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喘息着,像是都累了,需要中场休息一会儿,直到掌教认为合适的时候,枯瘦的手掌由袖口伸出,一只全身青羽的小巧翠鸟出现在掌教手? ?
“你们的时间不多,除了要加班加点地练功之外,更要学习掌握山上的许多事务,辛苦一点吧,孩子们。”
“徒儿不觉得辛苦。”沈飞和邵白羽叩拜下去。
“是否辛苦你们心里面知道,我只要你们坚持下来。”
“徒儿一定不辱师命。”两人再拜。
掌教一手托着翠鸟,一手指着它道:“你们可知这是何物?”
邵白羽蹙眉不语,沈飞看到翠鸟爪子上绑好的芦苇管,说道:“是否是传信之物?”
掌教面色一变,心说:还是这小子聪明一点。
看看邵白羽,见他并不觉得被兄弟抢了风头有多么难堪,当下道:“翠鸟是蜀山掌门才能使用的信使,作用与信鸽类似,却代表着身为掌教至高无上的恩谕。”
“蜀山之上对于信使的使用,有着明确的等级区分,只有本派掌门才使用翠鸟传信。主峰峰主和我师弟云烈都只被允许使用红头信鸽传信,其他峰主和主峰弟子们只被允许使用白头信鸽传信,这样严苛的规定,是为了收信者便于区分来信的等级和重要程度,好相应地做出回应。
一般来说,当我使用翠鸟千里传书的时候,就证明有天大事情生了,蜀中千山必须听从号令。而我也不会轻易这样做,蜀山重要的信函大多是由身为弟子的你们代为出。”
白羽问:“师尊,我两人也用红头信鸽传书吗?”
“不。”掌教回答。“掌门弟子传达的信书和掌门亲自传达的信书一样重要,需要用到箭尾燕确保安全,就是这个。”
掌教的另一只手向上翻起,一只个头不大,但是爪子锋利,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剪尾燕出现在他掌中,说实话,看起来比翠鸟更加霸气。
“掌门弟子大多数是代表蜀山传信,所以要用到具有侵略性不容违抗的剪尾燕;掌门真人身为一派之主,更多的时候是要恩威并施,不能独断专行,所以使用度更快,相对没什么攻击性的翠鸟。”掌教继续说,“信使的饲养和培育一直以来都是交给山上的道童负责,有需要用到随时去找管家就可以。不过你们现在身份不同,都必须拥有这样一只贴身的信使,朝夕相伴,好随时挥作用。”
“这只剪尾燕是属于钟离的,不能交给你们。等明天一早,你二人去找王管家,我已经与他交代清楚,他会带你们去饲养地挑选一只喜欢的,记得,一定要选一只自己喜欢的,因为剪尾燕吸收了山间的灵力,能够存活二十年以上,你们要和自己的信使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做好训练,以期在关键的时刻挥作用。”
“弟子谨遵师命。”沈飞和邵白羽一齐道。
他两人已经正式拜掌教为师,这代表着除了日常的修炼之外,还要接触山上的俗务,为师分担。当年掌教年仅二十岁,就接过了代理掌教的职务,便是这个道理。
“好了,今天就说这些,接下来你们自己好好修炼吧,还是和昨夜一样,一直练到四更天才能回去休息。”
“徒儿谨遵师命。”沈飞看掌教端着茶杯踱步出去,步履之间竟有些蹒跚。心说:果然钟离师兄的死,对师父他老人家的打击很大。掌教这般急切地教导他们成才,或许也只是为了早一点达成对钟离师兄的承诺吧。
屋门打开,山间的晚风吹拂进来,沈飞感到精神为之一振,透过掌教的背影,看着萧索的夜色和倾摆的树涛,这一刻,枯瘦的老人显得这样孤寂,隐约又透露出几分可怜。
“我会好好孝敬您的师父。”沈飞在心里这样想。
掌教反手将门阖实,屋内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沈飞蓦然站起,对邵白羽说道:“我去外面。”
邵白羽点点头,没有阻拦他。
沈飞径直推门出去,打开门的时候,却正撞上立在门口的掌教,吓了一跳,马上参拜下去:“师父。”
“去哪里啊?”掌教枯井般的眼睛凌厉逼人。
“徒儿要去进行自己的修炼。”沈飞坦言回答。
“有所领悟了?”
“有所领悟了。”
“那就去吧,记得,不许偷懒。”掌教侧身,为他让开一条路,沈飞向前走,五彩缤纷的花瓣乘着风飘起,在身边盘旋,形成美艳的衣裳。
守在门口的七小或许是因为掌教气息的存在,一直不敢叫唤,直到沈飞快要走远,才蹦跳着跟上,花瓣云出现,沈飞和七小乘云贴地飘掠,减去了行走时的声响,不会影响到睡梦中的学生们。掌教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云烈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转身走入屋子,“白羽,道心方面可有进展。”
邵白羽站起,“禀告师父,我想自己已经找到了本心。”
“是什么。”
“天下伏,唯我独尊。”
“很好,就按我说的方法修炼吧。”
……
沈飞离开了后花园径直上山,登山之时将花瓣们散去,改为步行,七小在山林间如鱼得水,于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夜风呼啸,他要找的东西和昨日相仿,是这广阔山脉间埋藏的植物种子。植物的种子是土、水精华之所在,大多数都是药材,沈飞长期浸淫医道,与它们接触极多,驾轻就熟地从不同树木的不同位置,将它们一一找出。
找出之后,便用从王管家那边要来的玫瑰红色普通锦织带盛纳。
七小异常聪明,竟然从沈飞的行动间猜测到他要做些什么,主动帮忙搜罗附近的种子。或在树端,或在土下,以它们灵敏的嗅觉找到种子并非难事,找到了就为沈飞叼过来,如此往复让他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期间还生了一件事情,让沈飞对它们更是刮目相看。夜晚在山间行走,难免遇到不长眼的兽类,沈飞有仙罡护体,本也对这些恰巧撞到的野兽不在意,但七小则充满警戒,在与一只熊瞎子狭路相逢的时候。七小凶猛扑出,勇敢地与熊瞎子搏斗,虽然体型相差悬殊,明显不敌,但这份护主的勇气值得赞赏。沈飞怕它们受伤太重,祭起仙罡轰走了熊瞎子。
不一会儿功夫,袋子里已经装满了种子,沈飞觉得今晚收获已经足够多了,便找了块清净地方,坐了下来。从袋子里面随手捡出一颗,扔在天上,持印于胸前:“干、已、申、辛、更,生。”
随着“噗嗤”一声响,种子爆开,连绵如蛇的紫藤在半空中疯狂生长,但沈飞并不满足,仅仅是生长还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是要控制这些紫藤去攻击其他生物。
沈飞持印于胸前,嘴里不断念叨着:“生生生生生生生……”倒确实有作用,紫藤长得很快,可就是四处乱窜,没有固定方向,沈飞想了想,保持印形,用手掌摆动的弧度操控它们生长缠卷的方向,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正前方的参天巨树缠卷住了。
“虽然缠卷的没什么力道,但总归是个好的开始。”沈飞点点头,松开了结印的双手,紫藤随即萎蔫下去,“持久力也差点。”
接着在锦织袋中翻找了一阵,从中找出了一颗榕树的种子,用同样的方法施展五行创生术,种子在半空中爆开,榕树那夸张的躯干蜿蜒生长,如同深海里的八爪鱼,与创生紫藤时相比,沈飞明显感觉到体内的仙力为之一空,可见创生榕树之类的木本植物比创生藤类的草本植物更消耗仙力。
不过,这并不影响榕树生长的快,虽然更消耗仙力,但控制起来,和紫藤并没有什么区别。长出来的茎干没什么力道,却可以向着自己操控的方向缠卷。
“很好。”身怀童子金身的沈飞微微喘息,他终于意识到施展仙术是多么消耗仙力的一件事情。心里面想:“这样看来,本身越是强大的植物,或者天生有毒的植物,在创生出来的时候威力就越大,有必要特别搜罗一些了。”
沈飞信心满满,继续在山上奔走,利用本身对于药材和植物的了解,分辨自己需要的种类。与往常不同的是,治病救人的时候他寻找的是无毒且具有药性的植物,要将那些有毒或者根茎粗壮、难以切割的植物区分出来;修仙以后,为了在战斗中求得胜利,却要寻找有毒、根茎粗壮的植物,将无毒的植物剔除掉。说起来,从医生到仙人,从治病救人变成屠夫,其中的转变还真是讽刺。
方栦山是仙灵汇聚之地,沈飞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毒藤毒草,很是郁闷,看天又要亮了,决定回去休息一会儿,转日再去山阴处碰碰运气。他吹了声口哨,招呼七小,分散在山林间四处巡逻的小家伙们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沈飞前行,它们便跟在后面。与初上山时不同,前一日小家伙在沈飞后面跟随,不敢稍稍掉队。今天因为对山林中的环境更加了解,而且随着沈飞走了很远的距离,将气味撒播了出去,它们不再那么畏惧了,一边前行一边四处巡逻,或登高望远,或伺机而动,或警戒在侧,七个小家伙,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长处,但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它们像极了护卫沈飞的保镖,护主的意识深入骨髓。
回到玄青殿屋顶,这已成了沈飞和邵白羽习惯的睡床,邵白羽还没有到来,沈飞心道:还是他更加努力一些。眼皮沉的厉害,不一会儿功夫,就呼呼地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邵白羽侧身躺着,白俊的面容清晰可见,沈飞晃晃脑袋,心说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一点警觉都没有,白羽什么时候过来的,完全不知道。看他睡得香,估计也是累坏了,不打扰他,自己顺着屋檐跳到玄青殿中去了。
七小早已趴伏在一旁,昨天夜里它们似乎一直未睡,跟着沈飞一起跳下屋檐,张开嘴,凸出舌头,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尾巴使劲的摇晃,估计是肚子饿了。沈飞走到饭堂的时候,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王管家热情相迎,说是特意留了一份早饭给他和邵白羽。沈飞想了想,觉得刚刚正式拜师就享受特权不妥,拒绝了,只让王管家帮忙喂喂七小。王管家也没强求,将喷香的肉和米饭端到七小面前,小家伙们一拥而上,风卷残云一般将盘子里的饭菜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飞自己走入饭堂,仍然没有冷宫月和纳兰若雪的踪迹,眉头微蹙,坐到莫君如旁边的位子上,后者一早注意到他,见他眼睛一直往角落里瞅,心中不忿,骂道:“这么思念就去找人家啊,还来吃饭做什么。”
“就会胡言乱语。”沈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端起碗筷,将盘子中剩下不多的菜扒拉进饭碗里,昨天累了一夜,闻到饭菜的味道就觉得特别的香,沈飞也管不了礼仪了,狂风暴雨似地打扫战场,将桌上剩下的菜肴扫了个干净。
莫君如鄙夷地看着他,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我是真的很饿。”沈飞呜呜突突地回应她,因为嘴里已经被饭菜塞满。忽然想起来掌教昨日的吩咐,重新望向王管家,看到他偷偷摸摸地从袖子里掏出腊过的肉条,喂给七小,像是在讨好他们。咧嘴一笑:“王管家还真是会办事呢。”
“连你身边的狗都不放过,这吧唧的手段是挺绝的。”莫君如同样看见了这好笑的一幕,小声的嘀咕,“说起来,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沈飞斜了她一眼,道:“小小年纪,思想这般龌龊,管家明明是看七小可爱,才特别照顾的好吗!”
莫君如反看着他,无奈地道:“刚现,你还真是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沈飞想:白羽不在,去抓信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便慢慢收回了目光,继续扒拉饭菜,菜盘子里贴着菜汤的几片烂叶子都不放过。
莫君如看他吃的这么香,明明已经吃饱了的肚子却又有些饿了。
这两日,明月峰冷宫月和纳兰若雪没有来上课;朝华峰尹朝华卧病在床,饭堂里清净了不少。沈飞将桌子上的饭菜打扫干净,又去盛了满满一大碗清水鸡蛋汤,“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擦擦嘴巴,心满意足。
莫君如看着他吃的饱饱的,莫名其妙的也觉得有些开心,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你对着我傻笑作甚。”却不想因此遭受沈飞的冷眼,“快把哈喇子擦干净,好恶心。”
“你这个大混蛋。”莫君如暴怒,对着沈飞拳打脚踢。
沈飞一边招架着,一边又一次望向食堂门口:看到吃过饭的雷纵横正蹲在王管家旁边,用红萝卜似的手指逗弄七:这家伙对七小或许是真心喜欢的。
觉得身上有些痛了,两手往前一插,抓住莫君如纤细的腕子,后者便彻底不能动了。沈飞凑近了她,“打够了没有,很痛的。”却现君如的面色一阵绯红,知道她在害羞,却不想罢手,反而用舌头坏坏地舔舔嘴唇,“嘻嘻嘻,害怕了吧。”(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