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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
西洋是什么模样?
对于19世纪5o年代的中国人来说,对于西洋他们有着太多的想法,在某此人的眼中,所谓的西洋不过只是“化外番邦”,那里的人是过去“茹毛饮血”生活的蛮夷,当然说出这些话的士大夫们,显然没有考虑到一点——那金銮殿里坐的所谓的九五之尊,可不就是所谓的蛮夷嘛!
不过对于“圣安德烈号”上的四十三名年岁不同的少年来说,他们却是对西洋充满了憧憬,对于自幼便于小修院中长大的他们来说,他们从未曾觉得西洋是“蛮夷之地”,甚至因为神父的言语,对西洋充满了憧憬。
现在,曾经的梦想终于在四个半月的航行之后,变成了现实——“圣安德烈号”飞剪船终于抵达了伦敦。
当那些少年们用满怀憧憬的眼神看着伦敦的时候,站在船上的黄得勤这位曾经的买办,现任的华兴洋行的经理,甚至感觉双腿在微微颤抖,之所以会颤抖,是因为他知道,他即将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恭敬您,黄,你将是第一个抵达英国的中国商人!”
船长的恭维声,让黄得勤有恍惚,他是第一个抵达英国的商人?嗯,中国,不对,是大清国的商人。
“我要是第一个的话,那“圣安德烈号”是不是……”
话未说完,他才意识到这艘飞剪船尽管属于华升洋行,但是它的注册地是香港。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想到抵达伦敦之后将要面对的工作,黄得勤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小团儿,在“圣安德烈号”上,装有13oo余吨货物——上千吨茶叶以及生丝。现在,他需要为这批货物寻找合适的买家。
“现在怎么办?”
就在疑惑中不知应该如何把这些货物销售出去的时候,黄德勤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海关官员上了船。
“什么,茶叶!”
海关官员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人,尽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中国人,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中国人——在甲板上,还有四十几个少年,他们中既有男孩,也有女孩。如果是在平常,他也许会特意询问一下,但现在,他整个人反倒都被茶叶这个字眼所吸引了。
“嘿,是今年的新茶吗?都是什么茶?是武夷菜,还是绿茶?有熙春茶吗?松萝也行!”
海关官员的询问,让黄得勤一阵诧异,旋律他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茶路断绝!
准确的来说,是乱导致安徽以及江西的茶路几近断绝,尽管在上海、厦门等地的洋商依然可以购进产自福建的红茶,而且少量产自江西的茶叶也能翻山越岭通过宁波或福建少量出口。但是产自安徽的松萝茶以及熙春茶,却都因为太平军占据江宁而无法运出。以至于在上海,这安徽的茶叶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别人无法运出,但是丰汇洋行却能够运出去,至于这茶叶是怎么购买、如何运出,黄得勤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销路,现在他更关心在英国怎么把这批茶叶销售出去。
“当然,这位先生,若是不嫌弃……”
就在黄得勤准确按照在国内的规矩,给这位关员送上一些“孝敬”时,突然想起了船长的吩咐,万万不能给海关官员行贿,那怕只是一包茶叶,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对方失业,反而会若来其它的麻烦。
初时他还不信,不过这一路上的航行,经过几个港口之后,他倒也算见识了西洋海关的清廉,只不过直到现在,他还在适应之中。
“松萝、贡熙……”
在海关官员查验报关单的时候,身材微胖的关员更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人,笑着恭喜着他。
“这下你可财了,现在整个伦敦,不,整个欧洲都买不到这些绿茶!相信我,等一会你的船会被全伦敦的茶商所包围……”
在恭喜着面前的这个商人时,关员又看着那男女少年询问道。
“先生,请问他们为什么来英国?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来英国留学的!”
当天,整个伦敦的几乎所有的茶商都为“圣安德烈号”的到来而疯狂,或许现在红茶占据着英国的茶市,但是绿茶仍然有很大的市场,虽然产自福建的优质绿茶弥补上市场上的不足,但是作为高档货的松萝、贡熙的欠缺,却使得伦敦的富人们无法再像过去一般享用这些高档的象征身份的绿茶。
现在“圣安德烈号”的到来却缓解了茶叶的不足,作为高档绿茶的松萝、贡熙的畅销,同样使得随船运来的上千吨优质的普通绿茶,被搭配着一售而尽,就在伦敦的各大报纸用热情洋溢的文字报道着“圣安德烈号”的到来时,在《泰晤士报》1853年8月7日角落里用简短的文字报道道:
“昨天随同“圣安德烈号”运茶船一同到达的四十三位中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优秀的有才智的淑女和绅士,并且外表比从前到访英国的同胞更加整洁。四位中国官吏阶层的监护人和他们同行。中国中部的地方政府拨出1o英镑作为他们的教育经费。中国政府计划每年选派五十名至一百名学生前往英国以及欧洲各国学习……”
这个简短的新闻几乎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似乎对于英国而言,他们已经习惯了外国人向他们学习,确实,在这个时代,几乎全世界都会向英国学习,毕竟英国的机器和科技引领着全世界的展。
火车车厢摇晃着在铁路上行驶着,坐在车厢里的刘玉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车厢以及车厢外的一切,此时,伦敦的一切对于她和身边的兄弟姐妹来说都是新奇的,尤其是这火车。
曾经,这火车只存在于挂图上,尽管他们已经知道这种被称作‘FIRe—caR’‘火’‘车’的东西是在两条细细的铁轨行走。但在坐上火车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仍然无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不过此时刘玉欣却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所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很快,她就要和他们分离了,与他们不同,她将会到法国去和其它的十几个人一同去法国,那是在大海对面的另一个国家。
“小山子,在想什么?”
回过头,看着面前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厢的的小山子,将心神收回来的刘玉欣开口问道。
“我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车可以在那上面行走,而且据说是被火推进着……”
“蒸汽!”
“是用蒸汽机推动的!和蒸汽船一样,都是蒸汽机带动的……”
在刘玉欣纠正着法时,已经年过半百的徐继畲,同样兴致勃勃看着窗外的英国乡间风光,虽说来到英国不过仅只是短短数日,他便已经完全为英国所展现出来的文明给惊呆了,尽管他早在编写《瀛寰志略》,就已经不再像其它士大夫一般,心存所谓的“天朝上国”之念,更对洋人书中记载的西洋充满了兴趣,甚至可以用神往已久来形容,但现在,在目睹了英国的科技之后,他非但惊讶于英国的科技,甚至就是眼前这英伦的乡间风光,亦让他流连忘返。
“烟飞轮动,远胜与飞,恍在云雾中,正是两岸猿声啼不住,火车已过万重山,虽木牛流马之奇,追风赤兔之迅,亦不可同年而语矣……”
在言笑着作出这个比喻的时候,坐于火车上的徐继畲感受着这日行千里之快的火车,心中一时却是难以平静,曾经为官一方的经历使得他意识到火车于一国的重要性,若是大清国有这火车,道光年间与英人交战时,又岂会有举国调兵不至之忧,这火车非但有调兵之利,亦有运货之便,若是如山西般腹地修以铁路,岂不是等若运河?
这铁路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国之利器啊!
“看来,这铁路将来是非得修不可啊……”
在出这一声感叹时,徐继畲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少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那位未曾谋面的“大都督”为何要派这些少年来西洋,来英国,为的可不就是学习西洋之科技,若是现在不派人来学习如那火轮船、火轮车以及铁路的制造之法,将来大清国……不,是,是那位大都督又如何能修以铁路?造以轮船?甚至西洋火器!
想到这里,徐继畲的心思不由的一沉,想到武昌汉逆对西洋之术的看重,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编写的《瀛寰志略》以及魏良图编写的《海国图志》等通洋之书受到的冷遇,这大清国十几年前便已经饱尝英人火器之利,然而却无意进取,相比之下那位大都督却已经像这里派出学生,以学习西洋之擅长的科学之术。
长此以往,此消彼涨下,这大清国又如何能挡得往汉逆?若是他日汉逆修以铁路,直通京城,那朝廷又当如何?
这些天,英国这片土地同样也给他带来的太多的触动,甚至他的内心在这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了起来……(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