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帝的弟子来到蜀山,这山上的氛围就跟过去大不同了。原本庄严肃穆的课堂,因为柳莺莺的到来而充满欢声笑语。柳莺莺是个爱笑的人,她的笑声像是滑腻的小蛇,竟往心坎里钻。班上的男同学起初对她都是敬而远之,偶尔偷看一眼便马上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学习,再偷看一眼。没想到柳莺莺将一切看在眼里,谁若看了她,她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充满骚气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回看你,看到你全身发麻,脸红心跳不得不与她对望为止。
这个时候,柳莺莺会再进一步,向你勾勾手,你便会诚惶诚恐地爬到她的足下,至此成为了消遣快乐的奴隶。柳莺莺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票心甘情愿为其驱使的师兄弟们了,每到下课时间,他们便会来到柳莺莺身边,对她大献殷勤,偶尔被打个嘴巴,反倒像是获得了赏赐似的,开心的几天不会洗脸呢,大概柳莺莺将裹脚布塞到他们嘴里,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吃下去吧。
一个女人的魅力能至于此,也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要知道,世上美丽的女人多如牛毛,看第一眼惊艳,看第二眼享受,看第三眼迷恋,长长久久地一直看下去就没了意思,甚至觉得乏味。
柳莺莺却不一样,她的骚和媚仿佛融入到骨子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惹的你浮想联翩,惹的你牵肠挂肚,惹得你愿意为了她抛弃妻子,放弃现下拥有的一切。
柳莺莺是个绝无仅有的女子,因为她的出现,一直死气沉沉充满对立的讲学堂变得热闹起来,变得欢快起来,这真是五年以来头一遭啊。
柳莺莺还有个本事,便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锱铢必较。明月峰的女弟子因为是蜀山唯一的女性,本来充满了优越感,一个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怕长得猪的模样,因为是个母的,也能够得到师兄弟们的关注和疼爱。
但自从柳莺莺来了,所有的男生哪怕是上课的老师,他们的目光中便只存在柳莺莺一个,再也不能容纳下其他人了。这引起了明月峰女弟子的愤怒,为此前来找茬不是一个,但柳莺莺天生拥有一副伶牙俐齿,总能将她们挖苦奚落的言语清淡随意地怼回去,怼的你想破口大骂骂不出,想哭哭不起;怼的你除了气急败坏地跳脚再也做不出任何事了。
这便是柳莺莺的本事,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拿她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客观来说,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与她相庭抗理,那便是冷宫月,但即便以冷宫月的气场在柳莺莺面前似乎也逊色了几分,那冷若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与柳莺莺的市侩、妖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引天下男人折败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反差,而这反差,并没有让身边人更看重她。若没有柳莺莺,人们会对冷宫月依旧报以远望欣赏的态度,而在柳莺莺出现以后,大家便丧失了兴趣,一股脑地投奔到柳莺莺的怀抱中,任她娱乐消遣,甚至侮辱践踏,也是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当然,冷宫月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因为她是冷宫月,是千里之外的一座神圣冰宫,是整个九州最高傲的那个人。冷宫月天生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对于她的美仅限于欣赏,绝不想把玩。或许这本身也是一种悲哀,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愿意把玩自己,那高傲又有何意思。
更何况,冷宫月身上还有一个隐疾,便是她的体质,她常年持有雪尘,为雪尘神剑的寒气入侵,身上有着严重的冻伤。在这冻伤之外,因为寒气入体的缘故,任何人想要与她亲近都不容易,都需要面对寒气的进逼,冷宫月不止一次的试着和白羽亲昵,全部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反而有些想念沈飞了,犹记得沈飞是唯一一个只用一只手,便将雪尘剑上的寒气逼回去的男人。
想到与白羽未能完成的肌肤之亲,冷宫月在遗憾之余却又生出一分遐想,对于沈飞躯体的遐想,那有棱有角的身体现在想来真是人间极品。每到此时,她总会觉得羞耻,自己堂堂明月峰峰主继承人冷宫月,怎么最近总是在男人身上打转,怎么会生出如此下流下作的想法,实在为人不耻。自我鞭挞一番,脸上的红晕却越盛,大概是进入了思春的年纪吧。但冷宫月绝不会想着变成柳莺莺那样,本心里她是看不起柳莺莺的,特别是在柳莺莺与邵白羽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在冷宫月想来,这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浪荡女人,无心的对视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柳莺莺和冷宫月,不知何时开始,堂堂讲学堂变成了两个女人的舞台。
男人的战场是天下,女人的战场是男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而这讲学堂内最出类拔萃的两个女人,却同时对邵白羽动情。沈飞下山接近两年,这两年时间白羽没有一刻荒废,他更加成熟了,也更加英俊了,雪白长衫垂地,月白缎子蒙在眼上,手持鸿鹄仙剑,腰系两仪无相剑,肩上披着一块狐皮。这是一块完整的雪狐狐皮,狐狸的五官清晰可见,披在右肩上像是一幅护肩铠甲。这是冷宫月在白羽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她从寒宫中带出来的东西,是和雪尘同样亲近贴身的物件。这样重要的东西送给白羽做礼物,可见其意。
邵白羽自知礼物的贵重,便也回敬一礼,他回送的是一块玉佩,是自小戴在身上的玉佩,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也是现在唯一随身携带的有关母亲的记忆。两人交换信物,等于变相的私定终身。若沈飞还在蜀山,见此情景不知会作何感想。大概南山月下,冷宫月的记忆被黑衣人取走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已经被彻底切断了吧。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老天的一个无聊玩笑。
沈飞曾经最爱的女人却与最好的兄弟私定终身,天意便是如此难以捉摸。
目前来看,邵白羽是最大赢家,他虽然几次为炎天倾羞辱,但都因祸得福,苦苦追寻的修仙之路反倒变得畅通无阻起来。
炎天倾第一次出现,杀光莫君如全家,威逼莫家家主当着邵白羽的面杀死他的母亲,以赤裸裸人性的丑恶见证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是丑恶和卑劣的化身,而邵白羽也在炎天倾的面前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次碰面将邵白羽长久的自恃彻底被摧毁,他终于肯定了世上确实有仙存在,而仙人和自己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于是,邵白羽怒上通天路,再借由通天路登上蜀山。
炎天倾第二次出现,一口气击败蜀山六座主峰年青一代最强者,白羽与他交手仍旧大败,但已有了还手之力,能够战至昏天黑地了。这一场战斗过后,所有人都是输家,唯有沈飞一战封神。谁都没有想到,本已失去挑战资格的沈飞能够冷静看待局势,发现明月峰峰主独女纳兰若雪行踪的问题,找到炎天倾的真实意图,捣毁他的邪恶计划,救出纳兰若雪,甚至在与炎天倾一对一的交手中,以半条生命为代价击退对方,将镇山神器钧天剑和炎天倾的一条手臂都留在了山上,至此挽回主峰颜面,成为了蜀山的救世主。
然而,对于两人一上一下表现,掌教的态度却迥然不同。沈飞表现虽然抢眼却由此接受更重要的任务,奉师命下山传道,旅途艰难,九死一生;反观邵白羽,却被留在山上接受掌教衣钵,成为了蜀山正统继承人,更甚之得到冷宫月的倾心与她私定终身,更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掌管地府的阎罗王都私自离开岗位,化身柳莺莺来到蜀山,只为了和他叙叙旧。
如此看来,邵白羽的事业爱情真是双丰收,可谓春风得意。
看似风光,其实邵白羽心中有着他人无法理解的苦。如果白羽只是个普通人的话,拥有如此幸福的遭遇一定乐不思蜀,就此沉迷下去。但他不是个普通人,他的志向从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邵白羽天生有着鸿鹄之志,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在接受掌教衣钵的时候,他更多感受到的是一份沉重的压力,是一份殷切的嘱托,是一条鞭挞自己时刻不能停歇的皮鞭。邵白羽现在每天生活在压力之中,仿佛只要稍稍泄气就会愧对掌教的厚爱,为此,甚至不得不牺牲与冷宫月之间的感情,明明很想和对方耳鬓厮磨相伴相守,却不得不专心修行而放弃彼此恩爱的时光。
在这近乎痛苦的过程中,邵白羽的野心又在膨胀,更近一步的膨胀,他开始为了麻痹自己去追求更高的事业,追求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命运总会眷顾某些人,但当这些特定的人群得到眷顾的时候,又不得不面对命运的捉弄。当被命运关注到的时候,你就不得不面同时面对他的宠爱和戏弄。沈飞如此,白羽如此,无一例外。
其实白羽现在的窘境很容易理解,试想一下,你每天生活在一个压力山大的环境中,时刻有一双敦促的眼睛在身后注视自己,美人在怀不得享受,艳女的挑逗不能动心,吃喝玩乐不得拥有,这样的生活,和放在火堆上烤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被生活压迫的邵白羽极其需要一个发泄口,而他发泄的途径便是欲望的膨胀,他将现在付出的一切努力看做是得到光明未来的天梯,现在的努力越多,未来的光明就越盛,只有如此,内心才能得到宽慰。
命运,便是如此难以捉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手持鸿鹄仙剑,腰系两仪无相剑,肩披狐裘,眼缚月白缎带。邵白羽走过的地方仿佛化作一条金灿灿的路,他的气质,他的外貌仿若天人,仿佛不应属于这个人间。
现在的邵白羽用英俊都无法形容,更贴切来说,当是绝美!他的美甚至超越冷宫月,超越柳莺莺,是这世上最完美无缺的一尊雕塑。
而对于他的生活来说,不管心中的苦有多少,都会默默承受,绝不会将一分一毫的抱怨表露在外面,在人前,他便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蜀山剑派未来的继承人——天之骄子邵白羽!
走入玄青宝殿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全部被他吸引,即便是柳莺莺足下的那些裙下之臣。
“师尊有领,今日午时殿前比剑!”邵白羽的声音便像那三月刮起的春风,煦暖安神,“距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各位师兄弟早做准备。”
不知何时开始,邵白羽的出现已可代表掌教,邵白羽的意思便是掌教的意思,邵白羽便是掌教的代言人。
掌教口谕宣布之后,白羽径直走到讲学堂授课老师的位子上,盘膝而坐,贴身长剑鸿鹄安然放在桌头伸手可及之处,安心闭目眼神。
师兄弟们开始窃窃私语,“午时比剑?来蜀山快五年了,还从来没有比剑一说,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不会是要咱们下山去了吧?主峰道法玄妙,掌门真人传授的《道经》第二卷还没有领会其意,若就这般回去了,日后只怕再难有所进展。”
“去去去,若要咱们回去,必定会提前通知各家师尊,不会通过一场比剑就逼你走的,肯定有其他事的。”
“这话靠谱,掌门真人做事必有其意,说不定要从咱们中间选拔优胜者另有重用?”
“很有可能。”
“那还真是可以期待一下,如今六主峰年轻一辈最强者都不在此,正是我大展拳脚的最好时机,看着吧,我花某人一定能够取得三甲桂冠。”
“就凭你,也配啊。”
“呵,你不服是不是,要不咱俩先过两招?”
“过两招就过两招,谁怕谁啊。”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了,还没问过莺莺师妹的见解呢,你们吵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