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山,几辆卡车伴随着响亮的鸣笛进入工厂里。
是子弹,它们终于到了。
至此杨明志终于愿意,将自己设计并组装的处于半成品状态的枪械,展示给其他人看。
“格里申科你小心点,不要摔在地上,掉了漆就不好看了。”
杨明志嘱咐自己的贴身护卫将枪械全部拿到大厂房里,最终全部放在一个拼凑的桌子上。
突如其来的特殊枪械顿时引起了所有装配工的注意,她们依旧从事着自己的工作,耐不住好奇心,不时有人站起身,指望用好视力来一探究竟。厂房内亦是陷入聒噪,一个个女工都看到那位安德洛夫娜一直跟在将军身边,不时羡慕其她未来的发展。
一个坏消息,可能一个小时就人尽皆知。
装配车间的大家都明白了,安德洛夫娜将被调走。她可不是一般的工人,而是技术能力过硬的干将,失去这么一个高手,以后仅凭大家的能力继续完成生产任务,真的必须加倍努力。
新式枪械就摆在厂长尼古拉耶夫斯基面前,瞧瞧新枪的模样吧,它有步枪的身形,也有冲锋枪的影子。
肉眼可见的强身布满了冲压件,那都是自己工厂的高级设备之杰作。单纯制造这些冲压件,所需的工时的确不多。不仅如此,枪械还布满了铆钉,他知道这些钉子全是女工安德洛夫娜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杰作。
厂长是摸过枪的,年轻时亦是老战士,拆解步枪再装回去可谓拿手好戏。
他从未接触过突击步枪,倒是拆过一支半自动步枪以明白其构造。
且看别列科夫将军的这支枪,当前没有安装导气管和导气密封杆,也是因为暂时没有这些设备,枪械自然无需扣上已经冲压好的上部机匣。
见得厂长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杨明志问道:“同志,您觉得如何?我们现在可是把图纸基本变成现实了。”
“很不错啊!我脑子里一直联想着它的模样,今日一看,和我脑海里的图像完全一眼。只是……”
“哦?您还有顾虑。”
“当然。枪械不是玩具,您要求使用大量冲压件,这令我有一点担心。我担忧枪械的机械强度,还有它的射击精度,等等细节问题。”
“这就需要一些实验了。”杨明志掐着腰自信回答,“我们需要最基本的实验,对此我有巨大的信心。我告诉您,我设计的许多种武器几乎不存在严重缺陷,士兵的使用体验都是赞誉。这一次我将继续取得胜利。”
将军真是太自信的,甚至给人一种自负感觉。
尼古拉耶夫斯基不得不保持谨慎,继续说:“现在您的断言还为时过早吧?您所需的零件并没有全部到位,所以,这支枪依然不能称之为枪械。”
“是嘛?!”
“我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巨大疑问。”
“您请讲。”
尼古拉耶夫斯基指着一支枪的准星部位,问道:“将军,您真的不觉得您设计的枪械,它的照门太高了吗?”
“啊,我知道您在质疑什么?无外乎是担心瞄的太高,结果子弹打在下端。”
“是的,我有这方面的担忧。”
杨明志摇摇头:“所以您是工厂的厂长,而我是设计局局长。毕竟子弹是一条低平的抛物线!”
说着杨明志直接把尚未安装的机匣盖递过去:“您看,这上面的标尺设备,照门高一些无所谓,士兵调好合适的标尺射击就行了。所以您的质疑并没有说到点子上,您应该问我这样设计的好处。”
被这么一问,尼古拉耶夫斯基心生强烈好奇。
“好处?是什么?”
“士兵射击时会感觉很舒服啊!照门设计得高,瞄准基线也比枪管高上几个厘米。这样战士不必在瞄准时过分的拧着脑袋,能采取更舒服的姿势射击!对于经常作战的士兵,一直保持合适的射击姿势,对士兵的身体是重要保护。”
被质疑的感觉令人不悦,杨明志决定继续折腾一番,他旋即拿出一支,将拉机柄拉到最后,把空空如也的枪膛对着尼古拉耶夫斯基。
“您看,只要我们填入一枚子弹。我松开手,子弹就上膛了。即使没有导气管,它依然能够射击,只不过士兵要受累一下,打一发弹就拉一下拉机柄,手动完成抛壳与上膛。说实话,我给予它的枪机设计是精妙的,枪械的气密性很好。士兵手动操作,射速简直能达到SVT40的程度。”
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尼古拉耶夫斯基看明白了一切,当然知道这样操作的可行性。再者,这种操作给予了枪械一个使用下限。
作战中枪械就是一种消耗品,如果一些零件破损,枪械还能继续射击真是再好不过。所以这支枪就是以现在的状态也是可以操作的!
尼古拉耶夫斯基暂且不多发言,意欲看看将军还有否别的意思。
杨明志亦是不懂厂长的心思,他像是中了激将法,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个木箱被抬上桌子,撬开木盖,这里面全都是杨明志所需要的中间威力弹。
子弹全然是逆向研发的成果,它的仓促性也是难以明说的。至少在许多人看来,大家从未见过这种不大不小的子弹,生产厂家也是硬着头皮严格按照图纸生产,它是否堪用,无人能打包票。
一枚子弹把玩于手里,杨明志仔细看着它的形制,心中不禁窃喜。
“子弹工厂真是严谨,它就是我需要的子弹。啊!一种熟悉的感觉。”
毕竟那个位面的中国,使用的7.62毫米的突击步枪弹就是毛子规格,这使得中国产的各种突击步枪,完全适用华约国家弹药。
乃至出现了世界上某些战乱地区的民兵,拿着明显老旧的五六冲却在使用匈牙利产的同样上年头的子弹,这一奇景。
他就当着厂长的面,把一颗子弹压入枪膛,接着一个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敞开的大门,一副要射击的模样。
将军的举动惊着许多人,仿佛将军就是要射击似的。
尼古拉耶夫斯基睁大眼睛,的确,将军的姿势有着一些特色。和操作莫辛纳甘完全不同的是,射手的脸颊并不会触碰握着枪把的右手。射手的持枪姿势更加舒适,难道仅仅就只是舒适吗?他以士兵的眼光看待将军的操作,不由幻想自己就是手持这种连发武器的士兵。
突然间,一个美妙的念头浮现尼古拉耶夫斯基的脑海。
那是一副美妙的画面,因为相比于莫辛纳甘,新枪的枪管位置更低一些,那么士兵就能更好的压枪。当然,对于打一次拉一次栓的栓动步枪,压枪这种行为是没意义的。
但是尼古拉耶夫斯基是拆过SVT40的,更是专职制造冲锋枪。疯狂扫射状态的冲锋枪想要精确连射,除非士兵的胳膊比大腿还粗!可能将军设计初衷就不打算让新枪射速太快,这样它作为连射武器,士兵的确可以凭借身体形成的力矩,在射击时压枪。
“嘿嘿,只要我扣动扳机,子弹就打出去了。”杨明志镇定的说。
“但是您不能。”尼古拉耶夫斯基这种见多大世面的老家伙丝毫不惊讶,就是将军开枪了,枪声也不会惊得他眨眼睛。
“当然,这里是工厂,我还没有愚蠢到在这里乱开枪。再说,一声枪响会带来大乱子的,搞不好还会弄得人心惶惶。怕是到了明天,就有官员来调查了。”
“这是必然的!尤其是兵工厂更要做好安全保障,说实话,我许可您在这里组装枪械,已经是冒着风险了。”
尼古拉耶夫斯基的话没有说错,运输特殊子弹的卡车能开进冲锋枪厂里,本就是不合规的。不过那是一位中将的要求,不合规也要去做,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知情者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这些枪必须要实验,我也不应该随便找个荒地实验。请您告诉我,最近的靶场再那里?”
“就在郊外,我知道那个地方。”尼古拉耶夫斯基实话实话一番,又担忧的表示:“那毕竟的军队的训练基地,即便您是将军,没有证件也是不让进的?”
“证件?什么证件?是中将的证明材料吗?军官证书我当然是有的。”
“不!是军区办公室开具的证书,非军区人员真的不能进入训练场。除非……”
“办证?哦真是繁文缛节,不过它也是合乎情理的。”
杨明志没有再絮叨,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中将有名无实,来到新西伯利亚根本就是客居,恐怕住上个大半年又调走了。
以自己中将的身份使用军队的靶场何难之有?证件方面当然还是要有了,办证需要些时间,可枪械实验越快越好。
“干脆这样,我就请示科学院,让他给我找个合适的地方突击搭建一个靶场。轻武器的靶场不需要多大,只要周遭够空旷,立上几个不同距离的靶子就行了。”
“唉……您要求可真低。”
杨明志摇摇头:“不多说了。我们时间还有很多呢,厂长同志,我们虽然不能在您的厂里搞射击实验,至少可以进行些别的操作。”
杨明志一连检查了二十多枚子弹,它们的规格完全统一,外部黄铜镀层也没有划痕,底部底火没有异常,弹头的顶端还都涂了一点速干的红漆。为何涂漆?图纸上可没有要求这个,也许只是要把它们和其他子弹区分开来。毕竟苏军所需的子弹,其技术含量不高,消耗量大的惊人。突击步枪的专用子弹,说实话它有可能被眼花的工人和手枪弹混淆,故而涂点漆。
设计者亲自做示范,非常熟练的将子弹压入弯曲型弹匣内。
尼古拉耶夫斯基看得啧啧称奇,也对这种略呈圆锥形的中不溜的子弹产生更浓厚的兴趣。
归根结底,枪的灵魂是弹!弹壳是锥形的,如此设计就是为了在火药爆燃后,巨量的气体在更小的出口带来更大的推力。
它的装药量必然缩小,给予弹头的推力不见得同比例缩小。
枪械还没进行试验,和将军本人一起操作一番,尼古拉耶夫斯基内心里泛着痒痒。
一些心里话是不适合给将军说的,此时他在想些什么呢?
尼古拉耶夫斯基在发牢骚:见鬼,要是没有禁令,我现在就该去户外,亲自试试别列科夫的新枪手感如何。
杨明志自觉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他估计,机枪厂就是再磨蹭,到了冬至那一天导气密封杆等零件肯定全部生产完毕。
接下里,必须提前给实验找到一个靠谱的地点。
然后做好各类统计,届时把被天天喝酒快活的费留多夫和卡斯特留拉拉过来,把实验资料的备份交给他们。这样,这两个家伙就可以结束在新西伯利亚的好吃好喝,带着资料胜利的回卢比扬卡领赏了。
首先,得突击联系李森科。
堂堂苏联科学院的院长,到了晚上六点应该是下班吃饭了吧?!
当杨明志进入科学院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可能李森科已经乘车回家了,也可能继续在加班?
轿车的后备箱里装着全部的半成品枪械,还有所有的特殊子弹。本来杨明志是打算去里固施科夫的工厂再耗上一两个小时,顺便蹭个饭,现在他毫无饭意,最高突击杀回去,赶在李森科在科学院里吃完免费晚餐回家前,将其截住。
匆匆归来的将军带来的阶段性胜利的消息,设计员们都希望一睹新枪的样貌。
“好了,同志们。你们把后备箱里的枪械都拿到大办公室内,子弹妥善的放到仓库了。格里申科,你的人严密保管。所有人都记住,必须保证这些枪械的绝对安全。”
发晚了话,杨明志知道波波夫明显有话要说。
“波波夫同志,您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是关于大家军训的事,我该向您汇报。”
“好了,就当我听了汇报。没什么大事就帮我一个忙。”
“当然,您请吩咐。”
“给我把电话打到李森科那个家伙的办公室,我要亲自和他说说话。”
“啊?!”波波夫有些犹豫,不管怎么说李森科可是院长。再说时间都过七点了,照例院长是回家了。
“别磨蹭,快去给我拨电话。”
命令是绝对的,波波夫硬着头皮尝试联络,值班接线员非常本分的落实通话请求。还别说,电话真的连通了。
“我是院长李森科,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在这个时间接到一个电话,正吃加班餐的李森科心情有点不悦,毕竟不是工作时间的电话,搞不好哪里出了乱子。
波波夫汇报了自己的身份,接着就把电话交给高兴中的杨明志。
说实话,杨明志打内心里是瞧不上李森科的,这位所谓的科学家很快会被苏联人自己打倒,和他也不该有更多交集。当然,今日之事必有求于他。
“哦,尊敬的院长同志,我是别列科夫,有件事我需要您的帮忙,请问您在加班吗?”
“当然。”
“那好,我亲自去您的办公室拜访您,您不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您请来吧。我知道您今天各个兵工厂了,如果没有吃饭,我就令食堂给您做一顿小灶。”
“哦!是嘛!真是太谢谢您了。好的,我接受您的宴请,还会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很快就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