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海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00门口径巨大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0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0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赫图阿拉城的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北面城墙。
整个赫图阿拉城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清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赫图阿拉城的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清军士兵,情况还好,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巴布海,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清军,嘶声厉吼。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男性青壮,哀嚎从巴布海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清军最高长官的警告。
“混蛋,不许跑!”
巴布海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青壮,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从城墙上倒栽下去,摔得一摊肉饼。
好不容易,在巴布海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巴布海牙关紧咬,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
“得令!”
很快,城中四百精骑,放下北门吊桥,打开城门,一齐冲出城去。
这四百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北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巴布海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也许,这就是奴才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清军骑兵,现出踌躇之态,巴布海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军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将军亲自给你们庆功!”巴布海在城头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毕竟,大清军律极严,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盛夏的早晨,清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清军骑兵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都是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大清骑兵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尼堪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清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清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然从清军的重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清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生了。
所有的清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三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巴布海,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
靠!唐军阵中,竟然还有暗藏的火铳手,这下,咱们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巴布海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三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三千杆火铳,有二千六百杆打响,这二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铅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清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巴布海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清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三百五十多名清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清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清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仅剩的不足四十骑的清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好在唐军因见他们数量极少,懒得派兵追杀,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北门入城。
在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巴布海,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也未杀到,便全部报消在赫图阿拉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巴布海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而见到出击的清军溃灭,正在北面唐军阵后押阵的唐国公李啸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清军的这些伎俩,他已见过太多次了,对付他们,可谓已是手到擒来。
随即,他复冷冷下令:“清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巴布海在内的全体防守清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清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城上摆放的几门零散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得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猛烈轰击下,赫图阿拉城,这座自老奴时代起,就精心修造的城墙,根本未表现出,比先前的旅顺城等处更加结实的状态,同样被唐军的龙周炮轰得惨不忍睹。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清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北面城墙的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巴布海,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原本在东面城墙守卫的副将墨尔根,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主子爷,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巴布海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主子爷,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北面城墙迟早要被唐军轰塌,我们在这里苦守,除了与城墙一同被炸身亡外,复能何为?”
墨尔根急急伏跪打扦,他皱着眉头,一脸哀色地向巴布海大声喊道。
听了墨尔根的喊话,巴布海的脸上,满是扭曲而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墨尔根的话,是有道理的,是这般困局之下,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唐军如此猛烈凶狠的炮火打击下,自已所谓的顽强守卫,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罢了。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赫图阿拉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却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么?
只是,这样仓皇撤下的命令若下,对全体守军的士气,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巴布海心下十分纠结,咬着牙难下决定,一旁的墨尔根又急急喊道:“主子,唐军第三次炮击又要开始了,再不速下决断,我守军将士只会有更多伤亡,这样纯为面子的坚守又有何意义呢?”
面对着墨尔根焦急的神情,巴布海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萧然之色。
他拉起跪地的墨尔根,大声喝道:“墨尔根,你说得对,唐军火炮这般凶狠,正苦守这北面城墙,实无意义。那就传本将之令,让全体城墙的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各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嗻!主子英明!“
听得巴布海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后,四面城墙上,那些惶惧万分守城清军与被征青壮,皆如遇大赦,有如溃退而去的潮水一般,立刻急急从城墙上踊跃逃下。
见到各面城墙上的清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李啸那坚毅的脸上,泛过一道冷笑。
他知道,这场毫无新意的攻城战,终于又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