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清芳动员魏珍不要回国,同她一起去开普敦开店做生意之时,已在监狱呆了22天的陈伟终于想起那天带着一帮侦探闯进亚力山大区的华人是谁!
联想到被厄恩斯特扔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克里兰夫警察局的朋友一直没能把自己保出去,保释申请也被法官驳回,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绝对是大使馆施压了,如果姓韩的去找移民局,在居留权上再做文章,后果将不堪设想。? ?
“出来,有大人物要见你。”正忐忑不安,狱警用警棍划着铁栅栏走了过来,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乔汉,哪个大人物?”
在南非这么多年,陈伟已练就出一身跟南非警察打交道的本事,尽管出不去,但这里也不会遭遇不公正对待。
乔汉毫无顾忌地接过他塞上的钱,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两个中国人,中国大使馆的外交官!你走运了,他们是大人物,也认识很多大人物,想把你弄出去应该不难。”
是走运了,不过走得是霉运!
两个外交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伟吓出一身冷汗,双腿不由自主颤抖,为了不让即将见面的人看出他害怕,过第二道铁门时刻意停住脚步,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定定心神才接着往前走。
有居留权不等于就是南非公民,两年前他去中国驻约翰内斯堡总领馆办理过护照延期,在国内的户籍并没有注销,换言之,他仍然是中国人。
韩博和曲盛是以外交官身份,以提供领事保护的名义过来探望的。
前不久刚立下一个大功的厄恩斯特很帮忙,亲自陪同二人来探监,知道他们要跟嫌犯单独说一些事,甚至找到监狱长,请监狱长把狱警支开。
陈伟揉揉双眼,终于看见强光灯后面坐着的韩博二人。
这不是探望,这分明是审讯。
他转身想走,铁门哐啷一声从外面被带上了,只听见韩博用普通话冷冷地问:“陈伟,不想跟我们聊聊,不需要大使馆为你提供领事保护?”
“韩参赞,那天没认出您,我有眼不识泰山。”
“这就对了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怎么能不打个招呼就走,坐,坐下说。”韩博把灯罩转到一边,示意他坐下。
华人怕警察,但最怕警察的并不是普通华人,而是他这种既干过违法犯罪的事又对警察很了解的预备役警察。
在国内觉得公安黑,到了南非现南非警察比公安更黑。认为只要警察想整他,就有办法整,而且是往死里整!
陈伟偷看了二人一眼,忐忑不安坐到桌前,心砰砰直跳。
韩博打开笔记本,紧盯着他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墙倒众人推,那些家伙不敢找南非警察告状,不等于不敢找他们,何况姓韩的能带着一帮南非警察去亚力山大贫民区抓人,说明他不光知道许多事而且早盯上了自己,陈伟不敢信口开河,老老实实说:“知道。”
曲盛这段时间一直在约堡警民合作中心“办公”,掌握到不少情况。
这家伙虽然可恶到极点,但真算不上一号人物,手下没几个马仔,欺压同胞时不敢露面,只会在背后使坏。但必须承认这家伙很滑头,非常会拍马屁,认识许多**警察,跟几个黑人黑帮头目也能说得上话,属于那种会钻营的。
“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那知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
“知道,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上了台湾人的当,全是台湾人指使的,华洋报关行老板王梦帆是主谋,我就是混口饭吃。韩参赞,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愿意做污点证人,我帮您指证姓王的。”
污点证人,国内没有,香港有。
南非曾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南非也有。
成为污点证人就能逃避法律制裁,所以许多嫌犯一现很难全身而退就主动要求当污点证人,南非治安状况糟糕到如此地步,与此有一定关系。
韩博既不可能帮他跟厄恩斯特求情,让他当什么污点证人,并且他也没有当污点证人的机会,因为华洋报关行老板王梦帆胆小得令人指,居然带着老婆孩子跑路了。
这件事在约翰内斯堡华人区引起巨大轰动,一些受害公司和一些受害人听说王梦帆跑路之前警务联络官去找过他,一个个拍手称快,有人给总领馆打电话,有人给大使馆写感谢信,可以说警务联络组通过这件事在华人社区一炮打响了。
值得一提的是,消息传到台湾驻南非“代表处”,他们认为这有损“国格”,居然去找南非外交部抗议,甚至声称大6公安部派驻南非的警务联络官违反南非法律,在南非公然恐吓、威胁遵纪守法的“中华民国”公民,要南非政府把韩博和曲盛驱逐出境。
结果可想而知,南非政府根本不搭理他们。
……
王梦帆跑了,他既指证不了王梦帆,王梦帆同样指证不了他。而且指控他伙同莫桑比克黑帮贩毒、抢劫又没确凿证据,能把他关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韩博不想让厄恩斯特为难,更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绕圈子。
“陈伟,你是南非的预备役警察,应该懂一点南非法律,应该听说过中非两国签订过好几个执法合作的协议。并且你现在涉嫌多宗犯罪,受到一系列很严重的指控,也就是说把你引渡回去不难。”
“南非监狱关不下那么多罪犯,国内监狱有的是地方。”曲盛点上烟,冷不丁补充了一句。
引渡、遣返是大事,只要生就是大新闻。
前段时间南非移民局刚遣返走六个偷渡客,媒体报道遣返时眼前这位去过机场,陈伟不认为他是在吓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扶着桌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道:“韩参赞,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老婆孩子全在南非,我不能被遣返。我知道好多事,我认识好多人……”
“你知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新丰商行老板向威在国内有前科,是一个通缉犯,边防的人一直在找他,不知道他跑到了南非;孙俊阳开地下赌场,还出老千,不知道坑过多少老乡,我知道的就有三个输得倾家荡产,最后走投无路自杀了……”
一件件一桩桩,有名有姓有地址,说得有鼻子有眼,看来知道得还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来南非是赚钱的,就算跟他一样的预备役警察也只是为自身安全考虑,或者是为争取一点社会地位,谁也没把预备役警察当成职业,连兼职都算不上,都有自己的生意。
他既不开店做生意也不打工,仗着会说英语,仗着预备役警察的身份,跟一帮**警察和黑帮分子整天在华人区敲诈勒索,知道得当然比别人多。
韩博跟曲盛对视一眼,一边示意他起来,一边面无表情说:“放你一马不是不可以,说句不夸张的话,只要我们开口,你明天就能出去。同样的,只要我们开口,想让你什么时候进来就能让你什么时候进来,不只是让你进来,还要把你引渡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韩参赞,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就好,你刚才说的这些,出去之后约个时间再跟我们说一遍。这两天好好想想,好好回忆回忆,还知道一些什么情况。华洋报关行的事也要说清楚,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做个笔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用抱什么侥幸心理。”
“是,是,只要能出去,只要不引渡,我全听您的。”
“其它事出去之后再说,我只强调一句,公安机关不是吃干饭的,这些年通过国际警务合作抓回去的嫌犯不是一个两个,引渡别人我韩博不敢打包票,把你陈伟引渡回去真不是一件多难办的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