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随即下令,就以这柄神机弩为样机,让台湾钢铁厂,立刻开足马力生产制作。同样,李啸强调,为加快生产进度,所有配料与物资,皆优先供应生产神机弩,若人力不足的话,可紧急扩招一批临时工人,加班加点生产,以保证现在训练的弩兵,能尽快一人一把神机弩。而在赶进度之时,李啸也绝对没有放松对质量的管控。他专门安排了一批质检人员,对整个生产工作,对每个生产工序进行严格把关,每个产出的神机弩部件上,都有工匠勒名为记,以确保万一发生质量问题,可以准确地追溯源头,以追究生产者的责任。这种手段,其实钢铁厂在生活其他器件时,也同样采用。但因为这个神机弩的质量,关系到唐军能否顺利拿下棉兰老岛,能否攻灭马京达努国这样的重大问题,所以李啸才又专门安排了一批质检人员过来,希望用严格检测的方式,让生产出来的神机弩,个个质量过硬,从而让弩兵们能放心使用。李啸要求在两个月内,这台湾钢铁厂,至少要打造出满足一总弩兵,所需要的神机弩数量,也就是3060把,从而让现在驻屯于棉兰老岛的曹变蛟部,可以重新对马京达努国发动进攻。同时,在生产了两件样机后,李啸立刻派人,将这两件样机,紧急送往山东单县铁龙城,让他们同样开足马力生产这样的神机弩,以尽快地完成部队的列装工作。从此,李啸南北两个重要的钢铁基地,皆已开始全力生产这种神机弩,各条流水线日夜不停,一天十二个时辰地,加班加点进行生产。在神机弩抓紧制作之时,在台湾的高雄,新招士兵们的训练,也在紧张进行着。其中一处场地上,主管训练的,是李啸的原任护卫队长李浩然。原来,在攻下马尼拉后,跟随着李啸有数年之久的护卫队长李浩然,主动提出,要前往基层部队去锻炼提高,李啸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李浩然年纪渐长,他也是个渴望建功立业之人,若总把他留在自已身边,对他的成长确为不利。只不过,因为现在暂时没有部队主官调动,李啸也不可能让李浩然从最低层一名普通士兵做起,故李啸最终只能让自已的护卫队长李浩然等待时机。有了合适的岗位后,再把他放到基层部队中去不迟。现在,平南镇经过这番大力整顿改编,李浩然终于迎来了机会。他被李啸任命为平南镇乙营乙总总长,手下除了有三十名精锐护卫外,另外掌管着1530名盾兵,与3060名弩兵。而现在,他正亲自领手下的这支兵马,在高雄城外的训练场中,对手下的这些军兵,进行严格而艰苦的训练。这些新兵,这几个月来,已经经过了体能训练,队列训练,配合训练,口令训练等系列基础操练,现在他们,正在刻苦地练习专业技能。现在,这丙营乙总兵马中,弩兵的训练,是由总长李浩然负责,而较为简单的盾兵训练,则是由该总的副总长,原满清智顺王尚可喜手下的部将许尔显负责。许尔显自在辽东金州投降李啸后,与另一名被迫投降的金州守将完颜叶臣一起,被李啸发派到台湾。在台湾经过了数个月的洗脑教育后,完颜叶臣被任命为平南镇乙营乙总哨长,在参加完攻打菲律宾中部诸岛的战斗后,最近刚刚被转编入安东镇,调往了虾夷岛。而许尔显,则被任命为平南镇甲营丙总的三哨副哨长,因在攻打吕宋的战斗中表现出色,故在战后被提拔为平南镇甲营甲总二哨哨长,现在因为创建新式营伍,故他被李啸从甲营调出,特意任命为平南镇丙营乙总副总长。炽热的阳光下,全体弩兵练得汗如如浆,却是人人笔直地站立着,脸上神情昂扬而严肃。他们被总长李浩然,一个接一个地叫去实操神机弩射击。本来,这些弩兵,每个人都要配一把钢弩的,但因为现在台湾钢铁厂的生产进度,还远远跟不上使用需要,故只能先制了五六十把训练样弩,配给训练场中的弩兵训练使用。“谭三狗,出列,下面该你了!”总长李浩然威严地喝了一声,一边手指六十步外的人形靶垛。谭三狗是北直隶人,家在良乡县城郊,离京城颇近。只不过,因在崇祯十二年初时,清军第四次入关,良乡县城落入清军之手,包括县令在内的极多军民百姓,皆被清军杀害。而良乡县附近的村庄,更是全部皆被清军屠戮殆尽。谭三狗一家,因为家园被毁,不得不成为流民,而在向南逃窜的过程中,他大哥谭大狗大嫂马氏皆被清军掳去,从此不知所踪。没想到,他们一家,在南逃在涿州投靠亲友之后,又有清军再度来攻,全城军民百姓皆成瓮中之鳖,再难逃脱。原本以为死定了的谭三狗一家,万万没想到,自已竟能有机会逃出生天。这时因为,李啸为援救困在涿州城中的卢象升,才紧急率军来援,在涿州城险些被清军攻破之时,及时击退清军,保住了全城百姓的性命。随后,谭三狗被与其他涿州城中数万百姓一起,统一被唐军运往山东,被带到山东登州。接下来,谭三狗一家,又从山东登州被运往台湾安顿,一家人在高雄与台东的交界地,分配了田土,总算安顿了下来。只不过,此时的台东地区,尚有不少不服唐军统治的土著,这些土著不停地袭扰在当地种地的村民,谭三狗的哥哥谭二狗,便是在一次土著袭村中,被打伤了右腿,至今走起路来还一拐一拐的。这些蛮恶的土著,在当地驻守的唐军接连进剿后,才或是被消灭,或是收敛退走到台东的深山老林之中,谭三狗一家人,才总算是过上了安稳平静的生活。只不过,目睹过那些土著的野蛮与凶恶,又看过唐军进剿的威猛与凌厉模样的谭三狗,已然下定决心,让自已也要当上唐军,要在军中出人头地,从而实现自已的人生目标,为自已家族也争气争光。在前一次唐军招兵时,因为谭三狗当时正好中暑生病在家,故无法报名,才错过了这征兵活动,无法当上唐军,也无法参加南下攻打吕宋的战斗。这次错失,让谭三狗一直叹惜不已。不过,他也记住了那征兵所官员的话,那就是,唐军以后还会扩编,自已还有大把机会。这句话,谭三狗一直记在心里。果然,在进攻马京达努受挫后,唐军平南镇许多兵马北调,去了虾夷岛,成了安东镇的兵马,而空缺的员额,又开始重新招收新兵了。这次前去应征,身材矫健反应敏捷的谭三狗,顺利地报上了名,成了一名唐军的新兵。在经过了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后,谭三狗被吸纳为丙营乙总的一名弩兵。身着两片式胸甲,戴着灰色铁盔的谭三狗,听到总长喝唤自已的名字,连忙快速地应了一句到,便快步走出阵列,来到那划了灰线的射击位置。接过前一名射完的弩兵手中的神机弩后,他开始按规定从头到尾操作一遍。首先,他放下神机弩,却把那弩箭袋,从地上拾起,仔细地在腰间绑好,捆紧,确保它不会掉落后,便打开袋口,从中抽出一支熟铁弩箭出来。上次给李啸试验样机所用的,是精钢制成的钢镞箭,但李啸后来考虑到这些弩箭乃是消耗品,用精钢制弩箭,着实太过奢侈浪费了。遂规定,这神机弩所用之弩箭,全部改用中等品质的熟铁制成。这样一来,弩箭的生产成本大幅降低,而硬度却与精钢箭矢相差无几,而且,由于这些神机弩,主要是用来对付几乎没有任何盔甲的马京达努土著军兵,故这样的熟铁弩箭,虽然透甲能力,不能与钢镞箭相比,却也完全够用了。这时,谭三狗仔细看了看这弩箭的模样。只见这弩箭长约半臂,有小指粗细,全是熟铁制成,整体乌黑发亮。呈三棱形的箭头处,开有深深的血槽,而在箭头的位置,颜色明显不同,竟泛起一丝草绿色。谭三狗知道,箭头颜色之所以与箭身不同,这是因为箭头涂了剧毒的缘故。据说,这是平南镇镇长李定国,向唐国公李啸提出的主意,在弩箭箭头处,淬涂上剧毒,以确保中了弩箭的土著,必死无疑,再无生还的机会。那些马京达努人,能在梭镖上涂毒,残忍射杀我唐军军兵,那我唐军为什么不能也同样涂毒,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反过来击杀这些顽抗到底的丑类呢?因此,李定国这个建议,立刻被李啸采纳。于是,这些从工厂制好的弩箭,在出厂之前,还在专门的毒药坊中,用剧毒淬过,以大幅增加弩箭的攻击威力。令谭三狗没想到的是,一旁的李浩然见他未先拉弦,反而首先抽出弩箭来,顿时勃然大怒,他冲过来,狠狠一掌,扇在谭三狗的脸上。“混蛋!你不先拉开弩弓,却先抽出箭来,等下你怎么装填,难道还要先把弩箭扔在地上么?!”李浩然一脸狰狞,冲着谭三狗的耳朵大声吼道。谭三狗垂头无言,表情十分难堪。“再来,你这混蛋再记错顺序的话,老子打你二十军棍!“李浩然大喝着重新下令。谭三狗捂着被扇了五个鲜血指印的脸,讪讪地站起,在全体弩兵的窃笑声中,重新开始完成动作。他首先拿起神机弩,仔细检查过各个部件后,便用脚本踩着脚蹬,用力将弩弦拔到悬刀的扣位处绷紧,先一手托着神机弩,一手从已打开的弩箭袋中抽出一根弩箭,仔细地装在了弩臂的中槽位,用手压紧,至此整个装填动作完成。随后,谭三狗一手托着神机弩,一手前顶弩弓的前突部,以确保这神机弩在射击时,不会晃动。然后,他低下头,微眯着眼,将望山与前面的精钢准星瞄成一条直线,对准了六十步外的人形靶垛。“预备,放!““嗖!“随着李浩然的一声怒喝,谭三狗扣动悬刀,那弩箭发出一声轻快的啸叫,直直地往六十步外人形靶垛激射而去。夺的一声闷响,激射而出的弩箭,正好射了人形靶垛的手臂。李浩然皱了皱眉,勉强点了点头道:“这次射击还算马马虎虎。谭三狗你一定要牢记射击的顺序,错乱不得。真到了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你若稍一出错,被敌人抓住了机会,那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你明白了吗?”谭三狗点点头,大声应道:“禀报总长,在下明白了!”“很好,你再来重新射击两次,不可再出错了。”“在下明白!”……炽热的烈阳下,全体军兵挥汗如雨,反复而专注地训练,每天的时间,就这样迅速而匆忙地过去了。在全军练习了一个月后,这丙营乙总的弩兵最先训练完成,并且人人配齐了一把神机弩,以及三十根淬了剧毒的熟铁弩箭。而这时,一直驻守在三宝颜的曹变蛟,已经等不急了,他向李啸提出,在已有这一总弩兵训练完成的条件下,为防兵久养而生懒,以至士气低沉,故请李啸下令,让他先把这丙营乙总军兵送到三宝颜,前去攻打马京达努国。李啸思考了许久,最终同意了曹变蛟的请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总弩兵既然已经训练成功,也该让他们去战场上沾血战斗,建功立业了。崇祯十三年四月十二日。水师的船只,专门载着这一总兵马,又带了许多粮草辎重,便从高雄港出发,一路南下,直驶曹变蛟部所在三宝颜。此时此刻,看着波涛汹涌,万里无垠的广阔大海,看着成群的海鸥在天空上高叫飞舞,弩兵谭三狗的心下,十分激动。他下意识地抚摸着那把有如亲密爱人一般的神机弩,反复地摩挲着,他的心下,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于建功立业的无限渴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