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走在路上,心绪翻飞。
“‘才高八斗’考验令我学会了书法一境‘奋笔疾书’,君子六艺之‘书’,本就是造字的技巧,后来才逐渐转变为书法,而我接触到字体的创造之源,这才令我迅学会书艺;‘学富五车’则助我知识大涨,这个考验让我明白学海无涯,即使我有烟海碑、有减缓时间流逝的练兵场,但世间的书籍亿万,其中很多都颇具学习价值,终我一生,恐怕也无法全部读完。”
“但即便如此,我也需要勤勉学习!知识是通往圣道顶端的阶梯,每一本书的学问都会成为我的基础,若是想要尽力攀登颠峰,就绝对不能懈怠。”
苏仪在心中自我激励,不多时,登上十三万阶的平台。
那老者立刻出现,说道:“才学考验之三:倒背如流,你将《三略》倒着背诵一倍,只允许错三处。”
闻言,苏仪嘴唇微颤,心想这考验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
《三略》是道家黄石公所著兵书,虽然不算偏门,但高度也不及《孙吴兵法》,大多兵家仕子会将背诵理解后者作为要任务,而对《三略》的见解就少的多。
当然,苏仪拥有过目不忘之能,早已将《三略》背的滚瓜烂熟,但要倒着背就难上千万倍。
因为人们学习的词语是固定的,若是“阴”和“阳”两字呆在一起,人脑会下意识地将其组成“阴阳”这个词语,同理,“日月”、“海洋”等词也是一样,都具有不可逆的惯性思维。
如今,苏仪在烟海碑中取出《三略》,试着在心中倒背,但还没念上两句,就错了三处。
好像察觉到了苏仪的窘境,老者又说:“欲则不达,你可以慢慢整理语言,随时可以开始背诵。”
“多谢前辈体谅。”
苏仪感怀一笑,心中又想到:“若不是九鼎山有严格的时限,我还真打算慢慢整理,但念的太快肯定会舌头打结,导致出错;我应该舍快求稳,即使会浪费一些时间,我也不能让考验出错。”
想法落定,苏仪放慢度,在心中倒背《三略》,并借助过目不忘之能,强行将新的句子刻入脑碑之中。
《三略》虽然只有三千八百余字,加上苏仪的练兵场能减缓时间流动,但他仍然花费了盏茶时间才将倒序的此书全部记忆而下,又在心中默念一遍之后,这才提起了一些信心。
随后,苏仪开口念道:“乱不乃政,万利一去;泽慕乃人,百利……”
苏仪刚一出口,竟然形成雷霆雄音,从他所在的位置向山脚滚落而下。
倒背的《三略》拥入众人的耳际,让他们呆若木鸡。
“先不说苏弥天的声音为何会传到这里来,但他念的这是什么书?”
“老朽自以为阅书无数,然而对苏仪所念之文竟毫无印象,看来是我的学识还不够。”
“背诵冷门的书籍,这就是十万阶以后的考验?”
“不,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苏仪的念诵声还在继续,许多学识渊博之人越听,双眸就变得越加明亮。
项家一行人最先反应过来,神色极为精彩。
“哇!竟然是倒背《三略》,这简直是故意刁难人啊!”
“我记得家族志中记载的、往年的九鼎山考验没有这么难吧?才学的考验最多也就让你背诵一下不冷不热的那些书籍,而且字都很少。”
“今年变难了?这是为何?”
“也许是九鼎山积蓄了一百多年的能量,如今一朝能量喷涌,考验自然会变难一些。”项一鸣猜测道。
“希望那位‘老前辈’能放我们一马啊!”
苏仪已经背完一半,不疏一字。
韩开的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无力感,一把将他拖入了绝望的深渊,凭心而论,若是换成他,绝对无法倒背《三略》,但苏仪却是倒背如流、行云流水!
“莫非我真不如苏仪……”韩开神色恍惚。
正在众人热议间,苏仪的念诵度竟然越来越快,念到最后几百字,他甚至一息之内就能吐出二三十个字,俨然就是口才一境“絮语连珠”的能力!
仅仅是盏茶时间过后,苏仪已将《三略》全篇倒背完成,竟然无一错漏,为这场考验交上了完美的答卷。
老者空洞的双瞳闪过一丝异彩,但很快便恢复了木雕脸。
“才学三测全部通过,接下来还有度量、**与志向的考验,继续前进吧。”老者说罢,消失在原地。
经过三场考验后,苏仪心境稳了许多,即使明知自己完美通过了考验、顺便还取得了口才一境之能,他也不娇不狂、不谦不卑,一脸平静地抬步前进。
顷刻间,前方的云海再次让出一条道路,直通十五万阶的平台。
见状,苏仪心想:“才学的考验有三项,但度量、**和志向的考验貌似只有各一项,也不知是要证明才学比较难,还是另外三项的考验更加精辟独特?算了,到了十五万阶,一切真相大白。”
苏仪踏上了前往十五万阶的台阶,一马当先;与此同时,韩修竹与项家一行人已经越过九万阶的一半,而韩开却仍然在八万阶左右徘徊。
在苏仪即将到达十五万阶时,项家一行人终于是站在了十万阶平台上,韩修竹紧随其后。
那位老者适时出现在此处,说道:“欲攀高峰,先通测验,组成器量四者,我先考你们‘才高八斗’。”
众人连连点头,就见周围景色风云变幻,一间大堂闯入了视野之中。
老者伫立在前方,十几张桌椅在他面前整齐排列。
“你们用七国文字,将《论语》、《道德经》与《孙子兵法》分别抄写一遍,才高八斗,你们每人只要达到四斗即可通过考验。”老者仍然是面无表情说道。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纷纷嘀咕:“还好跟往年的考验一模一样,先前苏弥天倒背《三略》真让我吓了一跳,也许是他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众人猜的没错,苏仪的情况的确是有点反常:原本‘才高八斗’的考验、只不过要求达到四斗即可,但苏仪却被要求得到满分。
虽说如此,但苏仪仍然完美通过考验。
韩修竹与项家一行人一同入座,要达到四斗,就必须精通七国字、再粗通另一国文字即可;他们在平日里努力学习自己擅长的四国文字,就是为了能通过这场考验。
所有人屏息提笔,挥学成墨。
就在项家众人开始答题时,苏仪已经登上十五万阶。
先前那位老者又出现了,说道:“吃苦耐劳、忍责受难,证明尔之度量。”
苏仪点头,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言落,老者一挥手,苏仪的眼中陡然闪过无数景象,同时有大量的讯息如百川汇流,争相涌入脑海之中。
苏仪迅处理获得的讯息,仔细看着眼前的每一幕。
某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割据,僭帝并起,而苏仪的身份是一位平北将军、兼鄱阳湖节度使,能征善战、有勇有谋,效命于江南叶国,然而这个国家的皇帝极好武力,连年征讨他国,妄图称霸天下,苏仪与一干忠臣屡次劝谏不成,反而遭到诬告而下狱。
在狱中,苏仪受尽了严酷的刑罚与政敌的嘲弄,本已心如死灰之际,边境却传来了敌国入侵的消息。
叶国已无能用之将,皇帝不得以之下启用狱中的苏仪,令其领兵征讨来敌,戴罪立功。
苏仪心中仅剩的一丝爱国之心让他接下了重担,但正在他与敌人激战之际,却又遭到了政敌的弹劾,被扣上了与敌私通的罪名,皇帝一怒之下,将苏仪的职务罢免。
苏仪心如乱麻,奉旨退兵,却又遭敌军连夜追击。
手下将士死伤惨重,苏仪仅以身免,逃入一间山村中。
原本苏仪听说这里民风淳朴,民众温良俭让,然而他们在见到苏仪的铠甲制式时,神色激愤到好似苏仪杀了他们的父母子女。
“叶国的狗官!滚出去!离开这间村子!”
“你知不知道,连年的战争导致赋税加重,我们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那狗皇帝从不知道体恤民情,你们这些狗官也一样!”
苏仪还没踏入村子,就已经被乱棍赶了出去,心中略感悲哀之际,却又遭到追兵围堵,再次沦为阶下囚。
敌**队掠夺了周边地区后撤军,在路上,苏仪受到了连番拷打。
敌人的目的就是从他的嘴中撬出叶国的情报,但苏仪宁死不屈、节烈为国,即使命悬一线,也不曾将国家机密泄露分毫。
敌军无奈,又想出了另外一个阴招:在苏仪的眼前,将他部下的将士一个个活剐!
见到无数战友在眼前哀嚎着死去,苏仪肝肠寸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心神因此而激荡不止,几乎要消散于天地之间。
苏仪心里很明白,一旦他无法挺过这一关,导致心神消散,那他的九鼎山之旅必然会就此终结,止步在十五万阶。(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