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崇道父子的愤怒,早就在段俭魏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的计划能够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即利用爨崇道父子,在爨地制造内斗。
段俭魏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轻声道:“大鬼主息怒,请听我解释。”
“公主已经嫁给那个傻小子了,还解释个屁。”
爨辅朝依旧大怒。
爨崇道微微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呵斥道:“辅朝,不得无礼,段先生,您继续。”
段俭魏微微一笑,解释道:“大鬼主有所不知,我南诏境内时常有五诏余孽作乱,诏主每日处置这些事,忙的是焦头烂额,对爨地了解不多,只知爨地以爨归王为,威望最高,辈分也高,所以,早就有意与爨归王结亲,并让在下前来爨地劝降,顺便了解爨地另一位有威望之人,以便将诏主的两个女儿一同下嫁,让南诏与两爨一家亲。”
“段先生的意思,是我爨崇道不如爨日进?”
爨崇道一脸的不服。
段俭魏惨然一笑,摇头道:“据在下了解,大鬼主的威望仅在爨归王之下,位居第二位。”
“既然我父亲的威望位居第二,为何南诏公主却嫁给了爨日进的傻儿子?这是为何?”
爨辅朝压不住火,指着段俭魏,一脸的怒意。
爨崇道同样以狐疑的眼神看向段俭魏,想从段俭魏的眼神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段俭魏冷冷一笑,看向爨辅朝:“大鬼主,这位就是您的公子爨辅朝吧!”
“正是犬子。”
段俭魏摇了摇头,轻声道:“果然是脾气暴躁,肝火旺盛啊!看来爨归王说的并没有错。”
“爨归王?他说过什么?”
爨辅朝与爨崇道,同时看向段俭魏,眼神之中满是急切。
段俭魏故作疑虑重重,顿了顿,轻声道:“在下曾与爨归王商议公主下嫁之事,并说过要将另一位公主嫁给大鬼主之子,爨归王当时喝的有点高了,有些口无遮拦,说大鬼主之子爨辅朝脾气暴躁,极为冲动易怒,一旦公主嫁过去,就算是掉进火坑里了,对了,他还写了一封书信,托在下交给诏主。”
“写了什么?”
“是写给诏主的信,在下不太清楚。”
爨辅朝大怒,猛击身前的桌案,看向爨崇道:“父亲,一定是爨归王那个老东西在捣鬼,他就是看不得我们过得好。”
“住口。”
“父亲,你还看不出来吗?爨归王前往昆州迎亲,去的时候悄悄绕过我们威州,回来的时候也是悄悄的通过,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不觉得他心里有鬼吗?没错,爨归王一定是心里有鬼,否则,为何一直躲着我们,他以前可不这样。”
爨辅朝怒气上涌,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放肆,段先生还在这里呢?不得无礼。”
爨崇道呵斥道。
段俭魏轻轻一笑,摆手道:“没事,年轻人火气大一些也无妨,不过,你们都是一家人,可千万不能因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啊!”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儿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有千千万万的女儿想要嫁给我儿。”
爨崇道大喝一声,一脸的自傲。
“大鬼主能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哦,对了,在下还要前往求州和黎州,还有几份礼物要赐给爨祺和爨守懿。”
段俭魏呵呵一笑,准备告辞。
爨崇道也不挽留,面无表情道:“来人,送送段先生。”
“不用,不用,在下告辞。”
段俭魏轻轻转身离开,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父亲,孩儿的婚事,一定就是爨归王这老东西给搅和了,真恨不得手刃此贼。”
在段俭魏离开后,爨辅朝恨恨的说。
爨崇道蹙着眉头,淡淡道:“你真的觉得是爨归王在其中捣的鬼?”
“父亲,除了爨归王,还能有谁?这老贼一向与父亲面和心不合,他就是担心父亲继续坐大,实力和威望过他。”
爨辅朝肯定的说。
爨崇道轻轻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爨归王这老狐狸,一直在明里暗里的与为父作对,为父早就想收拾他了,不过,段俭魏这个人不简单,为父始终看不透他,难保这不是他的阴谋啊!”
“父亲觉得这是段俭魏的阴谋,孩儿却觉得不必管它,不论如何,留着爨归王早晚是个祸患,若要称霸两爨之地,必须除掉这条老狗。”
爨辅朝并不思考深层次的问题,他就是想除掉爨归王,为自己出气,他完全相信了段俭魏的话,觉得自己的婚姻是被爨归王给搅黄了。
“为父心里有些乱,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
爨崇道在仔细的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想要从中现不合理的破绽,从而揭穿段俭魏的阴谋。
不过,他毕竟与爨归王积怨太深,心里带着恨意,为此,不论如何设想,他总觉得毫无破绽,他认定,自己儿子的婚事就是被爨归王给搅和了,而爨归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他,防止他与南诏和亲后,威望进一步提高,对爨归王构成威胁。
“老匹夫,我爨崇道必取你项上人头。”
爨崇道大怒,猛烈拍打桌面,在心头暗暗下定决心,要除掉爨归王。
一日后,黎州刺史爨祺,求州刺史爨守懿,带着不足百人的队伍,结伴抵达威州。
他们是受爨崇道的邀请,前来会面的,他们二人与爨崇道的感情比较好,算是铁哥们了。
“父亲,爨祺和爨守懿来了。”
爨辅朝汇报道。
“太好了,走,随父亲前去迎接。”
爨崇道大为高兴,带着爱子爨辅朝,大步迎出府邸。
“崇道大哥,我们来了,哈哈哈!”
爨祺与爨守懿一同向爨崇道行礼。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里面请。”
爨崇道非常热情,邀请两位兄弟进入府内。
“崇道大哥,我们昨晚都收到段俭魏送来的血色珍珠,您也收到了吧!”
爨祺随口问道。
“收到了,呵呵!”
爨崇道的表情有些落寞。
爨守懿道:“崇道大哥,两位南诏公主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真是…哎…我们兄弟都为您鸣不平,大哥的威望并不输给爨归王,受到的待遇,居然与我等相同,太不公平了。”
“辅朝贤侄,我们一直以为,你会娶到南诏公主,正打算何时来喝喜酒呢?却没想到……”
爨祺也跟着说了一句。
爨辅朝被这话一挑,心头的怒气骤然翻滚起来,大声道:“两位叔父可能还不清楚,侄儿的婚事,是被爨归王那老贼给搅黄的。”
“爨归王搅黄了贤侄的婚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爨祺与爨守懿顿时,皆是大为疑惑,不明白生了何事。
爨辅朝一字一句,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叙说了一遍。
“哎!居然是这么回事,爨归王作为长辈,这么做可真是不厚道。”
“崇道大哥,我们这就去南宁州,为辅朝贤侄讨一个说法。”
爨祺与爨守懿闻言,皆是大为震怒。
爨辅朝嘴角一抹冷笑:“两位叔父,南诏公主都已经嫁人了,现在讨要说话有什么用,难道爨归王会将自己的儿媳妇让给我吗?”
“这倒也是,贤侄也只能是咽下这口气了。”
爨祺和爨守懿,皆是一脸的无奈。
“咽下这口气,若是如此,还是我爨辅朝吗?我爨辅朝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爨辅朝一脸的恨意。
“贤侄打算如何?”
爨祺与爨守懿皆是大惊,并回头微微看向爨崇道。
爨崇道面无表情,好像有意要让自己的唱主角。
爨辅朝吁了口气,看向爨祺和爨守懿,正色道:“二位叔父,小侄受辱倒也不算什么,但爨归王这老贼,凭借自己辈分高,时常压制我们,难道两位叔父打算一直隐忍下去吗?”
“贤侄到底有何打算?”
爨祺与爨守懿,心里皆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爨辅朝正色道:“趁爨归王为自己儿子举办婚礼的大好日子,我们联手起突袭,将这老贼一家都给宰了。”
“什么,杀了爨归王。”
爨祺与爨守懿并没有这么想过,心头感到一阵心慌。
爨辅朝接着道:“不但要杀了爨归王,还要将爨日进一家一并剿除,这个爨日进,一直与爨归王狼狈为奸,决不能留着。”
爨祺与爨守懿闻言,皆侧看向爨崇道,见爨崇道面无表情,顿时明白,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行动,而他们二人此时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只怕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爨祺先表态道:“崇道大哥,爨归王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我愿领兵与大哥一同行动,诛杀爨归王。”
“崇道大哥,我这就返回求州集结兵马,与大哥一同行动,诛杀爨归王和爨日进。”
爨守懿也大声表态道。
爨崇道嘴角动了动,看向二人:“二位兄弟难得来一趟就不要离开了,好好陪哥哥说说话,麾下人马就让心腹去调集吧!”
爨祺与爨守懿闻言,顿时明白,他们被软禁了,若要保住性命,他们就只能服从爨崇道的安排,乖乖的呆在爨崇道的府邸。
“既然崇道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留下来,好好的陪哥哥说说话。”
爨祺与爨守懿无奈,只得坐上爨崇道的贼船。
当天傍晚,爨祺与爨守懿麾下的兵马,逐步集结起来,并直奔威州城而去。
凌晨的时候,两支兵马先后抵达威州城下,并立即被爨辅朝给分割收编了,如此,爨祺与爨守懿麾下的人马,将不得不服从爨辅朝的号令,三支人马混合在一起,互相监督,谁也不能作乱。
“父亲,黎州和求州的兵马已经抵达,并被孩儿分割编入我军之中。”
爨辅朝高兴的向自己的父亲汇报情况。
爨崇道颇为赞赏的看向爨辅朝,鼓励道:“我儿果然有魄力,整个爨地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父亲,你要让我统治整个两爨之地。”
爨辅朝大为惊讶。
爨崇道轻轻点头:“不错,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再加上求州和黎州的兵马,只要彻底消灭爨归王和爨日进,放眼爨地,还有谁能与我作对。”’
“父亲高见,孩儿远远不及。”
爨崇道笑了笑,满眼的精光:“皮逻阁算什么东西,几年前,他只不过是蒙舍诏的一个小小的诏主,是借助大唐的帮助,才扫平了五诏,建立六诏统一的南诏王国,若我们扫平爨地豪强,建立大爨王国,实力将不会输给南诏。”
“父亲,孩儿愿全力协助父亲,建立统一的大爨王国。”
爨辅朝同样一脸的亢奋。
爨崇道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下令道:“让所有人马做好准备,今日黄昏开始行动。”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准备。”
爨辅朝满怀信心的前去准备。
爨崇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段俭魏,不论你有什么样的阴谋,只要我爨崇道统一爨地,皮逻阁能奈我何。”
当天傍晚,爨崇道胁持爨祺与爨守懿,率领两万大军,突袭南宁州都督爨归王,另外,爨辅朝带领六千兵马,突袭昆州城,准备一举消灭爨归王和爨日进两股势力。
南宁州方向,爨归王之子爨守隅和南诏公主的婚礼正在举行,与爨日进的心急火燎不同,爨归王给自己的儿子选了个好日子,当然,其实,也是给他自己选了个好日子,因为他看上南诏公主了,这货与大唐皇帝李隆基是一路货色,有抢儿媳妇的习惯。
大厅之中,新郎官爨守隅正在招呼请来的贵客,酒水一碗碗的下肚,整个人都迷糊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但这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必须多喝,必须开心。
新娘子老老实实的呆在房内,头上盖着红盖头,等着他的丈夫前来揭开。
“你们统统下去。”
爨归王一脸亢奋的走入新娘的房内,驱赶屋内的下人。
下人们不敢违抗爨归王的命令,纷纷离去。
爨归王舔了舔舌头,一步步走向新娘子。(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