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贫穷的人很容易接受优渥的物质生活,而一个富裕的人却很难接受贫穷的生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若是在职场和官场,那就是只能一路升职,而不能降职,否则,至少也要调离原来的位置,要不,就只能自动离开了,职场之中只要是原地降职,基本上都自动离开了,调到另外一个较远的部门说不定还能留下,而古代官员的降职,基本上全都是调离,京官降职就是直接调到州郡去,甚至是距离京城很远的州郡,与原先的下属不会有什么统属关系,否则,原先的上司变下官,下官变上司,那就显得太尴尬了,甚至称呼都要好久才能习惯性的改过来,上升的一方自然春风得意,而被降职的一方就太憋屈和苦闷了,一般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所以说,将官员贬到远方的不毛之地,倒也显得很人性化了,若是贬在原地,那才叫真正的残忍呢?人都是要脸的,尤其是当官的人,更是最看重脸面了,升官了高高兴兴,一旦被贬官,有好多人就会抑郁而终,生命很快就走到尽头了,可见贬官被人打击之大。
杨国忠父子俩一路高歌猛进,自然没有经受过贬官的痛苦,可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朝廷的斗争很残酷,严重点的会丢掉小命,最轻微的也是贬官,一辈子再难抬头,至少,想要维持目前的荣耀,是极其困难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可不是一句空话,这是非常现实的事实,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臣子会拥立皇子谋夺皇位了,为的不就是凭借拥立之功而获得更高的地位么。
而杨国忠显然是反其道而行之,有贵妃做依靠,他也只能远皇子,而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捆绑在皇帝的身上,利用讨好贵妃和对皇帝的绝对忠心,来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一步步的往上爬。
现如今,杨国忠已经爬到那个梦寐以求的最高位置,家族的子弟也有很多都有官身,甚至与皇家联姻的都很多,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最大的荣耀,他们家族的荣耀已经上升到顶峰了。
而人一旦爬到最高的位置,高的不能再高的时候,就会奢求永远在这最高处,永远都不掉下来,别说满门抄斩,就算是家族衰落都是难以接受的。
杨暄此刻就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修复与皇子们的关系,尤其是太子的关系,哪怕不是友好,只要说得过去就行,持续敌对只会让怨气越积越深,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死敌,万一皇帝突然意外身亡,等待他们家族的就是灭亡的下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连普通老百姓都懂,就更别提已经登上高位的杨暄了,他岂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他自己最近也变得低调了不少,不敢得罪太多的人。以免将来遭到报复,同时,他也在观察朝中的局势,想着如何给自己和家族铺设一条退路,只是,这个谈何容易,甚至,他都找不到突破口。
杨国忠自然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也并不是没想过自己和家族的将来,可皇帝现在还是好好的,他若是冒险有所动作,很容易被皇帝发现,如此,不用说以后了,他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倒霉,给自己铺后路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动手早了要倒霉,晚了同样要倒大霉,甚至判断失误也会倒大霉。
这就好比后世倭寇穷途末路的时候,那些追随倭寇的汉奸军官,心情也同样是非常的纠结,起义早了有可能被倭寇干掉,起义晚了可能会赶不上,然后会被清算,同时选择投诚哪一方也很关键,选择错误同样会让给自己带来灭亡的命运。
总之,到了这个份上,他们的心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一步走错就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毁灭,而他们之所以会面临如此境地,还不是当初为了飞黄腾达,能够享受到更舒坦的生活,从而投降了倭寇,成为了倭寇的走狗。
杨国忠看着自己的长子,沉吟了半天,开口说道:“大郎啊!其实父亲真正得罪较多的只有太子一人而已,对其它的皇子,父亲并没有多少逼迫,至于朝中的大臣,得罪一些也是避免不了的,任何人做到了我这个位置,都免不了要得罪人。”
说完看向一脸忧愁的儿子。
杨暄一脸的黑线,淡淡说道:“父亲说的好轻松啊!您得罪的太子,那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人,这还不严重吗?”
对于自己父亲的轻松,杨暄觉得很不可理解。
杨国忠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开口说道:“现如今的太子,还想继承皇位,怕是很难了,当然了,为父也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心里也是有些担忧啊!这就要看陛下与太子,谁能撑的更久了。”
说完继续看向眼前的丰收麦田,感受丰收的喜悦。
杨暄猛然一愣,觉得挺奇怪,开口说道:“父亲什么意思?陛下可足足比太子大了有近三十岁,难道……”
尽管周围并没有外人,杨暄还是不管说下面的死字,这是出于对皇家的忌讳,哪怕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也不行,以免形成习惯,让自己做梦的时候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到,如此,就真的糟糕透顶了。
杨国忠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张御医曾告诉为父,太子这些年已经抑郁成疾,不过,暂时还不算严重,撑个十年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而陛下的身体也很康建,甚至比太子的情况还要好,说不定能再活二十年,不过,毕竟年纪大了一些,一切都还不好说啊!为父现在就希望陛下能够长命百岁,如此,我们杨家就不用担心衰落了。”
此时的杨国忠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若皇帝真的还能再活二十年,他也差不多能跟着一起去了,如此,这辈子,他也算是能寿终正寝了,就比如李林甫,不也是寿终正寝么。
杨暄闻言,内心确实比较的吃惊,他没想到年纪远不如皇帝的太子的身体状况,居然还不如年老的皇帝,如此一来,太子真的很有可能早一步归天,如此一来,得罪太子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了,这对于他们杨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不过,皇帝就算能再活二十年,也只能保证杨国忠这辈子顺风顺水,而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还很年轻,他可不想活到四十多岁就死掉,而这意味着他必然要面对下一任皇帝,但至少,在皇帝活着的这些年,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时间还很充足,只要冷静的观察局势,总能给自己的家族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要及时抓住下一任帝王,他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杨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既然自己的父亲抓住了现在的皇帝,做到了最大的官,那么,他就要抓住下一任的皇帝,他会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让自己也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论自己的父亲是否同意,他都会想办法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肱股之臣。
而既然太子的生命力如此脆弱,且与自己的父亲已经积怨很深,自然不会是他的目标,寿王的王妃成了现在皇帝的宠妃,自然也要被排除在外,永王长相太丑,若是做了皇帝,太影响大唐帝国的脸面了,显然也是不行的,恒王就是一个道士,整体钻研道术,寄情于山水,对朝政非常的不上心,也做不了帝王,颖王李璬倒是有点才能,可这个人太放荡不羁,对杨家很不友好,显然也不能支持,还有几个身子骨很弱的,当然也不会在考虑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剩下的就没几个了。
“父亲,荣王和庆王的身子骨如何?”
杨暄开口问道。
很显然,除了身体不太好的太子,就属荣王和庆王的地位最高了,但杨暄猜测这两个年纪较大的身体也不会太好,只是还不确定。
杨国忠咧嘴一笑,开口说道:“庆王就在今年了,荣王五年之内,他们还不如太子呢?”
说完一脸的感叹,这些皇子的身子骨也太弱了,都才四五十岁的年纪就不行了,远远不如皇帝活得久。
杨暄闻言,自然颇为惊诧,蹙眉说道:“居然都如此短命,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皇子如何?不会还有更短寿的吧!”
杨国忠笑着说道:“这个不太清楚,为父所知道的也就这个三个人了,其余的皇子阳寿如何,这就不太清楚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说完警惕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他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走错误,一旦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没有您的允许,孩儿不会与任何皇子接触,以免给父亲添麻烦。”
杨暄开口说道。
不过,这话显然不是真心的,他岂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尽快在剩下的皇子之中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然后,暗中与之接触,试探是否对他有好感,然后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个皇子取得太子之位了。
既然太子已经抑郁成疾,有很大的概率活不过皇帝,庆王和荣王也大限不远,如此,还活着的最大皇子,就是皇十二子仪王李璲了,十三皇子太傲气,对杨家不友好,已经被他排除了,十六十八皇子也不行,排除掉,二十皇子延王李玢子孙众多,为人和善,倒是挺合适的一个人选,可惜人太善良,就怕不肯争夺皇位,让自己白费心,下面的年轻皇子,杨暄确实还不太了解,一时间确实不能确定选择谁。
不过,杨暄也不用着急,时间多的是,皇帝最少也能撑个十来年,这么长时间也够他物色和准备的了,他的终极目标,就是获得与自己父亲一样的最高官位,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要确保自己支持的皇子是下一任皇帝才行,一定不能判断错误,否则等待他和家族的就是灭亡了。
十二皇子,二十皇子,还有后面的皇子,就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人了,他必须要加快部署心腹对这些皇子进行观察和了解了,以免拥护的太晚而成不了心腹,影响自己爬向最终的高位,像自己父亲一样的高位。
看着自己儿子眼中发出的精光,杨国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有些事情他也无法左右,小辈有小辈的想法,自己有时候也未必能够阻止的了,一旦真的惹出什么事情会比较麻烦,可他依靠皇帝就够了,而他的儿子却必须要面对帝国下一任的继承人,若是不早些为自己打算,将来说不定会很惨。
“大郎,不论你将来做什么,一定要非常谨慎,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你的把柄。”
杨国忠开口提醒道。
杨暄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
“好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小麦已经成熟了,明天就把这些粮食全都收了吧!一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杨国忠不容置疑的说道。
他今天就是过来欣赏麦田景色的,欣赏完之后,明天就要全部收割完,尽管这里有好几千亩小麦,但只要有足够的机器进入麦田,半天就能全部搞定,根本就用不了一天,虽然现在的收割机还很稀缺,但杨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早就拥有了足够数量的收割机,只需要把各家的机器都几种起来,几千亩小麦算不了什么。
实际上,今天的收割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收割的不是他们家的麦田,而是韩国夫人家里的,就连他们家的机器也被借走了,而明天,所有的机器都会过来收割他们的家的几千亩麦田,然后继续收割下一家的,直到把所有家族的麦田全部收割完,之后,这些机器也不会闲着,会帮忙收割缺少机器的麦田,并收取一定的收割费,这能让他们狠狠的赚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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