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应该怎么谈,当然是逛商场、游公园,看电影,踩马路。〔[ (?〔 ]
老李家“二女婿”倒好,头一次来都,就第一天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就跟李家二丫头躲在屋里不出来。
街坊邻居很奇怪,感觉老李家“二女婿”不是什么好小伙子,感觉李家二丫头太不检点,认为老李这个父亲当得有问题。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俩孩子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在学习呢,一个参加自学考试准备拿双学位,一个忙着温习打算考报关员。
你们整天除了“张家长、李家短”在背后说人闲话还会干什么!
老李从副经理升级为“实习总经理”,压力山大,如履薄冰,踌躇满志要干一番大事业,要跟亲家公一样给未来孙子或孙女“打天下”。曾天天在一起喝酒侃大山的街坊邻居,在他眼里全成了不务正业、不求上进甚至不学无术的混吃等死之辈。
懒得解释,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等新房子装修好,等把公司搞红红火火,到时候看你们羡不羡慕。
整条胡同李家日子过得最一般,街坊邻居买台彩电都要跑来炫耀一下,一直有些瞧不起李家。
老李懒得解释,李妈一样不想多说。人问起来打哈哈,每天就是买菜做饭,给俩认真学习的孩子搞好伙食。
中午简单点,晚上做一大桌子。
大姑娘大女婿、韩芳小两口和沙总老两口全来吃团圆饭,南腔北调、欢声笑语,天天晚上如此,往年春节都没这么热闹。
幸福时光过得总是那么快,六天不知不觉过去了。
明天一早,二女儿就要和二女婿及儿女婿姐姐姐夫的一起坐火车去东海实习,实习完去江城拿毕业证,拿到毕业证回一趟BJ,又要去思岗的丝绸集团报到上班。
李妈打心眼里舍不得,情绪低落,偷偷哭了一下午。
女人就是这么婆婆妈妈!
老李对美好的未来充满憧憬,认为这种天南地北的生活方式才是一个兴旺家庭应有的气象,把公司刚配给他的大哥大往饭桌上一放,眉飞色舞地说:“舍不得就一起去,韩总下午跟我通过电话,东海的新房子装修好了。两套,跟我们刚买的一样带电梯,门对门,全能看见外滩,全能看见黄浦江。
亲家母普通话说不好,意思我听出来了,人欢迎你去。定了亲就是亲戚,儿女亲家,还不是一般的亲戚,走亲戚又不丢人。你从来没出过远门,正好去见识见识。再说又不光你一个人,晓蕾也在那儿。”
“是啊妈,您跟我们一起去吧,去认个门。”
岳父岳母通情达理,做女婿的不能在身边照应,嘴不能再不甜。从那晚确定关系之后,韩博立即改口,同大姨夫杭俊生一样称呼他们爸妈。
李妈其实很想去看看,只是不太好意思。
她犹豫不决,老李急了,拍拍桌子:“到今天,你要让孩子怎么求你?我工作忙,公司一大摊事。你内退了不用上班,在家没事干,去公司又帮不上忙,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去?”
一下子全走,李晓蕾知道她心里难受,摇摇她胳膊,哀求道:“妈,一起去吧,爸没事的,他能照顾自己,再说不是有姐和姐夫么。我等会帮你收拾衣服,明早一起走。”
“那,那我就去看看?”
“这就对了么!”
沙总放下筷子,哈哈笑道:“走亲戚走亲戚,亲戚就是走出来的。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东海气候比这边好,东海展得也比这边好。十里洋场,玩的地方也不少,你一去就会喜欢上那儿的。”
李妈一脸不好意思笑道:“沙总,祁主任,玩不玩我不在乎,就是想看看亲家母。我见过韩总,从来没见过她,我家晓蕾从小疯到大,不是很懂事。我想跟她打打招呼,要晓蕾这孩子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她别往心里去。”
韩芳禁不住笑道:“阿姨,瞧您说的,我妈不知道多喜欢晓蕾,好得不得了,跟亲生闺女一样,搞得我很吃醋。”
“这么说我不用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一定要去的。这边有新房,那边一样有新房,小博和晓蕾在东海的新房,您怎么能不去看看。”
……
确定明天一起去,李妈心情又好了起来。
BJ公司再过两三个月就要“交接”,老李很严肃地谈起工作:“俊生,晓慧,韩总说得对,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你们那两个单位半死不活,一个月才几百块钱,够干什么?
下海,办停薪留职,跟我一起下海。我们爷儿仨好好干,把BJ公司搞起来。韩总那边一样是爷儿仨,韩总给小芳泰鹏开多少工资,年底多少奖金,我给你们一样开多少工资,年底一样多少奖金。”
还没当上老总呢,说话语气已经跟老总一样了,李晓蕾差点爆笑出来。
经典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是如假包换的家族企业,搞装修的,而且是家装,用不着搞什么现代化,家族式管理经营挺好。
从去年12月公司走上正轨之后,韩博没再过问过公司事务。东海的事不管,BJ的事更不会管,在桌底下偷偷牵着未婚妻柔软细腻的小手,笑而不语。
李家同韩家许多方面极为相似。
李泰鹏是韩总的小徒弟,杭俊生同样是老李的徒弟,只不过比李泰鹏“高级”一些,在单位开车不是当木匠。
单位效益一般,一个月几百工资,以至于结婚两年不敢要孩子。
杭俊生早不想在单位干,之前一直想去开出租车。听妻子说小姨夫家开公司,小姨夫的父亲是大老板,前段时间一直想沾沾光,只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老丈人话,求之不得。
他挠挠头,嘿嘿笑道:“行,我听您的,明儿一早去单位办停薪留职。”
李晓慧扑哧一笑:“爸,您别看我。接替韩芳姐当会计,春节在思岗我们就说好了。您以为光晓蕾和小博在学习,我一样在学习,会计证马上到手,保证帮您管好公司账。”
选择自己心爱的人,嫁进“木匠之家”,老爸越活越年轻,姐姐姐夫都跟着受益。李晓蕾打心眼里感激未婚夫,感激远在东海的公公婆婆,忍不住打趣道:“姐,你管公司账,千万别把我的钱管你家去!”
“什么你的钱,韩芳姐不是说过么,公司没你份,公司的钱不是你的钱。想要可以,赶快跟小博生孩子,将来管你儿子要。”
李晓慧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韩芳跟她经历相似,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吃吃笑道:“晓蕾,晓慧没说错,公司没你份儿。要是你不放心,可以拜托我,我帮你经常过来查她的账。”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亲兄弟明算账,工资奖金可以多点,账目要分明。”老李似乎意识到今晚有些过来,又侧身问道:“沙总,你说对不对?”
韩总的根本在东海,现在东海公司一个星期接的业务顶这儿两个月,这分公司本来就是开给你们玩儿的,人根本不在乎,分不分明重要么。
这是帮韩总忙,过来帮你们把公司搞起来。
要不是帮韩总忙,在东海一个月能接多少业务,年底能拿多少提成。香港马上回归,沙总一门心-思多赚点钱,跟老伴一起去香港玩玩,实在不想在BJ浪费时间,他有“主人翁”思想,他愿意管最好。
沙总重重点点头,煞有介事说:“账目当然要分明,老李,你说得对,这说明你已经进入状态。公司过两个月交给你,我放心,韩总一样会放心。”
这边正在聊家事兼公事,思岗县公安局良庄分局和新庵县公安局城东分局值班民警则不约而同赶到柳下河两岸,用手电照着河中央一具浮尸,忙不迭用对讲机向各自领导汇报。
人命关天,陈兴国和宁益安火急火燎赶到现场,刑警中队、治安中队,两个分局能来的民警全来了。
依稀看出长头,显然是女的。
整具尸体完全膨胀,肚皮鼓鼓的朝上,死了应该有好几天,不知道是他杀还是溺亡。尸体随着河水慢慢往南漂,站在两岸的民警用手电照着慢慢往南走,把河堤下的一片油菜踩稀巴烂。
估计面目全非,捞上来很难确认其身份。
柳下河南北总长几百公里,最近的两道河闸相距八十多公里,流经南港安乐和张化三个地级市的**个县。
没到春汛,不可能往长江排水。今年雨水不大一样不少,同样不可能从长江抽水进来抗旱。换言之,谁也不敢保证这具尸体来自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第一现场在哪儿。
万一是他杀,万一无法确认其身份,这种无名尸命案怎么破?
群众报警,不能不出警。
既然出了警,既然来这么多人,不能什么都不干。
宁益安用手电照照对岸,扯着嗓子喊道:“光看能看出什么,小徐,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船!”
“是。”
往北不到一百米有一专门装卸媒体的码头,河岸边有一个露天煤场,新庵县城用的媒体大半从码头拉过去的。码头停泊好几艘船,大船小船全有,要找你早找了。
狡猾的老狐狸,除了剽窃就会玩心眼儿。
你们西岸靠省道,经济达,船全停泊在你们那边。东岸没码头,河滩上种满油菜,自然不会有船。
当那么多年派出所长,陈兴国岂能不知道河中央是一个大麻烦,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朝对岸喊道:“宁局,你们忙,我们留两个人,其他人先撤。需要协查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全力配合。”
开什么玩笑,万一是你们那边的呢!
老宁哪会让他走,立马喊道:“陈教导员,等等,漂东边去了。在你们那边,我们不好插手。”
“没有,宁局,你什么眼神,你肯定看错了,在西边,绝对在你们那边。”
小狐狸走了,留个老狐狸看家。
老宁暗骂了一句,举起对讲机,振振有词:“老陈老陈,我宁益安,我没看错,是你看错了。安排几个人捞上去看看,我们全力协助。”
谁捞上来谁倒霉,在自己辖区没办法,推诿就是渎职。尸体在两市交界的河中央就不一样了,到底应该归谁管,应该由谁去打捞,要等尸体漂到河岸边。
该积极的时候要积极,不该积极的时候绝不能积极。
陈兴国举起对讲机回道:“宁局宁局,我陈兴国,到底谁负责谁协助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尸体捞上来。万一沉下去就麻烦了,这么宽这么深的河怎么打捞。你们那边有船,先捞上来看看。”
捞上来看看,说得倒轻巧,捞上来就粘在手上扔不掉了。
现在的问题是良庄分局的人太狡猾,鬼知道他们有没有录音,万一尸体沉下去,万一死者是新庵人,万一真是他杀,你有条件却没捞,上级会追究责任的。
宁益安想了想,回道:“老陈老陈,你们先别撤,我安排人找船去了。船好找,关键晚上人不好找,一起等等,等船到了再说。”
“行,再等等。”
辖区要是生命案,谁也没好日子过。
虽然命案归刑警大队管,但辖区派出所要配合。何况现在不是派出所,现在是分局,有刑警中队的分局,侦破工作搞不好会以分局为主。
如果领导再来个限期破案,有你受的。
教导员处理得太漂亮了,程文明不想被搞得焦头烂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尸体继续往南漂,两岸民警继续用手电照着往南走,只是船好像有些难找,城东分局民警找了4o多分钟,尸体快漂到柳下河大桥了,依然没看到船的影子。
陈兴国干脆同刘旭、老殷及程文明一起爬上河堤,从一条小路跑上柳下河大桥,宁益安和城东分局的几个头头闹脑也到了,两个分局的领导很有默契地又量又比划,用手电照着给柳下河分起界来。
“老陈,这儿应该是中线,愿赌服输,等会要是漂到这边,我们下去捞。要是漂到那边,我们全力协助你们打捞。”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天知道飘到桥下会在哪边?
陈兴国脸色一正,拍拍护栏上的一个墩子:“宁局,你不能按桥面算,应该按河面算,这里才是中线,不信我们再走走,再量量。”(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