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斯佩洛斯金娜,她想要以哈尔科娃的姓继续在彼尔姆市生活,但是她的存折标注的就是她的真实信息。
存折上现有十多万卢布的巨款,要使用这笔钱她也受到当局的限制。她一周最多提现五千卢布,但作为吃饭学校全包的学生,用钱的地方真的微乎其微,许多时候一天用不到一个戈比。
存折和各种勋章都是自己极为贵重的东西,不仅仅那是荣誉的证明,其本身就是真金白银!
它们一直由彼尔姆的共青团看管,并由第一书记多克图罗夫全权负责,还一并所在其办公室内的保险柜里。
恐怕这就是最稳妥的方式,娜塔莎很清楚,若是多克图罗夫贪图钱财,结果就是死刑。很显然,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做。
多克图罗夫肯定是贪图什么,他贪图的绝不是一位英雄的钱财,而是能够获得的荣誉。帮助联盟最强的女狙击手在彼尔姆市和平的生活,他多克图罗夫一定功不可没。
对于娜塔莎,买自行车这件事对自己非常重要,哪怕很可能再过两三个星期,漫长的积雪冬季就要到来。
积雪终究要融化的,待到春夏,有了自行车的自己就能骑着它在城里转转,或是到卡马河畔看看风景。
还能去远一些的商店尤其是去自选商店,那里应该能买到些好东西。
她想急于得到自行车,首先要弄到钱。
次日中午吃完午餐,她直奔彼尔姆市列宁共青团大楼,她见到了正吃工作餐的第一书记多克图罗夫。
“啊!是斯佩洛斯金娜同学,您要来应该提前通知我们一下。”
娜塔莎有些气喘吁吁:“我的东西呢?”
“勋章?它们都在保险柜里,完好无损。”
“啊,这就好。快打开,我要取些东西。”
多克图罗夫有些诧异:“难道你的身份在第一中学暴露了?”
“哎呀,不是的。我需要一笔钱,我要买些东西。”
“是冬装?服装商店虽有贩售,就是剩下的那些普遍价格昂贵无人问津。哎,算了,我不该多问,我这就给你开锁。”
女人嘛,她们对购物的热衷根本就是出自本能。多克图罗夫就是这么想的,即便这个女孩仅有十七岁,她手握十万卢布巨款,就具备高额消费的能力。
保险柜被打开了,娜塔莎情不自禁的抚摸一番她所有的勋章,最后把珍贵的存折拿出来。
站在一边的多克图罗夫冒昧一问:“如果是新衣,您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件新的。”
“不,我想买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借您一辆。”
“啊?”听到这,娜塔莎动心了,她费一番周折就是要一辆自行车。仔细想想,若是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自己还是欠了人情。
再说了,难道作为苏联英雄,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特殊化?
她摇摇头:“那是你们的公用自行车吧,我不能搞特殊搞腐败,我明明可以买自己的,这样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
她要买什么,多克图罗夫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他还是善意的说:“您要去银行取钱,您的存款数额巨大,我很担心您取了钱会……”
“是匪徒吗?我听说军人正在全城抓间谍,难道这等时期我还能遇到匪徒?”
“这倒也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或许我可以派人陪同您。”
“谢谢,我想还是不必啦。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不应该因为自己是苏联英雄就沾沾自喜。”
“不!您当然可以自己去,你是以什么身份去?斯佩洛斯金娜?还是哈尔科娃?再说你的学生证是哈尔科娃的身份,和你的存折名字不匹配。我很担心,到时候你百口莫辩,甚至……”
“会怎样?”娜塔莎急切的问。
“他们恐怕会报警。哎呀,干脆我亲自陪您去吧,我以列宁共青团彼尔姆第一书记的身份给您证明,应该没问题。”
仔细想想多克托罗夫的解释,娜塔莎觉得很有道理。是啊,除非自己浑身勋章,带着自己的少校证件,比对自己扣上钢印的照片,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娜塔莎下意识的敬了军礼:“那就谢谢您了,非常感谢。”
多克图罗夫笑了笑:“很高兴为您服务。您决定何时取钱?”
“就明天中午吧,我不想耽误课程。”
“好的,我下午就去你们学校最近的储蓄银行,和他们的主管预约一下。听着,您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我这里,你最好戴上一枚金星勋章和你的军官证。你的学生证,明天是没有意义了,出了校园,你就是斯佩洛斯金娜,不必再掩饰。”
娜塔莎点点头,她以下午有课为由未再逗留。
她离开了,留下多克图罗夫暗自遐想。
“不想特殊化?这是好事。可是你拿着一个十万卢布的存折去取钱,你想不特殊都不行!那些银行的家伙们说不定还要拿着笔记本让你签名呢!”
多克图罗夫已经能想到娜塔莎会遇到何等待遇,毕竟本时空的苏联普通储户,存折里有一千卢布都是罕见的。
次日中午,吃过午饭的娜塔莎再度匆匆消失。她告知了柳德米拉自己的决定,取钱后择机买一辆自行车,哪怕它价格不菲。
她把餐盘交还食堂后便匆匆跑走,没有再逗留。
“呵,她非要买一辆车子,她真的舍得。”安娜非常的不解。
“也许是她加入射击俱乐部的原因?那个俱乐部很多人有自行车,似乎还成了标配。”柳德米拉道。
安娜吐吐舌:“我家就只有一辆。哎,等我工作后我也尝试买一辆,但愿那时候我买得起。哦对了,哈尔科娃若是买了,我们就可以借一下。说真的,有一辆车子真是方便。”
娜塔莎并不反对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分享给同学,现在她以最快速度离开校园,就凭着一双脚,快速跑到多克图罗夫的办公室。
此时,这位列宁共青团彼尔姆市第一书记的多克图罗夫,他已经做好准备。
“啊,亲爱的斯佩洛斯金娜同志,佩戴上您的勋章,我们即将出发。”
娜塔莎顾不上喝几口水,她麻利的换掉校服,身着便装的她把一枚金星勋章挂在身上,并以御寒呢子大衣遮掩。至于重要的存折,她放在衣兜。
就在昨天,多克图罗夫已经和目标的储蓄银行分行取得联系,以使得一位特别的储户顺利取款。
一位特别的储户?共青团彼尔姆的第一书记居然会亲自负责?难道这射击他们组织的经费问题?
可是,如果是组织经费的提取,该实物难道不该说储蓄银行彼尔姆总行负责。
第一中学附近储蓄银行的分行长亚历山德罗夫必须认真对待,因为他将亲自接待这一特殊储户。
特殊储户,来者何人?
亚历山德罗夫在和共青团的多克图罗夫接洽前,彼尔姆邮局分局长伊万诺夫居然亲自找过自己。
两人算是老相识,却也不是亲密朋友,两人的关系纯粹是工作上的业务往来所建立的。
最近几天,一位姓哈尔科娃的第一中学女生,很有可能来取一笔大钱去购买自行车。那个老伊万诺夫希望自己关注此事,目的只为调查那个姑娘的身份。
亚历山德罗夫一开始的反对的,但当老伊万诺夫提及“那个姑娘和我儿子在谈朋友”,同样身为人父的亚历山德罗夫还有什么拒绝的?
他记下这件事,就要求柜台工作人员注意任何来取钱的第一中学的学生,但凡是穿着校服来取钱的女生,她必须出示学生证。
或许自己过于认真了,但当他接到共青团多克图罗夫的电话,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在心头。
难道特殊客户就是哈尔科娃?如果真是如此,她究竟什么来头?
总不会这么奇怪吧?
所以,亚历山德罗夫夜里又给多克图罗夫打个电话,以询问客户是男是女。
“她是个女人。”
这就是多克图罗夫的回答,也令亚历山德罗夫谓之惊讶,他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但他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约定之日次日就是,取钱之时也是中午。
亚历山德罗夫做了两手准备,她不是哈尔科娃最好,若她真的是,前脚业务完毕,后脚就是电话通知老伊万诺夫。
至于获取她的详细信息,看到她的存折,对着信息顺藤摸瓜,以工作为由到储蓄银行的资料库找开户人的详细资料,这不就行了。
亚历山德罗夫知道这么做算是制度许可内的一番小操作,它不怎么道德,亦是违规。但为了和邮局的同志增进关系,他觉得这么做有必要冒险。
约定的时间,亚历山德罗夫见到了多克图罗夫,以及其带来的一个姑娘。他尤其注意这个姑娘,心里盘算着其真实身份。
话说今天的娜塔莎,现在的她已经换上共青团员的制服,胸口佩戴的金星勋章更是证实了其崇高的身份。
一颗大金星最为夺目,亚历山德罗夫和他的一众下属,大家一时间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姑娘,怎么就成为苏联英雄了?彼尔姆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还是多克图罗夫先打了招呼:“同志,您知道我的身份吧。”
“是,列宁共青团彼尔姆市第一书记同志。那么您身边的这位可敬的女同志,她就是您说的特殊客户?”
“对。或许她的名字您从其他渠道了解过。她就是斯佩洛斯金娜,最近一段时间《真理报》一直宣传的英雄女狙击手。”
长久以来对于苏联普通人,看报纸是一种老少咸宜的消遣方式,其次便是电影。
固然诸如《真理报》这类苏联主流媒体,他们总是不遗余力的刊登大量政策性的文章,但他们也会刊登许多有意思的奇闻异事。
战争时期,各个报社总是刊登鼓励士气的文章,宣传苏军打了哪些胜仗,介绍战斗英雄。
亚历山德罗夫一时间不敢相信,他知道有一个姓斯佩洛斯金娜的年轻女英雄,难道,她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位?
他压制着身躯的颤抖,试探性问:“年轻的女同志,您……”
娜塔莎毫不客气的立正敬了军礼:“是的,同志。我是斯佩洛斯金娜少校,今天特来此办理业务。”
不管怎么说,她胸口佩戴的肯定是金星勋章。现在,也没有哪个笨蛋会敢于冒充英雄,也不可能把一块黄金挂在胸口。
亚历山德罗夫压根就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什么老伊万诺夫让自己留意的哈尔科娃,那个第一中学的女生不过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倒是传奇的斯佩洛斯金娜,她居然就是真实存在的,近来几期的《真理报》和《红星报》,他们真的没有杜撰英雄!
亚历山德罗夫定了定神:“那就跟我来吧,两位同志,我们正式办理业务。”
他将二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来是银行对于尊贵客户的礼数,二来他也有意好好认识这位传奇英雄。至少在办公室内,再次确定她就是一位英雄。
可对于娜塔莎,进入满是油墨气息的银行内部,她这辈子实属首次。
她在多克图罗夫的陪同下安稳坐下,面对着的就是该分行的分行长亚历山德罗夫,一个穿着灰西装、五十岁脑门锃亮的中年大叔。
“尊敬的同志,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他问。
娜塔莎不慌不忙的把手伸进衣兜,她这里面有许多证件,或是因为油墨气息刺激的鼻子,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也是伸进衣兜的手掌抖动,她的几个证件,包括存折也一并震掉了。
她联盟俯下身拾起证件,这一自然的举动正被亚历山德罗夫用肉眼看到。
只是一瞥,一个惊愕的信号直冲这位中年大叔的头脑。
“哦真是不可思议,她居然有第一中学的学生证?”
牛皮的学生证触地时打开了,虽是又被迅速合上,姓名那一栏的印刷体文字亚历山德罗夫算是偷看一眼。她未能看清细节,只是觉察到,名字的姓氏长度并不夸张。
亚历山德罗夫起了疑心,明面上依旧极为淡定。
“哦,尊敬的同志,您千万不用紧张。如果您真的紧张,我们去柜台处像普通人那样办理业务也可以。”
“不必了。”娜塔莎尴尬一下,接着递过去自己的军官证,当然,还有自己的存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