洞之内,着当地的山神相守护,并照顾于他。
也就几日的工夫,便有一道人游荡至此,见了杨戬,不由的大赞一声:“缘分!”但见那杨戬只顾睡觉,对洞中变故毫无察觉,便又是一声叹息,光华闪动,手上已然多了一卷书册,轻轻放在那孩童身侧。随即唤出山神,命他每日照顾杨戬,山神领了法旨,垂手侍立一旁。那道人思忖片刻,又取出一壶丹药,吩咐道:“待他长大到能够修炼,便将这壶丹药与他,每日吞服一颗,到时你便无事,自可离去。”
山神连忙俯首称是,那道人摆了摆手,身形微微一晃,便就消失不见,那山神摇了摇头,也自隐去身影。
却不曾想,有一通臂猿猴,生于梅山,名唤袁洪,颇有灵性,因不愿几百年之后重入轮回,化作枯骨,自幼便四处寻访名师,企慕长生道法。只是那修道之人尽皆躲在深山潜修,或是不喜旁人打扰,或是不愿与人打交道。每每洞府之前都有幻阵迷法,几十年下来,竟是一无所获,仍旧四处游荡。
这一日却来到那杨戬所在石洞的山中。游历天下,遍访名山大川,依旧无获,饶是袁洪心智坚定,一意求道,仍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在山中四处转悠了几转,依然如之前,丝毫没有见识到仙人的踪迹。袁洪心下烦闷,又见暮云四合,天色昏暗,立时便要黑将下来,只得先找一处洞穴安身,明日再做计较,巧不巧,便走到杨戬栖身的地方。
进得洞来,袁洪早见洞中洁净整齐,还有火堆的灰烬,竟是有人居住。袁洪心下略略惊讶,抬头看时,却只有一个年岁有效的孩童正在睡熟,身旁尚有一卷金光灿灿的书册。袁洪早已通灵,智慧不在人类之下,见状心下暗暗思量,“这是谁家孩子,只把孩童放在此处,也不怕豺狼虎豹来,若然一个性起,将这婴儿吃了,岂不后悔?”
原来此刻那受云华仙子与道人所命照顾杨戬的山神却不在,正去与那杨戬找寻食物,却在那杨戬身上施了禁法,若有野兽来犯,立时便死,是以放心离去,并无人在,也是袁洪的一场造化。
袁洪心下暗自腹诽,走上前去,见那孩童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沉睡之中,小胸脯一起一伏,鼻中两气轮换,袁洪欢喜,忍不住便要摸摸杨戬,却觉一股电火乍起,只击的袁洪一阵麻痹。
袁洪强自按捺心中的震惊,晓得是有人在那孩童身上施了禁法,一念明了,再不敢上前。眼光却撇到旁边那一卷金光莹莹的书册之上。
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那书册,并无反应,袁洪放下心来,拿起书册翻看,略略浏览,袁洪心下狂喜,那书中所载,尽是元转肉身、玄功变化的无上法门,修到最后,也可肉身成圣。
袁洪心中激动,双手颤抖,便要将那玄功书册拿走。转念一想,却又不可,也不知是谁留于此处,能传下如此功法,定然修为法力不可思议,若是知晓自己拿去了他留于这孩童的功法,岂不恼怒,要来寻自己,定然死伤难逃。
当下他誊录了书中所记玄功,急匆匆抽身离去,选了一出僻静的山区,寻了一处洞穴,日夜苦修起来。
时间,在无声无息间流转,山外人间大地,已是几度变迁。
轩辕退位,与伏羲氏和神农氏一样,分别在人族圣地和火云洞开辟了道场,静心修炼。退位之前,他已经将共主之位传给了颛顼,颛顼功德圆满之后,传位于帝喾,帝喾退位前传位于帝尧。
千百年过去,帝尧功德圆满之后,将人族共主之位传给了舜,舜乃人族大贤,才德兼备,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日渐兴盛。
可惜,天道轮回,盛极而衰,总是逃脱不了的宿命,就在舜治理人族大兴之时,水灾突起。那黄河水势大涨,冲破和提,四处泛滥,更兼天阴连雨,风雨如晦,雷电共作,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到得最后,连带长江、淮河各处水域都泛滥成灾,水势连天,波涛怒涌,冲破城池,肆虐平原,无数黎民百姓、万物生灵,都面临着灭顶之灾。
那黄河、长江乃是洪荒世界东胜神州与南瞻部州的两条主要水道,其支流无数,经主要干道上水浪一冲,那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河脉纷纷崩破堤坝,冲出的连天波浪好似有灵性一般,只是往那人群密集处冲撞,抑或是将无数肥沃的平原土地淹没,成为沼泽。
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水患一生,无数水中的妖兽也借机而起。凭漫天水灾,借风生浪。到处祸害,无数的群落被大水一冲便即溃散。逃得生命的百姓也被水中的妖兽精怪擒杀,一时民生疾苦,怨声震天。
帝舜爱民如子,见得百姓正遭水患,水深火热,便召集文武群官,商议此事,群臣共议,便有鲧应推举而出,受命治水。
鲧乃是皇帝轩辕子孙,也是天纵奇才,只是有些自命不凡,恃才傲物,自以为是,在帝挚时代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凶名颇著,曾与欢兜,三苗。穷奇并称四凶。也正因为他性情凶戾,自以为是,与三者并不甚相容,是以为恶远不及三者。后便归隐,娶的乃是有辛氏的女儿,名唤女嬉。尧帝见众人对其颇为赞誉。便也欣然相从,派遣使官前去相请。
女嬉三十而未孕。在某日吞白帝月精而孕,是生大禹。胸口有黑子,点点如北斗之形;两足心各有纹路,像个“己”字;耳有三漏;而且长颈、鸟喙、虎鼻、河目、大口,相貌不凡。
大禹从小聪明仁圣,智慧非常,鲧夫妇爱如珍宝,又自无事,便亲自教导。鲧又博学多才,而大禹年龄虽幼,却颇能领悟,尤其喜欢水利跟地理,和鲧平日擅长所专正好一致,于是鲧更加喜爱自己的这个孩子。
便在这日,鲧正在教导大禹,忽听仆从从外进来,说是有人拜访,鲧甚觉奇怪,大抵自他归隐,便少有人来,遂起身来看。
鲧径直来到前厅,便见有一人坐在紫藤椅上,一身贵官装束,身后还站立着两个随从模样的人,正在等候。鲧疾走几步上前,出声问道,“几位何来?”
那贵官装束的人站起身来,和声应道,“我几人乃是从帝都而至,奉尧帝之命,请大人共商方今水患,以求良策。”
鲧既然身怀治世之才,又岂是能在家久坐之人,听得眼前一行人乃是奉尧帝诏命,来请自己,先就欢喜,后听是请自己治理水患,更是自己所长,当下欣然相从,便让女嬉打点行装,跟几人回帝都复命。
鲧跟随几人回帝都,见过尧帝,便着手治水,鲧依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自觉水灾既生,正是以土克水,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焚香祈求,祷祝上苍,玉皇大帝便派人将天庭中的息壤赐下,授予鲧以平水患。
自此鲧率大量军民,逢水便以息壤铸就堤坝,那息壤能够孳生无穷,每每水高一尺,堤坝便自行增高两尺,当真是天地灵物,颇为神妙。
此法初始实施,却是颇见神效,洪荒上席卷一切的洪水尽数被阻截在一道又一道的巨大堤坝内,只在其中翻滚咆哮,却出不了息壤所围的层层阻隔。那洪荒之上肆虐的洪水虽多,经那息壤衍生无穷,也渐渐平定。人民渐渐便就安定下来,对帝舜跟鲧都是赞口不绝,感激涕零。
谁曾想,就在这一日,那淮河范围内的浊流好似恼怒了一般,掀起了惊天的巨浪,浪头直接掀起千百丈高,经淮河水域一闹,那黄河长江之水也是惊涛炸涌,波浪兼天,天空之上乌云密布,整整三日不见阳光,层层叠叠的阴云直欲压到地面,其中更有无数的雷火激荡,电蛇狂走,酝酿了数日,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跟那连天的波涛一连,便如遮天盖地的都是洪水,上接九霄,下通黄泉。就连那黄河长江入海处的东海之水也瞬间激起千万重波涛,倒灌入河,如此三下相冲,那息壤到底不是当初女娲造人时所用,衍生至此已然是极致,便陆续被冲垮,河堤损毁,洪水重又泛滥,万物生灵重陷水患之中。
眼见多年辛苦毁于一旦,自视甚高的鲧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沿路走来,四处可见漂浮的屋瓦椽木,人兽浮尸,鲧自觉无言再见天下之民,修书一封,便在其中交代了许多后事,自己便在羽山之上自杀身亡。
噩耗传来,帝舜为之大惊,但他却也明白,当今首要任务便是治理如今肆虐大地的洪水,与群臣商议多次,决定任用鲧的儿子大禹治水。
大禹自幼接受其父教导,鲧临死前留下的遗书里也详细述说了他多年治水的经验,更有他多年勘测的洪荒河道分布细图,也都遗留给了大禹。
大禹接了此项重任,正在自己府邸里忧愁,边听下属还禀告,说是外面来了一个穿白衣的青年,而且看样子颇为不俗,大禹正自苦恼,端着那张河道的详图看个不停,听下属说道,忙令下属将其请进。
不过片刻,便见一大约二十来岁的青年,面目清正,身穿白色长袍,一路足不沾地,长袖飘摇,摇摇荡荡的跟在下属身后,穿过青石板路走了进来。
大禹见人进来,慌忙站起身来,那白衣青年冲大禹微微行礼,嘴里说道,“足下便是奉帝舜之命治水的大禹?在下江晨,自首阳山南而来,有礼了。”
“首阳山南?人族圣地太晨宫!”
大禹连忙还了一礼,眉目之间的忧色尽数收敛,笑着说道,“原来是圣地先贤到来,大禹有失远迎,万物见怪!”
“本是在下不请自来,怎能怪罪大人。”江晨淡然笑道:“听闻大人如今领治水之责,不知可有计划?”
如今洪荒大地,洪水肆虐,百姓疾苦,黎民倒悬,又有无数深水精怪借机行事,残害人群,人族已经有大批的强者出山,在洪荒大地各处斩杀作恶的精怪妖魔,救取百姓黎民。
身为太晨宫主、人族圣师,江晨本该坐镇后方,但这一日,他忽然心有所感,三十六品混沌青莲竟自颤动,散发出离离奇光,让他不禁顺势而出,再踏人间红尘,循着冥冥中一点感应,前来相助大禹治水。
大禹自是不知其中隐秘,闻得江晨询问,叹了口气应道,“先贤有所不同,计划虽然已经有了,但行运起来却有些难为。”
江晨笑道:“大人便言说一二,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正好我等可以商议一番。”
当下,大禹连忙将其计划一一道来,“依我之见,却与我父亲不同,不过是在下流者疏,在上流者凿,总使百川会海。”
江晨笑着道:“大人计划却是完好,却有一点两点疏漏。”
大禹连忙道,“还请先贤指教?”
江晨叹道:“原本令尊大人治水之法虽有偏差,但以息壤阻之,想那洪水虽巨,到底不过凡世浊物,怎能冲破息壤之限,却是有妖孽趁机作乱,而这滔天水灾也正是其引发,为那始作俑者。妖孽不除,纵使方法精妙,也自无用,洪水肆虐十几年,阴气大盛,无数山精水魅川妖木怪潜滋暗长,不可究结,远非人力所能抵挡。二则便是你多说之法,其理不差,但你想过没有,要凿开无数山脉,工程何其浩大,而且更有无数息壤所成的河坝,凡间哪有甚东西可以破开,岂不是痴人说梦么。”
大禹闻言,不禁为之惊呼:“如此怎生是好,未知先贤可有妙法教我?”
“你且安心,在下既然前来,自是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你且好生治水,日后必成大器……”
说话间,隐约可见,他眉宇之间闪烁而过一抹凌厉肃杀之气,心思郁沉如山:“看来是本座太久没有出手了,先是诸圣干涉人族教化,后有巫神传世,欲要插手人族之事,如今连妖族余孽也跳出来兴风作浪,真当人族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