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短暂,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而在他悄悄杀了赵柏杨的同时,藏在军阵中的蒋衍仍旧全神贯注地警惕着,眼看着已经开始攻城战,却仍然没有发现赵柏杨的踪迹,这让他忐忑不已。
同时心中也生出无穷疑惑,难道赵柏杨攻击的并非这块区域?
在战场的另一端,韩大野挥挥大剑,看着地上魂归星海的一位三境中阶高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如今的修为与其相同,但是杀这人却也并非很艰难,大野顿时觉得自己可以试着挑战一下三境高阶了,可惜那种等级的人并不会向这片区域攻来。
好不容易逮住地上这个已实属不易。
突然韩大野看到一队兵马从旁边向宛城方向杀去,这本是正常的,但突然从这一阵人中跃出一个将领,竟直接奔着韩大野走来。
大野疑惑地看着对方,使劲想了想,才记起这好像就是袁来说的那个窦准。
窦准的脸色很难看,怒气冲冲的样子,赶过来劈头盖脸便喝问道:“就只有你在这里?!”
韩大野有些不快,冷淡地点了点头。
窦准气急道:“袁来不应该和你在一起么?”
韩大野因为对方直呼袁来的名字更加不开心,在他想来窦准不称呼宗主,这明显是看不起云宗,不过这倒是他想错了,窦准等将领对袁来的了解有限,云宗宗主这个名头当初除了拿出来应付天下宗门,并未向外宣扬,窦准的确不知。
于是韩大野便干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
窦准一看哪里还想不明白,肯定是袁来私自脱离了位置跑到其他地方了,他顿时心中升起怒意,想着对方昨晚明明答应了自己,没想到今天一上来就反悔,不由怒道:“他私自离开了防区是不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战场上一旦出现缺口会发生什么事吗?真以为这片地方比较安全就不用在意了?要是有三境修行者杀过来,你一个人拦得住?万一……”
窦准气急,军汉的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袁来的身份尊贵了,顿时呵斥下来。
但是他只喊了一半,便猛地顿住。
因为沉默寡言的韩大野突然用剑锋把地上的尸首挑了起来抛在窦准面前,后者低头一看,那尸体上残余的元气波动显而易见地表明了其身份。
三境中阶高手!
窦准瞠目,这才看见不只是这一个,在附近的区域还有其他的死去的朝廷修行者,面前的尸体还未冷,伤口处鲜血汨汨流出,显然才饮血不久。
他赫然看向韩大野,道:“这是……”
后者冷淡的如同一块石头,并未因为窦准的震惊而喜悦,只是冷漠地将大剑插入剑鞘,平静道:“这里,我一个人,足够了。”
窦准一股气积郁在胸口,吐也吐不出,看着韩大野咬了咬牙,沉声道:“即便如此,他自己一人离开,要是碰见厉害的对手,出了事怎么办?对面可是有三境巅峰的修行者在,他要是遇见,岂有命在?!”
还有一句话窦准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他死了不要紧,到时候大帅和夫人降罪下来,还不是我们这些人担着?
韩大野冷冷地看着对方,心中暗道袁来可不就是奔着那个赵柏杨去的么?不过这种事没有必要和这个家伙说,大野板着脸,也不理他,转身便走。
窦准拿这块石头没办法,只能也转身向前方赶去。
等他即将到了城下,忽然看到潜伏在人流中的蒋衍,立即赶过去。
后者看向他问道:“其他区域有没有见到赵柏杨?”
“什么?赵柏杨没有冲这边来?”窦准疑惑道。
蒋衍咬牙道:“没有,他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他去攻击其他位置了。”
窦准摇头疑惑道:“我已经巡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他的踪迹,奇怪了,他难道还没出手?”
他抬头看着城下汹涌的人流,有些欣慰地发现西北军已经慢慢占领城头,朝廷镇守军在之前的交战中被杀的大败,如今城头也即将拿下,眼看胜利在望,他也不由心喜。
不过窦准又想到不知跑到哪里的袁来,满心郁闷地对蒋衍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那个袁来不见了。”
蒋衍一愣,眼睛瞪大急声问:“怎么回事?”
后者将自己的见闻一说,本以为蒋衍也会大怒,却没想到其面色忽然缓和下来,道:“原来是这样。”
“你不担心?那家伙四处乱跑,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蒋衍微微皱着眉,犹豫了下说道:“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窦准当下愣住,没想到蒋衍竟会如此看他。
而后者本来因看不到赵柏杨而心焦的情绪忽然缓和了很多,蒋衍自己也说不上因为什么,只不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悄然出现在他的心中。
……
……
宛城之战持续了大半个白昼。
看起来漫长,但若是放在战史中却已算极快。
一般的攻城战,来来回回打个十天半个月并不少见,而这场战斗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天便一鼓作气地拿下,这个速度传回京城的话,恐怕会让一群军部将领羞愤欲死。
在又一个黄昏到来之际,宛城已经落入西北军之手。
城下是来来回回的军兵在打扫战场,高大的城头上不停的有人在用水冲刷血迹,诗人只道残阳如血,却不知道残阳只得了血的颜色,却得不得血的残酷和恶意。
也幸好这场战斗终结的极快,宛城之中的百姓还没有为此遭受过于巨大的伤害,城头的旗帜便已经更易。
百姓的态度很平静,对于这个在某些偏远乡镇的人甚至连坐龙椅的人叫啥名都不知道的时代里,换谁统治都没关系,更况且,在很多人眼中,这本来就是儿子和老子打架,打来打去谁败了反正都一样。
烽烟是大人物眼中的东西,平民眼中只有炊烟。
于是在傍晚到来之际,宛城中飘起了道道炊烟,青白色的炊烟飘散入云,冲淡了苍穹中的血幕。
西北军开始修整,忙碌,而陈安则开始计算此战损伤。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