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
手中的骑兵刀,直指着前方,丁裕杰似乎忘记其它,忘记了战斗条令的要求,他只是不断的吼喊着,命令下属和他一起向前冲锋。【】当前方出现阻挡他的敌人时,他会立即扬起手中的骑兵刀,借助马力轻轻的划过敌人,在那血肉横飞中,再一次举起马刀。
似乎那些敌人只会逃,当然更多的敌人已经死去了——海军对城墙后方的炮击是灾难性的,他甚至看到路边的倒下的房屋断墙下压着数以百计的敌人。
作为骑兵,在步兵撕开城墙打出一个突破口后,丁裕杰立即率领着他的骑兵营和两个步兵团所属的骑兵连,近四百名骑兵迅速挺进了南京城内,沿着城内的道路向太平军发起攻击,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向前!
对于城内的太平军而言,这些冲进城内的骑兵无疑是灾难性,马背上的骑兵近了用马刀砍,远了用手枪打,轻易的摧毁了太平军的抵抗,实际上,此时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追杀残敌,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几乎是一触即溃。
“向前!”
此时,对于马背上的骑兵们来说,他们的任务的再简单不过,只是撕开太平军在城内的抵抗,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战友涌入城市之中,很快,他们就能够夺占南京。策马奔腾于南京城内的的丁裕杰在转过街角的时候,突然被眼前一幕吓到了。在前方数百米外,黄腾腾的一队太平军阻挡了他们的去路——数以千计的太平军端着枪列着队,枪口直指着这边。
“……”
置身于路中的郜永宽听着身边的洋人发出口令,他的手里握着只转轮枪。
“伶俐,怎么样,咱们能挡住汉妖吗?”
在郜永宽紧张的询问时,伶俐点头说道。
“肯定没有问题!”
猛的勒住战马,看着数百公尺外已经组成阵列的敌人,丁裕杰的双眼直瞪,在他的身边,原本和他一起冲锋的骑兵们纷纷勒停马,原本纵意飞腾的战马这会无不是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甚至马蹄也会不时的踢打着地面。
在身后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丁裕杰的唇角微微一扬,脸上露出冷笑来。
“让开路中!”
“准备!”
此时的气氛显得极为紧张,郜永宽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汉妖的骑兵似乎是在调整着队列,就在他以为对方将要发起冲击的时候,却看到骑兵们突然让到了路两边,下一瞬间,他便看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冲至骑兵的前方,就在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奔跑的马车停的停了下来,在驽手的喝操下,四匹马拉着的马车调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不单郜永宽愣住了,就连伶俐也愣住了,马车?为什么会有马车?
就在他们愣头愣脑的看着马车时,马车车厢后方的三名义军士兵操作着一个闪着铜光的物体,瞄准了阻挡道路的太平军。
这是两辆义军独有的“搭枪车”!
操作着加特林机枪的士兵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转动了枪身的一侧的转柄,枪身随着他的操作转动着,转动了半圈之后,枪响了。
“嗵、嗵……”
急促的枪声打破了先前的静寂,在那急促的枪声中,原本列队站于街道中央阻挡骑兵去路的太平军队列,完全成为了靶子,甚至都没有来得急开枪就倒在了枪口之下。
机枪手不断的转动着转轮,装弹手不继的将子弹装入弹鼓,一发发灼热的子弹在枪声中不断的从枪口中喷射出来。
这是机枪的第一次实战!
在他们面前的数千名太平军,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瞬间便倒毙了一地,数以百计的人们瞬间死在了机枪的扫射下。
而郜永宽幸好反应急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路边,朝着路边巷子跑去,他的逃跑更是带动了其它人,那些原本如西洋士兵一般列队站于路中的太平军,也纷纷逃去,只不过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像郜永宽那么走运,在他们逃跑的时候,骑兵们发出了冲锋,骑兵们叫喊着沿着路边向前冲锋,而路中的机枪则用子弹追击着转身逃跑的敌军。
此时,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锋利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砍在奔逃的太平军的身体上,在战马的冲击力下,那个太平军顿时身首两地,在那一团血雾中,骑兵再次扬起了刀,骑兵们兴奋的嚎叫着,砍杀着逃敌,这一刻,战场似乎成了一个舞台,是骑兵和机枪的舞台。
就在击溃了这一群太平军,正当丁裕杰准备再次借助机枪撕开前进的道路时,他看到前方树起了一面白旗/
白旗?
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白旗的骑兵们一愣,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打着白旗的太平军带来了一个消息——天王降了!
天王降了!
只是一瞬间,这个消息便在酣战的南京城内传开了,从天王府派出的御前侍卫传达了“天王”的旨意——开城投降!
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开城,因为城已经被攻克了,如果说是在城被攻破之前,天王下达这个旨意,还会有人去询问、去质疑,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疑问了。
城已经破了!
“就是一座破城!”
在前方传来天王投降的消息时,林郁青有些郁闷的骂了一声。
他之所以骂这是一座破城是因为在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主公发来的电报——天国的将会投降,让他抓住机会,控制南京。
“再给我五个小时,不,最多三个小时,我就能把南京打下来!”
是的,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内应的投降,自己可以打下南京!
实际上南京差不多已经打了下来!
但是现在,洪秀全已经投降了!
他就这么投降了!
别说这出乎了林郁青的预料,同样也出乎了其它人的意料,带着下属从城头上撤下来的陆顺德,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有如雷劈一般。
降了!
天王降了!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完全垮掉了,从广西的大山直到南京,这一路上的撕杀,流血,随着天王的一道旨意,完全化为了泡影。
在天王的旨意下,即便城中少数的抵抗也宣告结束了,只有极少数的人选择了自杀,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他们脱下了头上的红头巾,丢下了手中的刀枪,就这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南京城内三十余万军民就这般投降了。
至于天国,在这个时候反倒是没有人关心他了,降了!
天王降了!谁还会在乎他的下场呢?
投降的太平军从南京内城被押解至外城校场等地。如果说在太平天国治理下,南京有什么样的变化,就是外城内城有着大片的空地。那些空地上曾经耸立的建筑都被拆去建了王府,空地自然成了太平军的兵营,而这会又变成了战俘营。
因为南京城内老弱妇孺皆为太平军,随着他们的投降,这城内几乎空了,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越来越静得可怕。
作为新任江苏巡抚,李子渊和十几名官员在一个排的卫兵护送下,进入了南京城,他们进得城来,穿过整整一条街,还不见一个人影,寂静得像是一座死城。实际上,除了少数要害地点,现在南京城内的义军并没有立即在城内展开巡逻。只有马蹄声。这里,大约遭受过炮击,有一些房子炸倒了,有些被震裂得歪歪斜斜,使人觉得仿佛只要用手一推就会坍在地上似的。街道上和住家户的门口,除了尸体、血污之外,更多的是遗落在地的包袱、枕头和破鞋。
可以想见,人们是怎么样离开这里的——人们的离开显得有些匆忙。
他们很想找到一个人,打探一下情况,走了好几家都失望了。他们转过十字街口,向南走去,有几只野狗被他们的脚步声所惊动,突然奔窜起来,蹿到另一条街上去了。
全城更显得死一般的静寂。
“这里有人!”
忽然,一个人叫了一声。
李子渊连忙赶过去一看,原来在一间没有门板的破屋里躺着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老妇人。她似乎听见了响动,慢慢地坐起来,看着这些人眼里流露着惊惧的表情。
“大妈!”
一个年青的官员跳下马,首先走上前亲切的喊道。
这个老妇人也许是看清他们是穿着的军装,同样也看清了李子渊等人身上的官服,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了。
在老妇人的哭诉中,李子渊勉强知道了她的冤屈,她的丈夫被太平军抓去修王府累死了,而两个女儿被太平军的军帅抓走了,她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女儿们回家。可却等不到了,她的女儿们几个月在被长毛祸害之后便就上吊了!
“都死了,都死了……”
老妇人放声哭喊着,
“他们所有人都死了,都让长毛害死了……”
面色铁青的李子渊指指她头上的伤口,问道:
“你这头怎么啦?”
“就是他们打伤的。”
“谁?”
“那些丧尽天良的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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