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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帮助

轰鸣的列车喷吐着烟雾沿着粤汉铁路武汉至长沙段一路疾南驶。

武昌至长沙的362公里铁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中国第一条干线铁路,更准确的来说,其是汉粤铁路的北线工程的核心。之所以被称之为“干线”,是因为这是第一条连接两省省会的铁路。

三年前,数名来自英国、法国等国的铁路工程师用时半年勘察线路,精心筹划编制出每公里平均造价3.54万元的筑路计划,同时制订分段修建、分段运营、三年建成的经济方案,而实际上,这条铁路最终提前1o个月完工,而且造价相比于最初预算降底了1o%——这是得益于所需铁轨,准确的来说是钢轨,都是由大冶铁厂提供,其生产的钢轨、鱼尾板以及螺栓等物料的价格远低于从英国进口的熟铁轨。

而这条铁路同样也是世界上第一条“钢路”——完全由钢轨建成的道路,相比于熟铁轨道,它的使用寿命更长。现在随着的大冶铁厂生铁产量以及钢产量的增加,越来越多的钢材被应用于铁路和筑建上,非但没有增加成本,反而因为大量使用国产路料,使得其成本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降底。

尽管这条铁路早在一个半月前便已经筑成,但因为尚未交付、验收,所以未投入使用,直到鼠疫疫情爆后,迫于需要,未经验收的“武昌至长沙段”铁路才全线投入使用。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往返的列车总会将防疫所需要的各种物资从武昌运至长沙。相比于水路,铁路的运力或许不及水路,且运费相对较高,但是它却有着度快的优势——单程只需要8个小时,当然这是在沿途不停靠车站的情况下,如果是普通列车则需要1o个小时以上。

但8个小时可以从武昌抵达长沙的“快”,还是让人们充分感受到了“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奇迹,实际上,在第一列从武昌驶抵长沙的火车靠站的时候,长沙的报纸对此事的惊讶甚至过了对防疫的关心。

毕竟瘟疫是古来有之的“寻常之事”,而这朝夕至的“火轮车”,却是恒古未有之事。同样他们也能够从这短短的八个小时中,感受到火车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受限于种种原因,至少现在普通百姓还没有感受到火车轮给生活带来变化——武昌至长沙并没有开通普通客车,所以至少在未来的几个月中,至少在防疫结束之前,他们都不可能有体会搭乘火车的便利。

但是至少现在这条铁路已经给朱宜锋的生活带来了改变,可以乘火车抵达长沙,并且可以迅返回武昌。

铁路的筑通改变了许多事情,就像此时置身于火车站中等待着主公到来的伍星联、左宗棠一般,至少在此之前,他们很难想象主公可以随时从武昌来到长沙。

“铁路公司那边说,主公的专列,再过二十分钟,就会抵达长沙……”

随员的话还没说完,左宗棠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甚至特意看了一下怀表。

“还不到七个小时!星联,似乎比你们来的时候还快!”

“左大人,汉督乘座的是专列,只有六节车厢,而且还是空车,如果不是因为铁路刚刚筑成,7o公里也没问题!若是正常的十六节车厢,半客半货的话,度最多也五十公里,实际上度应该在4o公里左右,按照设计的运行时,未来这条铁路上的火车是时35公里。”

一旁的李存白解释道,他是铁路公司职员也是长沙站的站长。和汉粤铁路公司的职员一样,他也是毕业于汉口的“帝国铁路学院”,年青化,或许是汉粤铁路公司最大的特点,同样也是各个企业的特点——许多工程技术人员都是二十来岁的年青人。

“不慢了不慢了,35公里,也就是7o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一千六七百里!日行千里、当真是日行千里啊!”

左宗棠感叹着,难怪主公会在电报中告诉他,抵达长沙后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主公会在明天早晨返回武昌。

实际上按左宗棠的本意,他并不希望主公来长沙,尽管现在长沙并不是疫区。但万一鼠疫传染到这里呢?也正因如此,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坚持要来长沙的主公才答应不下车。

“将来火车只会更快,左大人,毕竟咱们中国是个大国,按现在的度,从广州到黑龙江需要几天的时间,以后肯定会有更快的火车,要不然这费时也就太久了……”

对于铁路,李存白有着他的看法与见解,在他看来铁路的未来就是度更快、载货更多!实际上,这种观点是全世界通行的观点。

帮他们在谈话的,伍星联则站在那里,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向主公交待。

而现在主公来了!

在众人的谈话中,远处传来了汽笛声,一列火车正缓缓的驶入这座简易的火车站——西式的长沙火车站并未投入使用,现在投入使用的只是一座简易车站。

该如何交代?

寒风刺骨,雪意欲浓,伍星联打了一个寒颤,他想到了,现在于各地愈演愈烈的鼠疫,顿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在上车的瞬间,伍星联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要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应该作何交代。但是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此时的他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的,甚至只是随着左大人一同,向主公行礼,然后便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你就是伍星联吧!”

与左宗棠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朱宜锋看着伍星联说道。

“你为粤湘两省的疫情殚精竭虑,昼夜操劳,实是令人感动,此时湘粤之疫实为数千年所未见者……能得你与众医生竭力相挽于狂澜,实在是粤湘两省百姓之大姓!”

在简单的夸上几句之后,朱宜锋便直接切入了话题。

“现在,两省的疫情怎么样?”

尽管有些失神,但是伍星联仍然连忙介绍起情况。

“现在疫区已经扩大至少117个县,目前有32736名百姓感染鼠疫,他们的症状相近,烧、咳嗽、出血,然后死亡,皮肤的几天内变成紫色……”

伍星联介绍着情况的时候,朱宜锋则站在地图边,这是一部疫情地图。上面清楚的标注着疫区的情况。

“最早的病例确定是在什么地方了吗?”

“回主公,是在连山的宜善镇。”

“是本地原?”

“不是,我们目前怀疑其是由的云南传入,在广西亦有鼠疫爆,据信皆为云南传入……”

果然和最初的推测的相同,鼠疫是从云南传入的,根据情报显示,早在去年年初,云南即已经爆鼠疫,而且生在云南的回乱,更是导致鼠疫的进一步扩散。

“嗯,既然确定了传染源,那么就暂时封锁省界吧,还有本督已经指示停止从云南、广西以及贵州等地采购物资,至于军工需要的硫磺、硝土,现在已经完全转向从荷属东印和智利购买,总之一句话,只要防疫需要,府里会满足你们的一切要求!”

在所有的从西南采购的物资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云南的硫磺以及三省的硝土,这些是制造火药的必须品,而现在,除了加大自身的硝土产量之外,就是加大硝石的进口量。相比之下,尽管进口的硝石价格更贵,但是至少不会带来疫病的威胁。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朱宜锋不时的询问着防疫的情况,尽管这些信息都可以通过防总的电报上报获得,但这次亲抵长沙,却充分显示出他对此事的重视,同样也是等于给地方加了码,令其不至于掉以轻心。

在会面即将结束的时候,朱宜锋又特意告诉他们,将会再从湖北调派十五个团的部队执行疫区的封锁任务。

“绝不能让疫情继续向隔离区以外扩散!……现在既然没有药可治,那么有没有办法预防它?就像是种牛痘预防天花一样?”

在列车驶离长沙后,站在月台上,想着之前汉督的那句话,伍星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的脑海中闪动着一个念头,那个似灵光一现的念头不断的在他的心底蔓延着,有时候一道灵光突现,总会给人带来很多改变,让人们看到一扇从未曾注意到的“大门”。

是的,或许没办法治疗,但是可以想办法预防啊!

“伍医官……”

左宗棠看着站在那里,似乎有点走神的伍星联正想劝说他的时候,却只见到其有些激动的说道。

“左大人,告辞,我要去疫区,现在就过去!”

话音一落,伍星连便立即不顾礼节的,有些急不可待的对李存白说道。

“站里现在有车吗?我现在就去株洲,左大人,通知轮船局,我要一艘汽船在株洲等我!”

对于已经离开火车站的朱宜锋来说,他并不知道生了在火车站的事情。

“你的决定拯救了很多人。”

那个声音再次与脑海中响起的时候,朱宜锋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好啦,现在你满意了吗?现在你就不需要担心历史在抗拒吗?”

“上一次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历史会一直修正,只是它的修正所造成的冲击,与我的计算不同,这种修正更多的是蝴蝶效应带来的连锁反应……”

对于物理,朱宜锋并不懂,但是他却懂得人心,他却知道,这一次自己为什么让步,是“它”占据了上风。

“好吧!那么现在你需要的是什么回报呢?”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朱宜锋的问题,而只是告诉他。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帮助,他不仅会解决鼠疫的问题,而且还会解决,困扰着于东南亚推进殖民事业的疟疾等热带疾病……”

这种事自己来到长沙的原因——正像他曾经给了黄涛那一道“灵光”一样,它需要通过近距离的“接触”,才能够向特定的对象施加影响。(第32o章有过解释)

尽管明知道它并不能左右人类的意志,也很清楚它的“接触”,受限于时间以及空间上的限制。但是对未知文明的警惕,却让朱宜锋相信,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到现在自己并没有选择——千百万百姓的性命,让他不得做出一个选择,同“它”进行合作。

这个合作到底是对是错,恐怕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你是谁?”

又一次朱宜锋问道这个五年前就曾问过的问题。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帮助,而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回报!我想这是公平的交易!”

公平吗?

朱宜锋并不知道这是否公平,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合作,是被迫的。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由“它”主导的。但是现在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但愿如此吧!”

无奈的耸耸肩膀,朱宜锋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尽管它可以给予的自己很多帮助,但是却总让人担心他的目的,尤其是他从未曾真正表明过他的需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它想要什么?

“公平?那么你需要的公平的回报是什么。”

沉寂,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在这种沉寂中,朱宜锋冷笑道。

“如果我再次拒绝你呢?”

“你会拒绝吗?就医学上来说,在非洲的拓殖中,你需要更多的医学建议,毕竟在非洲,最大的敌人就是各种疫病!”

即便是它的声音是中性的、机械的,但朱宜锋仍然可以感觉到它语气中的嘲讽。但是他并没有去考虑其话语中的讽刺。

因为朱宜锋非常清楚他说的是实话——非洲最大的敌人是疾病,而不是黑人土著。在非洲有着各种各样的传染性疾病——登革热、疟疾、鼠疫、黄热病、霍乱,当然还有非洲昏睡病,实际上,现在在非洲设立的贸易站,同样也受到疾病的困扰。

甚至各国之所以没有对非洲进行进一步拓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疾病,是疾病阻挡了欧洲人的殖民脚步。19世纪后期的对非洲瓜分,与金鸡纳霜的廉价供应有着必然的联系,当欧洲人拿着奎宁以为攻克了疟疾,可以向非洲内6进军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在非洲内6会有诸如非洲昏睡病等各种非洲特有的疾病在等待着他们。

非洲之所以没有向美洲一样,吸引大量的白人移民,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疾病。像非洲睡眠病就被称之为“非洲的诅咒”,分布在几乎整个南部非洲。疾病导致白人只能生活在非洲的少部分地区,对大部分地区只能实施间接统治,而不像在美洲一样实施直接统治。

但是这显然不符合朱宜锋的需要,在他的计划中,未来的非洲将会吸纳数千万,甚至上亿中国移民,那里将会成为中国人的“应许之地”。任何人,任何国家都不能阻挡这一切,非洲的拓殖将关系到中国未来百年的命运!

是的,没有人或者国家可以阻挡这一切,但是疾病呢?

枪炮和军队消灭不了疾病!

“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朱宜锋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如果可以解决疾病的困扰,那么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对非洲的殖民,半个世纪后人们提到非洲不再会用黑非洲去形容那里,在全世界的人们眼中,他们只会看到一个“黄非洲”,那里将会成为中国人的“应许之地”。

新上海、新广州、新济南、新太原……诸如此类的带着移民名称将会出现在非洲的地图上,那里的人们将会说着汉语、写个汉字,甚至就连少数的黑人也将接受着儒学的教化。

“当然可以,只要投入足够的资源,其实,这些疾病都是可以控制的,甚至可以消灭的,我想到时候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

朱宜锋先是一愣,然后急忙问道。

“你所说的帮助是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样的帮助?”

“等到需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现在,是我在给予你帮助。当这一切结束之后,我想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一定的帮助,当然在帮助我的同时,你同样也会得到令你难以想象的回报,至于非洲的疾病,你可以视为所获得回报的附属品。”

就在话声落下的瞬间,列车的轰鸣声再一次传入他的耳中,又一次,“它”消失了,来的突然,走的同样也很突然。

“但愿它真的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那些问题吧!他么的,这事儿怎么这么古怪……”

无奈的骂了一句,朱宜锋非常清楚,一但自己品尝到它的“帮助”后,再想拒绝它的帮助确实很困难……

也许,它的帮助,就是毒品!

一但上瘾后,还会拒绝吗?

就像眼下的这个问题,一但问题得到解决,那么将来呢?就像他只是刚刚提到非洲,自己就上钩了一样,因为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么的,先不考虑那么多,等到眼前的这一关过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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