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不过,并非是丧钟声,而是普通的来电铃声。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罗亚森的声音。
“我感觉到,家里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异常气息。”
“你说什么?”
师远感觉自己的皮肤瞬间变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方异圣既然已经出现异常了,又怎么能留他?
“我马上回去!”
罗亚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师远心急如焚,立刻挂断了电话,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罗亚森的家。
由于感知能力增强了很多,距离罗亚森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师远便感觉到了一股残存的异常气息。那股气息极为邪恶,具有十分明显的杀意。但是,既然是残存的,那就说明,散发出气息的鬼已经消失。
难道只是倏然而来倏然而走的鬼魂?但是,那杀意又太过明显,这种类型的鬼,恐怕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在距离罗亚森家还有五十米距离时,师远展开了感知域,将整座楼笼罩了进去,但并未发现黑色的影子,只“看”到了一些白色的人影和一个灰色的人影。
那个灰色人影,自然就是方异圣。
由于没有发现黑色人影,师远的脚步不知不觉中略微放缓。
到底要如何处理方异圣?
这个问题难以避免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三姨和表弟申寒出现了异常,他远离了他们。屠雪儿出现了异常,他不再去找她。齐岫鸳出现了异常,幸而还未造成太大的麻烦,便在任务中死去。可是,方异圣要怎么办?
师远打开门,快步走进。
此刻,方异圣正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床上。
他看着眼前的尸块与爆散开来的赤红血液,大脑嗡嗡作响。
苏南秀,是被我杀死的?
他想要好好回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不,并不是回忆不起来,而是他想到的,全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中,苏南秀进门后便说自己很寂寞,而后他随意地安慰了几句,便将她送了出去。之后,他一直一个人在这房间里研究之前的书页照片。
在他看来,那无数的尸块和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液,是突然出现的,就像电影中的场景变幻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存在着异常,但是到底是怎样的异常,他其实并不知晓。不过,他也算是个有头脑的人,再加上之前师远等人也做过很多分析和推理,他也多少想到了自己身上所出现的异常到底是怎样一种变化。
他只是不敢去相信。
但是现在,他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尽管那个人令人厌恶。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时,房门被敲响。
“方异圣,在吗?”
是师远的声音。
方异圣几乎是跳起来的。
在短暂的踌躇后,他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师远现在要把他赶出去,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又不是第一次了。
“师远……”
“你……刚才在做什么?”
师远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外问道,罗亚森也站在他的旁边。
他们并没有看到方异圣房间里的碎肉和血液,因为在开门前一瞬,它们都消失了。
是的,苏南秀也是“异常”死亡的。
“我……忘了。”
我忘了。
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此刻对方异圣和师远来说,都有着极为不寻常的含义。
“我忘了”等于“我承认我的身上出现了异变”。
师远和罗亚森都没有说话。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那种沉默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方异圣打破了这种沉默。
“我明白。我这就走。”方异圣立刻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来的时候就只是带了很少的衣物和必备的物品,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
“把那个背包带上吧。”罗亚森说。
“谢谢。”方异圣的语气明显极为沉郁。
让方异圣离开,也实属无奈之举。一个出现异常的人,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但是,出现异常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再收到任务短信。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和之前一样,会继续收到任务指示,继续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所以,罗亚森和师远都认为,让他把那些生存用品带上是非常必要的。
他们不可能通过杀掉他的方式来处理他,因为真正的他死后,他所对应的鬼会彻底毫无顾忌地转入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情况会更糟。更何况,相处时间这么久,虽然方异圣有些不真诚,但说杀就杀,也实在没法做到。
三人一路无言。师远和罗亚森将方异圣送到门口,师远问道:“你要去哪里?”
“打算先去山上。”
“离蚂蚁湖和那个小木屋远一些。”
“嗯,我知道。不过,说实在的,这个暗鸦岭,现在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方异圣没有看向师远二人,而是低头看着地面,“你们回去吧,我得尽快离开。”
说完,他也不等师远二人再说什么,转头就走,而且越走越快。
他向山上行去,原本挺拔的身影,此刻看来略微弯曲,那灰色的衣衫,恰到好处地与地面的沙土融为了一体。
所谓怅惘,大抵如此。
“回去吧。”几分钟后,罗亚森说。
师远的视线却仍旧投向了远处。
此刻,方异圣的身影刚好没入了山林之中。
☆
大三那年,向耘逸参加了另外一次演讲比赛。
通知他的人仍旧是周佳宇,只是这一次,班长反复强调,一定要注意控制主题,千万不要再乱说了。
向耘逸自然是满口答应。
其实他觉得很冤枉,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说那些话。但是,视频摆在眼前,铁证如山,他有口也难辩。
这一次,他先是准备好了稿件,而后在比赛开始前的几天极为注意饮食,生怕再次“中毒”。
比赛日如期而至,向耘逸有些紧张。
他是四号,在前三个人演讲时他一直紧张得手脚冰凉。
终于轮到他。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走上舞台。
就在这时,那种眩晕的感觉又来了。
不!不要晕倒!
而后他便和去年一样,失去了意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