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四千多字,长章节)
“你们不是爱打架么,那加上我一个怎么样?!”
有了片刻的寂静,随后陈书画率先微整面容,他一眼便看到了袁来怀中小野那苍白的脸色,心中顿时了然,按照他的身份其实本不必为此说什么话,甚至连心中一丝歉意也并不需要有,如果这世上人按阶级划分,他无疑是站在上层的,对其而言小野这样的人其实与泥土砂石并无区别,但是他毕竟是北宗少年领袖,且陈书画本人也绝非薄情寡毒之辈,因而他刚从惊愕中收回神便就要开口致歉。★★
只不过就在他刚刚要出言的时候,袁来眉毛一挑立即道:“如果你要说什么最好还是打过之后再说。”
陈书画一噎,随后摇摇头看向一旁冷着脸的南宗此代天骄,陈邹纵横却咧嘴一笑,道:“好啊,人多打起来才热闹啊。”
陈书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来办些事,并不想惹麻烦。”
“可是麻烦已经惹了不是么?哈哈,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装作无辜!”说着,陈邹纵横双眉一挑,神识涌动双目绽露神采。
袁来默默将小野放在一旁,然后手已攀上月中鹤的刀柄,体内元气源泉吞吐出道道精纯的力量,浑身经脉也如呼吸一般扩大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却看到一旁那属于剑炉一脉的铺子大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人探出头来,他淡淡瞥了几人一眼,然后道:“天鼎大会期间这里禁止修行者打斗!无论你们有什么身份和来历,想要坏规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他便回身消失,那裂开的一道门缝也悄然闭合。
袁来攀上刀柄的手一顿,就连陈邹纵横浑身暴涨的神识风暴也忽然一凝。
陈书画吐了口气,开口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动手的后果。”
袁来看着他心中的怒意稍遏,他并不知道这个规矩但是他却看得出来那后果肯定很严重,但是若要他如此就放过这两个人他自然是万万不甘心的,就在刚刚大野才将妹妹交到他的手上,一转眼小野就受到伤害,虽然他与韩大野兄妹也只是相识不久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依旧让他觉得心生歉意,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也太丢脸了。
所以只是稍遏之后,就在南北宗两个少年惊愕的目光中他重新握紧了刀柄。陈书画本来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这下他的脸色才真正严肃起来,他知道必须要阻止这个欲图拔剑的少年,不然一旦他动手攻击那么自己也只能出手反击,而一旦动了手那就不好收场了,作为北宗当代弟子代表他此来的一举一动都可说是与宗门颜面息息相关,断然不能因为这个意外而惹出更大的麻烦!
“等一下!”
他上前一步,急道:“你要想清楚!她受的伤并不重,我这里自有丹药医治,只要你放下手!”
说着陈书画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盒,掀开顿时一阵药香四溢开来。
袁来一怔,看到那丹药顿时停下了拔刀的手,医治好小野灵魂创伤自然比打一架泄愤要来的重要。
“啧啧,北宗大弟子出手还真是小气啊,就这么一颗破药也好意思拿出手?”
站在一旁的陈邹纵横忽然嗤笑一声,一翻手一颗纯白的药丸出现在他掌中,只见他直视着袁来道:“架该打还是要打的,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在这个时候拔刀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我这粒丹药药效比他的还要强十倍!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易?我拿这粒丹药换你帮我个忙,帮我一把,揍他一顿怎么样?”
说完他便将白色药丸抛给袁来。
陈书画脸色一变,只看到袁来眉毛一挑,伸手就将那粒丹药夺在手里,丹药一入手他的神识便感知到其上蓬勃的药力,凭借感觉他几乎瞬间便认定了这绝对可以完美地治好小野的创伤甚至更有大好处。
他手一翻便将药丸弹出数丈瞬间进入昏迷的小野口中,随后他对陈邹纵横道:“不怎么样,我并不想和你谈条件,这药就当补偿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先揍他。”
说完,袁来果断放下月中鹤伸出拳头向陈书画打去!
不可以使用元气?袁来心中暗乐,他对这个规矩真的满意极了!凭借敏锐的感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修为绝没有对方两人高,若是真的以元气相斗他其实没有半分把握,但是既然此处有这规矩在,那他便再没有顾虑了,没有元气的修行者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陈书画面色顿变,脚下猛然用力后退数步,而后他语气也低沉了下来,道:“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不用元气我就打不过你!”
袁来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也不像习过武的,神识又并不比我强,不用元气难不成我还会怕你?”
陈书画面沉入水,他看了眼一旁优哉游哉的南宗少年,知晓自己已经陷入被动,不过他身为这大6上鼎尖的少年天才,当然不可能有惧怕之心,此刻他被袁来想逼不由生出火气来,他忽然吐气道:“元气?你师父没教过你么?真正的力量可从不是什么元气!”
说完他忽然抬起双手,那玄黑的袍袖缓缓滑落,露出两只坚实的小臂,陈书画深吸口气,双手于身前划过道道玄妙轨迹,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放出但是四周却偏偏诡异地生出压抑之意来。
袁来眼睛一缩,本来欲挥出的拳头下意识收束回来,他忽然感受到陈书画放出一缕神识,那神识本是孱弱的,但是当它随着那滑动的双手运行起来,顿时便影响到了四周,包括四周的风云光线以及……人!
袁来猛然现眼前光线扭曲起来,然后他便惊愕地现自己的身躯猛然一沉,仿佛背上千金巨石,每一丝血液都仿佛变成了金属汁液,压迫着他的身体,他本来轻盈的身躯顿时沉重万斤,双腿也仿佛陷入泥沼,竭尽全力也只能缓慢地抬起一点点高度,他脸色一变,忽然听到自己身躯骨节都出吱呀的细微声响来,那是承受沉重压力的代价,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成了实体,他浑身都宛若困入土石之中,不得移动分毫!
他竭尽全力抬起头,只看见北宗少年露出了一个略带轻蔑的笑容,这一刻他那北宗天才的傲气才终于显露出冰山一角。
“这世上最强大的当然是道,只要一丝神识我就能获取天道的力量,在那力量之下一切反抗将都是无用的!”
袁来咬着嘴唇,看着陈书画轻描淡写般站在数步之外,他的手中分明没有元气波动,但是却掌控着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那就是天道,那就是天地之法,宇宙之规!
袁来忽然间就想起来当初卢掌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修行修的是道,最终极的力量是道,是规则,是这天地运行世界生灭的至理。元气只是修行者驾驭天道规则的手段,既然是手段就绝非是唯一的,一丝元气可以,一道神识可以,甚至任意一种力量都可以,传说中踏入第五境的神仙一流的修行者便有了抛弃元气的机会,而再上一层则甚可以完全抛却元气,只以自身挥手投足之微力驾驭天道规则。
所以,修行世界中悟道为上乘,修元气为下乘,真正的天才不是修元气多快,而是能悟得天地道理并以此触碰那冥冥中的至理。
陈书画当然早已触摸到了天道规则,虽然……只触及了一丝而已,但就只是这一丝,便足以奠定他天才之名!
天才之所以被称作天才就因为有远常人之处,对他们而言触碰天道只有早晚之分或者多寡高低深浅之分,而庸才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得窥天道真容。
站在一旁的陈邹纵横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然后竟露出一分惋惜的神色出来,他看着重压之下咬牙支撑的少年,幽幽道:“看你神识我本以为也是个厉害角色,不过现在看起来……也只不过是庸才而已啊……”
“真无聊。”
说完,陈邹纵横竟然转身就要离开,似乎早已忘记要对陈书画动手的人本来是他。
那天道的力量遍及此地,袁来被压得动弹不得,但是南宗四字姓名的冷酷少年却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他轻盈地转身,再轻盈地迈步,飘散披肩的头随意摆动,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比之前身体更要灵巧几分。
陈书画本来略带笑意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邹纵横迈步,心中压力陡升,这个南宗的他宿命中的对手竟然已经如此强大了么?北方一行他又获得了多少进步?如今……在自己这牵引天道规则营造的力场之下竟然已丝毫不受影响了么?
陈书画觉得身上的担子忽然更沉重了几分,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陈邹纵横,心中烦躁地看向如负山岳动弹不得的清秀少年,道:“我不会伤你根本,不过既然你实力不济那纵然参加天鼎大会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回去躺几个月吧!”
说完,他抬起右手牵引天道就要隔空拍下,这一击他算好了力道既不会伤袁来性命但也足够让他受伤无缘此次天鼎大会。
然而就在他将要伸手拍下的时候,陈书画猛然间手腕一抖!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因为在他的感应中自己构建的力场竟然颤抖了起来,随后他惊讶地觉自己对这片区域的掌控力忽然开始下降!那如潮水般渐渐开始丧失的掌控力让他愣在当场,他下意识地就重新看向陈邹纵横,他本能地认为是这个对手出手。
但是……他却看见陈邹纵横本来欲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茫然转身,带着惊讶地看向如背负山岳的袁来。
目露神采!
“你终于……又开始活过来了么?……一世?”
袁来心中说道,同时感受着体内那猛然急跳动起来的金黄色小心脏,也感受着那忽然轻松起来的压力,他慢慢站直了身躯,深深吸了口气,随着金色心脏跳动他体内的元气随之震荡,神识也翻滚起来,渐渐的一股酥麻之意沿着经脉环绕全身,那紧绷的濒临断裂的经脉也飞恢复过来,而随之金色心脏中几丝细细的金色心血流淌入他的双眼,袁来忽然间便看到了一幅奇异之景。
只见这四周的空气竟然如水般粘稠,他微微移动,那空气水纹便波动起道道皱纹,而站在这粘稠区域之外的陈书画的身影则也随之波动折叠起来,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而最为让他觉得有趣的便是那忽然间缭绕于心中的一道情绪,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几乎每一次接触到天道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古怪的情绪缭绕心间,破境之时尤其明显,而此刻那情绪不断在心中波动,仿佛并不安于现状,袁来慢慢感受着那种感觉,随着这种感觉的不断加强,他竟然看到眼前的阳光光线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而其中扭曲最为严重的一个点便是在陈书画掌中。
而就在他的面前也有另一个扭曲之处,他试着让心间的情绪控制身体,凭借冥冥中的指示伸出手攥住了身前那扭曲之处,然后随着心意试着拉扯它……
阳光被扰动,空气也开始震荡,阳光和空气都是天道的具现,袁来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握住了天道万千分身中的一条的尾巴,他触摸到了道,触摸到了万千规则的一种,然后……便试着控制……
阳光普照沧浪河两岸万里,不多哪一处一分,也不少哪一处一分,秋天的沧浪河更有数分苍凉豪迈,两岸的村镇在万里晴空下静静伫立,人则穿梭其间,而那唯一的一道投射到小镇某一处偏僻街巷处的光芒却忽然扭曲变色,从无色中显出缤纷,先是赤红然后是如金般的橙色……
陈书画脸色大变,他感受着手中力量被那少年渐渐夺走,当两人手中拥有的阳光数目相当之时,那构建出的神妙力场便消失无踪了。
一切恢复如初,三个人还是那么不远不近地站着,只不过此时南北宗门的两个弟子是一脸惊愕,而来自沈城的默默无名的少年则面带笑容。(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