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哀川表情依旧淡定,李严心中慌乱之余,却暗自朝着门边的一个男人使了下眼色。
这个男人头发很长很杂,遮住了大半张脸,身穿黑衣,自从李哀川他们进来后,他就无声无息的站在门边上。
无论什么位置和角度,他都能隐隐封锁住李哀川和桐乃逃跑的路线,窗户更是他锁死的死角之上。
而李哀川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大致的环境了然于胸,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也是这个穿着黑衣的长发男子。
而这个男子,很有可能是这么多人里面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此刻长发男子收到李严的眼色,点了下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手枪,枪头已经装上了消音器,松开保险,然后推开了门。
一个打扮成服务生模样的平头男子一脸愕然的出现在门口,而这个服务生在下一秒,看到坐在沙发上面的李严的时候同时惊呼出声,“李局长……啊……”
话已经说不完了,长发男手中的手枪所射出的子弹带着空气里面逐渐消散的淡青色轨迹,击中在他的眉心。
然后这个服务生直直的摔了下去,传来“扑通!”的一声。
“卧底……”李浩楠也吓了一跳,看着李严,差点哭了出来,“爸爸……”
李严一摆手,“没事,本来还打算靠这家伙走漏些错误的消息给公安,现在看来是只好先做掉他了。”
转而仰头瞟向一边的李哀川,李严有些得意,“小子,现在你的靠山也已经没有了吧,还敢给我那么嚣张吗!?”
李哀川依旧是一脸默然,桐乃却是惊恐地捂上了眼睛。
转眼之间,一个警察就这样殒了命,看着那四处飞溅的黏稠液体,让桐乃几乎一下子瘫软在地,幸好李哀川在旁边牢牢地揽住了她柔弱的身躯。
毕竟,高坂桐乃这样从小就被宠上天的大小姐,自然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杀人的血腥场面。
虽然她在电视剧或电影里经常见到这样的桥段,而现在,一个打算营救他们的便衣警察,就在这个长发男人的举手之间,就从一具有着生命有着思想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具死尸。
两者之间的交替就像是一瞬间从亮白的夏日变成了黑漆的夜晚,中间没有任何的过渡场景,让人压根没有接受的勇气。
原来,一个生命的消逝,竟然是这么容易,桐乃握紧了双拳。
“把这个女的拉下去!”李严一声令下,顿时就有两个皮衣青年走了过来,想要拉住桐乃的胳膊。
桐乃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晶亮的光芒,但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让她硬是给憋住,不让这些液体流淌下来。
她并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在威海市的商界上层再怎么有身份有话语权。
在这种她以前绝对都无法想象得出的,连警察也敢杀掉的黑暗深渊处,桐乃知道她的家世她的身份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深深的歉意和绝望的看着李哀川,咬着牙说道,“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李哀川那尘封已久了本以为随着药剂和副本离去而消逝的力量,就这样突然的剧烈的蓦地跳动了下,有着一股觉醒的什么从着体内丝丝脉脉的破壳而出。
似乎,副本里那个女孩子,不也是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念叨出这句话么……
李哀川的拳头突然握的很紧,明明不是很长的指甲都刺进了肉里。
我可以忍受你们打人,我可以忍受你们杀死警察,我也可以忍受你们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你们让我身边的女孩子,感受到悲伤!
放心吧,我们会活下去。
“放开她……”李哀川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的大厅里面。
人群在静默了一秒钟之后,开始有些滑稽的气氛在上空蔓延。
通子带着调侃的语调,看着李哀川,“怎么啊,狐假虎威啊?现在老虎已经倒在了那个门边上,你这只狐狸难道还想反过来咬狮子不成?”
虽然不好笑,但是众人为了配合谄媚的气氛,还是笑了起来。
然而,笑声就这样莫名地夏然而止。
一秒,或者半秒,李哀川已经出现在了那个有着一副最令人厌恶嘴脸的通子面前,在所有人的笑容还定格有原地的时候,右手捏住了通子的喉咙,如同捏住了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把他提了起来。
喉咙如同被两只火钳擒住一样,通子立刻就本能的挣扎起来,脸因为窒息而憋的通红,两只手无力的去掰李哀川的右手,用尽全力却连一根手指也掰不开。
似乎觉得手中的猎物有些太不安分了,李哀川皱了皱眉头,左手按到通子的肩胛部,轻轻一扭。
于是,通子的右手臂就像是挂在猪肉店门口的猪蹄,软软的耷拉了下来。
如果不是还筋骨的牵连,这条手臂就像是完全不属于他一样,以一个极不规则的模样蜷曲着,仿佛风一吹就能随之摇摆。
上一秒,似乎通子脸上还带着嗤笑,下一秒,他的面皮已经变成了僵硬的惊恐。
然后他脸上嘴巴开始逐渐的增大开来,这种撕心裂肺的力量,甚至让他的喉管膨胀超过了李哀川的握力,使者他有着一个音符沿着气管浮了上来。
缓缓变大,缓缓变大,就像是一个聚集着底气将要爆发优美歌声的世界高音大师。
于是。
“啊……”
惨绝人寰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
众人的表情已经从先前的弥漫着笑意,变成了惊恐。
谁能想得到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就这么一扭,竟然就将一个人的手臂给扭断,这得是什么样子恐怖的力道?
李哀川眼角余光瞟向那两个打算来拉扯桐乃手臂的青年,这两人带着还没有闭合的嘴巴,很自觉地向后退去。
李严好不容易合上了嘴,带着一些难以置信哆嗦的声调,“你……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上!”
一个手拿着棍棒身上还有一些金属钓链的男子冲了上来,身体上的钓链“铿哐”作响,手中的钢棍手起棒落,冲着李哀川的后脑勺挥击过来!
李哀川单手将桐乃推向自己的身后,肩膀一耸,青年的钢棍“篷!”得一声,击打在他的肩膀处,带起一股撞击肌肉的闷响。
“好,太棒了!小五得手!我们一起上,剁了这小子!”
一群打算打人海战术的混混还没有涌上来,身体就那么直直的钉在原地,心里面弥漫起一股惊骇。
李哀川以右肩膀挨了对方一记闷棍的代价,手臂顺势抓出,铁钳一般的手抓住那个叫小五的青年握着钢棍的手,突然加大力度收紧!
指节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在挤压一包包装得好好生生的土豆片一样,清脆的碎裂声音回荡开来,而随这传来的,是更加惨烈的小五的哀嚎。
这些平时间里面各种手段见多了的打手,背部在一瞬间都爬满了冷汗。
能够徒手捏断握着拳头的骨节,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李哀川松了手,小五双眼已经翻白,嘴角流出一些类似唾沫的液体,瘫软了下去,手掌以怪异的模样蜷曲着,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李严这下是真的从心里面弥漫出一阵恐惧,真正的恐惧。
坐在这样高的位置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情绪上的大起大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