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感惊魂未定,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可能已被这股由炁导致的强烈爆炸撕得粉碎。
至少从目前看来,他尚无能力驾驭这股霸悍至极的力量。
值夜的衙役和奴仆们在听见这声巨响后,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看见正卿大人安然无恙后皆是大松了一口气,慌忙拜倒在地,恳请饶恕职责未尽之罪。
刘驽微微一笑,打算将众人尽皆支回,“没有你们的事儿,都回去吧,各司其职,该甚么还干甚么!”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望着眼前被掀掉屋顶的书房,面露迷惘之色。
“大人,那这房子怎么办,是甚么匪徒做下的,要不要派人去追剿?”有人问道。
“不用了,明日派人来将房子再盖一下便可。”刘驽并没有打算向这些人作出解释,而是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众人见正卿大人已是吓了逐客令,便不好再停留,只得带着疑问悻悻地离开。
一名府衙的总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钥匙,恭恭敬敬地交到刘驽手中,“大人,这是府内东厢房的钥匙,那里家具物什齐备,原先是为前任季如常大人备下的,可季大人习惯在家居住,因此从未用过这间屋,自从季大人去世后,在大人来之前,朝廷迟迟未能派主事的人过来,因此这间房就一直空了下来。大人不如先移居那里,卑职这就喊丫鬟婆子去将屋里打扫干净。”
“不用了。”刘驽摆了摆手,从总管家的手中接过钥匙,“时候已晚,就不用派人过来了,明日再说吧!”
总管家见大人如此回答,便不好强自做主,于是施礼默默退下。
刘驽见众人散去,不由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凭借自己当下的实力,若想依照指间血滴之法来驾驭炁,简直是千难万难。天地间的潜能虽然无穷无尽,恢弘博大,但就好似世间无匹的五岳之首泰山一般,能将一个渺小的肉身压得齑粉不剩。
为今之计,他若想快速提升自身功力,做到能在不久的将来与夔王再次决一死战,那只剩下一条可行的道路,便是利用炁来引导体内万灵大蛇之力的成长。蛇本喜水之物,得水而化虬龙,这与他的叠浪神掌正好相合,而他先前的经历完美地验证了这一点。
他只身走过已成为一片断壁残垣的书房,顺着一条碎石小道来到东厢房。东厢房前栽着大片柳树,月光透过柳枝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残破的窗纸上,映衬得此处的气氛格外地萧瑟。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内,干涩难动,应是已许久没有人来过,于是微微用内力一震,只听砰地一声,铜锁解开。
他推门进屋,只见月光下地面上积尘甚厚,一步一个脚印。由此看来,这间房确实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他走入旁边的卧房,也不管榻上积尘,径直上榻盘腿坐下。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双臂齐举,十指连动如影。他运用玄微指法将炁逼至右手指尖处,透明无质的炁如鱼儿般在他的指尖缓缓游动。在失去炁的制衡后,他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开始慢慢复苏,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淡红色的鳞纹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肌肤表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直感全身燥热,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似是在嘶吼,开始疯狂地向他周身蔓延开来,企图完整地夺取他的这副肉躯。
遍布于他全身的鳞纹逐渐发紫,最后尽数变成墨黑色。他的肌肤表面开始变得坚硬而光滑,隐隐现出鳞片的光泽。
他蓦地睁开双眼,两道金芒如箭般从他细窄的瞳孔中射出,令人见后不寒而栗。
他杀心大起,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嘶!”
这声音与那万灵大蛇无疑,带着莫大的魔力,令人听后便心生恐惧。
他早预料到任由万灵大蛇之力在自己体内肆虐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因此即便万灵大蛇之力已经侵占了他的大部分躯体和心神,他潜意识里仍然保持清醒。
就在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自以为已经得势之际,他突然收回了位于指端的炁。
这团炁刚刚又从周围的环境中吸收了不少天地潜能,本体的力量又一次得到了壮大。虽然他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变得比先前更加疯狂,可在这股炁回到他腹间气机中后,便很快被压制,再难肆虐蔓延。
他体表的坚硬外壳逐渐变得柔软,光泽逝去,恢复了人体肌肤的本色。与此同时,鳞纹的颜色慢慢变淡,直至全部消失,好似从未有过一般。
万灵大蛇之力再一次隐藏进他的四肢百骸之中,令人再难寻得着踪迹。与此同时,他肌体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他双臂微抬,运起大义武经中的内功,隐隐的涛声逐渐在他衣袖中响起。
他挥掌轻轻一震,仅使出不到百分之一的掌力,位于三尺外桌上的一支青花瓷瓶随之龟裂。片刻的静止后,瓷瓶砰地一声碎裂,化作一堆瓷片。
他见自身修炼顺利,嘴角不觉间展露出一丝笑容,于是再一次将炁从指端逼出体内,准备继续练功。他的这种修行之法的精要在于掌握炁与万灵大蛇之力间的微妙平衡,利用两者相生相克的态势,促进自己功力的提升。
此法虽然迅捷,却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他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即便如此,他已无暇自顾。他深知,如此下去,自己接下来面临的结局或许只有两种,或者被夔王杀死,更或者战死在义军攻打长安城的沙场上。
横竖如此,倒不如拼上这条性命试一试,说不定能就此拼出一条活路来。
就在他沉浸在练功中茫然不觉之时,大理寺东厢房对面的屋檐上闪过三个黑影。这三人看上去已在屋檐背后埋伏已久,所在的位置正对刘驽的窗口,能透过残破的窗纸将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这三个人皆身穿黑色箭衣,即便是月光下仍能看出箭衣的布料十分特别,透着黑黝黝的哑光。三人在屋瓦上几个纵跃,脚下悄然无声,连一片屋瓦也未触动,可见轻身功夫乃是高明至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