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笑相声团那边的前段交流也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轮到向文社了,在向文社这边说完相声之后,他们也就该回台湾了。
曲协那边也有问何向东看看是不是能做一场商演,热闹热闹,也给台湾同胞留下个深刻的印象,毕竟现在向文社是唯一一个能办商演的相声社团。
只不过何向东慎重考虑过后,还是婉拒了,他不清楚这些人的水平,怎么能贸然拿到商演上去呢。
商演的观众可都是花了大钱的,要让这些人满意,觉得票钱花值了,这可不容易。
非得是在小剧场磨练过很多次了,已经验证过自己的水平的演员才能上去演出。
像台湾来的这帮人都没在向文社试验过,何向东哪里知道观众买不买票呢,万一他们卖不出票去,那不是完蛋了。
再说就算勉强把他们弄上去,本着对观众负责,也为了维护向文社这块招牌,何向东肯定也是让自己演员唱主角,他们肯定变成是凑数的了,那样反倒是不美了。
所以何向东还是决定把演出地点定在了小剧场内,就在天桥的四方茶馆里面。
接下来就是跟高笑相声团那边的对活儿交流,这不对活不知道,一对活儿发现问题大发了。
台湾相声因为是没有得到过完整传承的,很多东西都是靠他们听广播琢磨的,然后又根据当地人的欣赏习惯进行更改,所以他们的相声的发展已经跟大陆很不一样了。
他们的一些想法反倒是跟冯爷比较像,冯爷一直在推动泛相声化理念,丰富相声表演形式,甚至要把相声小品化,他现在都不怎么说相声了,反倒是演小品居多。
原先他的这套理论虽然没少挨骂,但还是比较有市场的,毕竟前些年的相声太不景气了,太多人想求新求变了。
谁知道半路跳出来个何向东,结果他还是凭借传统相声红透半边天的,那些求新求变的没什么搞头,这个保持传统的反而出息了。
所以冯爷现在就尴尬了,虽说他还在推行他的那套泛相声理念,但是现在已经很不吃香了,也就是几个体制内的人在响应他。
现在正在崛起的民间相声界,无一例外,全都是在说传统相声,毕竟向文社已经珠玉在前了,向文社现在是民间相声界的扛把子。
台湾相声界也有点泛相声化的意思,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两地的包袱笑料不一样啊。
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向东心中早有预料了,这也是他不肯答应商演的最大原因。
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
因为文化地域的诧异,人们对语言类包袱的笑料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就像东北人喜欢二人转类型的演出形式以及包袱,相声过去就不一定好使。
京津一带是相声市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二人转过来八成就要折了鞭了。
然后南方,相声的南方市场一直很难打开,南方人对北方相声还是比较慎着的,外号江南旗的张永爷在南方拼搏很多年,才把相声种子撒了下去,勉强在南方打下了相声根基。
至于台湾就更是如此了,台湾地处海峡那岸,再加上两地文化交流不通畅,所以这种喜剧的地域类别的差距就更大了。
台湾人的包袱拿到大陆很难响,大陆这边的演员过去也一样是死在台上,这太正常了。
世界也是如此,这是语言类笑料的天然属性,包括外国的脱口秀,外国人听了哈哈大笑,中国人完全是一副冷漠脸,文化不同,笑点自然也不同。
唯一能突破这种界限的,就是肢体喜剧,比如卓别林还有憨豆,这都是世界性的喜剧大师,他们突破了地域和文化界限。语言类喜剧人尚没有能做到如此的。
何向东的相声已经走红全国了,这不容易,他也是现在相声界唯一一个全国都红的相声艺人,这可不比当年,当年走红容易,老百姓娱乐生活太少了,能听个广播都乐的不行了。
现在人家的娱乐生活多丰富啊,在这种情况他还能走红全国,那可就真说明能耐了。
何向东有这本事,也跟他那些年闯荡江湖是有分不开的关系的,他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十几年,走遍了祖国大地,各地人的欣赏习惯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有此成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包袱笑料不一样,这是个问题,但也不是无解的难题,好好做本子,弄出几个好活儿来,应该不难。
接下来的几天,何向东一直在跟高笑相声团的人弄本子,这些人工作倒是认真,都在和何向东反复推敲琢磨。
现在已经把节目都定好了,活儿都弄得差不多了,高玉培对向文社也很熟悉了,倒是随意了不少,他伸伸懒腰:“啊,累死我了,总算是弄好了。”
何向东起身接水喝,他说道:“累了?在文工团说相声有这么累吗?”
高玉培摇摇头:“那没有,他们的本子都是现成的,拿过来就能用,你们都没有现成的台本,而且这些东西都要现琢磨,太累。”
“哈哈哈……”何向东大笑几声,道:“你这都还算不错了,我至少还给你配本子了,我说相声的时候都是赤条条上的,随口就说的。”
“呵呵……何老师真会开玩笑。”高玉培半点不信,何向东也没有要解释的心思。
阿冰也在,他是高笑相声团的角儿,也是这次和向文社合作演出的主要演员。
他对何向东说道:“何老师哦,我其实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曲艺功夫啦,很全面很完善诶,而且一听就知道非常传统,但是我们又不会觉得很陈旧,不喜欢,我们反而觉得很好听,这就很厉害啦。”
何向东端着茶杯坐下,大笑着学台湾倒口道:“你再夸人家,人家可就要骄傲了啦。”
高玉培放声大笑。
阿冰不乐意了:“诶,台湾男生也没有这样子好不好,这样子太娘了啦。”
何向东也在笑,继续用台湾倒口道:“哦,这样嚎,不然你可以教我一点台湾腔啦,我们演出的时候我也可以用一点点嚎。”
阿冰用京片子话回道:“这都小事儿,包在哥们儿身上了。”
何向东继续用台湾腔道:“那要不要收学费啦?”
阿冰应道:“那是要意思一下的。”
何向东又道:“我可能没有钱诶,我都卖身不卖艺,不然拿身体抵账好了。”
“滚蛋。”阿冰怒喷一口。
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笑罢之后,阿冰又说道:“其实我们还是很喜欢大陆的曲艺文化的啦,有机会真的很想多见识见识真正的曲艺名家。”
“曲艺名家。”何向东微微眯起了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