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图眯着眼睛,思考着余杉的意图。 但揣测显然没有直接询问来得快,于是他直接说:“比如?”
“比如……比如我会失踪两个月,在此之前我会让你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跟踪一桩凶杀案,你不需要救人,只需要抓住凶手,拷问出凶手背后的一切信息。然后你必须将所得信息留给我,再之后我们之间的合同就算结束。”
“所得信息转交给你本人么?”
“是。但我可能要离开很长时间。”
格日勒图说:“没问题,我会在近期找到一个稳妥的藏匿点。”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没用过多解释格日勒图就明白了余杉的意图。而且更让余杉满意的是,格日勒图也没追问这其中的缘由。
余杉想了想,现在已经十二月份,距离最终同归于尽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不能毫无意义的等下去,必须尽快找出乔思的复仇基金。于是盘算了下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从二月份开始,你就跟着这个人。不论是有人制造意外还是当街行凶,一定要赶在警察到来之前抓住他。”
格日勒图扫了一眼纸条,看到的是年轻余杉的信息。他疑惑的抬头看了眼余杉,看到的却只是余杉的一片平静。“曙光大街293号,南面墙体会找到一块标记了x记号的砖头,正下方挖掘两尺,我会把东西藏在那儿。”说完,格日勒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账号:“我希望尽快见到那笔钱。”
余杉点点头:“没问题。”
格日勒图不再说什么,转身推开杂物间的门快步离去。杂物间里,余杉靠在墙壁上轻轻呼了一口气。格日勒图这个至今余杉都不知道来历的间谍,到底会给事情带来多大的转机?余杉不得而知,现在他只能期盼事情能向好的一方面展——比如立刻找到乔思的复仇基金!
离开杂物间之前,余杉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瞧,来电的是张铭晟。余杉接听了电话,张铭晟在电话里报告了阿维汀的销售。十几天的时间里,张铭晟全心全力都在办这件事。此前他联系了从前的关系,甚至包括那家地下钱庄,但地域的差异性让这笔买卖谈得很费劲。幸好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张铭晟联系上了一个北疆边境的走私集团。对方很识货,与俄方的合作伙伴沟通了之后,一口气吃下了这批阿维汀。而且对方还表示,以后有多少货,他们都能吃下。
四百支阿维汀单支成交价三万二,眨眼间余杉就有了一千三百万的收益。左右张铭晟打来了电话,余杉就手把格日勒图的账号给了张铭晟,嘱咐张铭晟一次性转账两百万,之后让财务每天转账一万。
张铭晟已经习惯了余杉莫名其妙的举措,也没问原因,确认了账号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余杉出了国脉大厦,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鹅绒般的雪花随着微风吹拂漱漱而下,余杉怔了怔,咂咂嘴愣是感受到了点儿诗情画意。
从前余杉在滨海读的大学,那地方虽然属于东北,可一年也下不了几次雪,而且即便是下了,也是随下随化。有不少同学知道余杉是齐北人,当即就很羡慕,在他们看来冰天雪地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估摸着那帮子南方同学是被影视剧给忽悠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齐北人,余杉小时候跟所有齐北的熊孩子一样,抽冰噶、滑冰车、溜冰、打雪仗,一边儿冻得鼻涕横流,一边儿大呼小叫。等长大一点,余杉就跟这些项目彻底告了别。刨去那些儿时的美好记忆,齐北的冬天还真是没有多少温情。
三九天,零下二、三十度,西北风五、六级,一边儿刮风一边儿下雪,那雪片打在脸上跟刀子似的。还浪漫?就算不下雪都能把人冻成狗!
倒是眼前这般微风中的鹅毛大雪,在余杉记忆里十分罕见。余杉心里感慨了一番,下了台阶,走到车子前才现有人靠在自己车上正抽烟呢。
余杉倒是没多想,解锁之后就要拉开车门。这时候就听那人说:“余哥,你咋还不瞅人呢?”
恩?听声音有点儿耳熟。余杉抬头一瞧,诶?这不是刚子么?
“刚子?”
刚子咧嘴笑笑:“我来国脉这儿办点事,上了车还没等走呢就瞧你从这车里下来进了大厦。寻思着好久没见,就站这儿等你。你倒好,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你车跟前,你就跟没瞧见似的。”
“嗨,对不住对不住,脑子里琢磨事儿呢。实在没瞧见。”余杉嘴上道歉连连,脑子里却琢磨着,算算时间也到了年底,按照时间线展,跑路的刚子也该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子了。”刚子笑着说:“余哥,有日子没见了,中午聚聚?”
凭心而论,余杉对刚子这样的社会大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尤其是刚子当着余杉面崩了黑子之后。但余杉又不好拒绝,混社会的最讲究一个面子,街头上因为瞪一眼都能打得头破血流,天知道得罪社会大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余杉说:“成啊,中午我安排,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别,还是我安排你吧。”刚子说:“不瞒你说余哥,我是有事儿求你。”
余杉虚伪的说:“咱俩这交情还能用得着求?有事儿你直接说。”
“一会儿再说吧,这人多眼杂的。”刚子突然转移话题,拍拍三菱吉普的动机盖:“这车不错啊,余哥,让我开会儿?”
余杉没多想,径直把钥匙丢给了刚子,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刚子上了车,动了汽车,开着三菱吉普就开始遛街。一路上刚子始终在跟余杉说这辆车,别的事儿没提。三菱吉普穿街过巷,转眼到了齐北大学校园里。
车停在路边,斜对面就是个篮球场。球场已经覆盖了蓬松的一层雪,一群附近的熊孩子正在球场里打雪仗。
只看了片刻,余杉就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人家电视剧里打雪仗都特唯美,尤其是韩剧里头,听到的都是女生的尖叫:“欧巴~卡其嘛,阿尼哟~”然后一片欢声笑语。再看看眼前:卧槽尼玛,你虎碧啊,咱俩一伙的,给我****!卖了他!使劲儿磕!哎?小碧崽子你别跑……
“笑啥呢,余哥?”刚子问。
余杉摇摇头,说:“没啥,想起小时候来了。”
刚子赔笑几声,说:“余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次找你,是打算借钱。”
“要多少?”余杉问。
“今年夏天这雨下得,各地都绝产了,粮贩子全特么歇菜,想往外放钱都没地方放。我这又跑出去几个月,耽误不少事。手底下还一堆人等着吃饭,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前几天得了信,说是交管那边又放出来几条客运线,我就寻思着包下来,这玩意旱涝保收啊。我这手头有点,可要全包下来还差不少。”
“到底差多少?”
“三百万。”
刚子倒是没说假话,他原本就是靠替别人收账起的家。再之后做熟了,干脆自己也往外头放钱。这几年国企改革之后,齐北差不多成了单纯的农业市,民间借贷主要集中在了农业这一块。借贷的大多都是需要资金周转的粮贩子,秋收的时候借贷,等到过完年之后再还款,如此往复。
赶上今年大水,齐北大部分地方粮食绝产,农民没了收入,粮贩子也就没了倒卖的机会,再然后刚子这样放贷的业务也少了不少。
因着刚子跑路,其地盘被蓝彪啃下来很大一块。涉黑团伙某种程度跟政党很类似,全都是靠地盘吃饭。有了地盘,一个能收保护费,另一个收税。而刚子这样的社会大哥估计也没什么理财意识,也习惯了大手大脚,所以别看外表光鲜,其实兜里未必能攒下多少钱。
余杉思索了一下,从本心来讲,他的确不想跟刚子扯上关系。可转念一想,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得对付蓝彪,对付蓝彪背后的伍国平。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似乎应该资助一下刚子?
刚子观察着余杉的脸色,说:“余哥,三百万是有点儿多。要不一百万也行。”
余杉摆摆手:“没问题,就三百万,我回头让人准备好了给你打电话。”
“卧槽,余哥你真特么敞亮!”刚子很高兴。说了一番场面话,刚子转而说:“余哥,蓝彪的金碧关了你知道么?”
“知道。”余杉点点头。丁大侃的意外受伤,中断了对蓝彪以及伍国平的调查。余杉目前只能从大伟等混子那儿得到一些也许并不靠谱的传闻。
“槽,真特么该!蓝老四那嘚瑟的样,我就觉着他没好嘚瑟!”
瞧着刚子畅快的模样,余杉决定给蓝彪添点儿堵:“我怎么听说,蓝彪走了周志明的关系,包了一段公路?金桥银路铜房子,估计蓝彪这回不能少赚喽。”
刚子没接触过房地产,有些不信,说:“修个路能比开赌场赚?”
“啧,你找明白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么跟你说吧,四千万的项目做下来,刨去成本还有给上头的回扣,到手最少一千万。这中间再偷工减料,两千万都能赚出来。”
刚子开始喘粗气。他这儿还为了三百万四处借钱呢,结果人家死对头都开始论千万的赚钱了,还是合法生意,这让他心里怎么平衡?(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