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等级观念很重的世界,咱们只能尽力攀登。 X”
韩大野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四周很静,气温下降。
袁来也没多说,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话题。
两人沿着官道直行,路上寂静的没有其他人。
但是随着距离宛城越来越近,两人却不由紧张起来。
在修行者敏锐的感知中,前方那一大片冰冷的血气和杀机简直如同一道幕布,横在大地之上。
夕阳消失,晚霞消散。
那道血气幕布却始终不散。
那股庞大的杀意让两个已经达到三境的修行者都不禁呼吸紧促起来。
战阵之力,极为强横,数万军卒凝聚起的杀机寻常修行者神识根本不敢触碰,否则就如同白日直视炽阳般会被灼伤。
尤其是摆开大阵,按照某种玄门之法布阵,军队所能引发的天道绞杀之力甚至可将四境修行者的小天地打破,那浓郁的血气也会显著地影响修行者体内元气的运行。
其中的道理十分深奥,但修行命运之道的袁来此时观之却是心有所悟。
袁来闭关数月,终于将自己的命运之道琢磨出个大概明白,而今日远观那道肃杀血幕,他突然醒悟,这军队杀人之法其实与他的命运之道异曲同工。
在根源上竟然似乎道理相同。
这让袁来很意外,觉得这个发现值得深思。
很快,两人便看到了驻扎在宛城外的军营。
士兵立即发现了他们,袁来便出示手令,当下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蒋衍和此方统帅陈安便携手赶来,将两人接了进去。
陈安年纪与蒋衍等人仿佛,都是最初追随申屠沃甲的一批元老,如今也是西北阵营上层将领之一,此人修为也是三境,武功并不算出彩,但领军经验丰富,其中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稳固。
但凡陈安接手的任务几乎从无疏漏,其镇守天门关多年,关外作乱无数起,却从没有让任何敌人威胁到关内半分,其能力之强可见一般。
进入营内,略作寒暄,陈安一双如鹰隼般的眼便打量袁来不停,而袁来亦淡然审视对方。
其显然早听闻袁来的名字,更明白他与申屠夫妇关系颇深,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袁来的沉稳大气顿时让陈安刮目相看。
尤其是等袁来说明他们两人已经将潜伏在附近的探子几乎杀光之后,陈安顿时喜出望外。
当然,战事紧张,这些谈笑也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所有人便都重新将目光聚集在眼前的战事之上。
夜幕降临。
大帐内,一群将领聚集在其中商讨攻城之法,袁来和韩大野两人干脆找了张闲置的桌椅坐着,有些百无聊赖。
“这位陈将军非要我们进来干吗?”韩大野低声说道,有些不满,他是不懂排兵布阵的,在这里也插不上话,甚至连那些将领的交谈都有些听不大明白,开始时候还竖着耳朵听,后来发现听不懂便觉得无趣了。
袁来淡淡一笑,轻声说道:“陈将军也是好意。”
两人坐在外围,低声交谈,谈话的时候声音用元气包裹,使用的是云宗藏书阁中的一门传音入密的法门,近距离说话不怕别人听到。
“好意?”
“是啊。”袁来轻声解释道,“他自然知晓我与申屠沃甲夫妇关系密切,但西北军中知晓这点的人却不多,应该只限于将领级别,陈安与我并不熟悉,如今我们进入军中,表面的身份是助战的修行者,但实际上与普通的修行者全然不同,你想啊,就连申屠沃甲谈要事的时候都要带着我,陈安当然不可能将我当做寻常修行者对待。他知道我身份特殊,所以强烈邀请我们坐在这里就是表明一个立场和态度,不避讳,也是给他手下的将领们知道,咱们是自己人,另一方面也是怕我心怀芥蒂,至于咱们能不能听懂根本不重要,估计陈安心里只盼望我不要胡乱插手指挥,互不干涉他就谢天谢地了。”
袁来一番话说下来,韩大野顿时有点懵,单纯直爽的少年对这些东西根本摸不到关窍,想了半天,徒然道:“听你的。”
袁来微微一笑,镇定坐着,却是将这群人的讨论听得滴水不漏,同时也在心中边学习边思索着他们的战术的布置安排。
偶尔有些地方觉得陈安他们的安排有些小问题,他也只是微微皱眉,不曾说话。
陈安偶尔看来,他便只是微笑以对,表示出了毫不插手的态度,这让陈安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
“内行最忌讳外行指手画脚。”
袁来心里想着,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犯这种错误。
除了陈安之外,他手下的一群将领其实也都有意无意地打量袁来,对于袁来是身份他们已经知晓,当然,他们所知也大都浮于表面,对袁来的了解除了官面的说法和传闻便还有袁来以前闯出来的那点微末名声。
其中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疑惑和惊讶,而少数的就不大让人舒服了。
其中一道频频看向袁来的目光便有些不善,袁来无奈,自己这种空降兵引起土著的反感再正常不过,这个没法子。
等这次讨论终于结束,袁来和韩大野也就默默起身,示意出了大帐。
大野显然有些憋闷,同时因为久坐的缘故有些内急,故而先离开一步。
剩下袁来边思索着边缓步行走,走了不一阵忽然察觉到侧方走来一人。
袁来抬头看去,就看到来人正是之前看他的目光不善的那个青年将领。
袁来回想了下,这个人似乎叫做窦准。
窦准身材峻拔,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身上从内到外带着年轻将领的锐气。
他似乎对袁来很感兴趣,在里面看了那么多眼还不够,出来竟然还找了过来。
“窦将军。”
袁来温和地打了声招呼,在启国,军中将领但凡到了一定等阶,再往上,称呼将军就都不算错,算是通称,袁来也不记得窦准的具体军职,便这样叫了。
窦准走过来站定,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然后他便凝视着袁来,语气并不算好的问:“我之前看到你在帐中皱眉,怎么,你觉得我们哪里安排的不对?”
袁来一怔,没想到这个窦准观察倒是犀利。
面对着窦准锋利的眼神,袁来温和一笑,诚恳道:“当然没有,打仗这种事,我是不懂的。”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