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冉扬起一张写着规则的黄纸,后者无火自燃,化为一抹流光飞向州武庙的方向。『
一股神奇的力量自武庙涌来,众人只感到脚下一震,地面竟然毫无预兆地扩张开来!
苏仪见到两边的楼房宛若化为活物一般往后退去,须臾之间便将街道足足扩张了四倍以上,让出了一块宽达二十丈有余的空地来。
随后,许多人脚下的大地隆起,又化为了四块方形的擂台,长宽近十丈。
人们连忙从擂台上跳下来,四周再也不显拥堵。
不参加比赛的人纷纷退往场地边界,几位中年人搬来一张桌子,其上陈列着一个箱子与笔墨纸砚,所有参赛者无需邀请,便各自走上前去,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其折叠起来,投入箱中。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轮到苏仪时,正要提笔,忽闻书桌对面的刘冉笑眯眯问道:“苏弥天,对于小侄诸葛清的疯症来由,外界众人各执己见,而我舍妹与小侄骨肉情深,总一厢情愿地将过错推到你身上;但我刘冉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一方之言不可尽信,因此究竟事实如何,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亲口回答:请问苏弥天,你在登摘星阁之前,是否对小侄心怀憎恨?”
众人屏息凝神,看向苏仪。
许多人都听说过苏仪与诸葛清的纠葛,而诸葛清疯了以后,嘴里总是念叨着苏仪的名字,可见他的疯症与苏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摘星阁不能保留记忆,因此对于这个状况,谁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若是依照两人平时的秉性来说,支持苏仪无罪的人占绝大部分。
但只要有少部分人对苏仪抱有怀疑态度,苏仪就要永世背负这个罪名。
“我若是肯定,你将如何?若是否定,你又将如何?”苏仪笑着反问道。
“我相信苏弥天的人格,也相信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会闪烁其词,毕竟这个行为会导致未来难聚信之军心啊,因此你现在若是表明态度,我自然是会相信的。如若你肯定自己对小侄抱有怨恨,我便将此事交给刑律阁来主持公道,刘家从此以后再不为难你,而若是否定,说明你问心无愧、小侄疯一事必然与你毫无瓜葛,我便充当中间人,主动调和你与刘家的紧张关系,你到时只要开口道个歉,必然能够冰释前嫌。”刘冉道。
苏仪的笑容消失,嘴角涌起一抹寒意,道:“噢?如此听来,我无论肯定还是否定,都得吃点小亏啊?你刘冉表面上装作一副天公地道的模样,事实上还是偏袒自家,真是令人寒心。”
“此话又怎讲?我难道还不够为你着想?何来偏袒之说?”刘冉愕然道。
“为我着想?你也真是孤芳自赏、顾影自怜。我若是肯定你的提问,你是否就要宣扬我已心虚?若是接受刑律阁严刑峻法的审问,即使我原本无罪,恐怕也难逃其咎;而即使我否定,却仍然需要向你刘家低头道歉,这又是凭什么?你此问,好似已经认定了我苏仪有罪?最后,你刘家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付出什么,只是一味向我索赔,你这中间人可谓有失偏颇。”苏仪讥讽道。
“你倒是患得患失啊,凭什么?无论疯症一事谁对谁错,小侄诸葛清因你疯,已是事实,我刘氏与诸葛两家,已经蒙受痛失一名英才的巨大损失,你苏仪即使是让一步、道个歉安抚两家,又有何妨、有何损失?难道你身为一州魁、武安君候补,已经放不下身段了?”刘冉道。
“并非是我苏仪放不下身段,而是凡事都讲个是非曲直,若真是我错了,别说是赔礼道歉、即使荡尽家财作为赔偿都义不容辞,然而我从始至终都不曾做错什么,为何要反而向他人道歉?这就好比是,有个贼人入我家行窃,我行使自卫权利将贼人揍了一顿,你刘冉来审案,不仅放了那小偷,反而还要我赔钱道歉,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熟练的很。”
“噢?你此话是在说,是我小侄先加害于你?如何证明?”刘冉目露凶光。
苏仪没办法透露他还抱有摘星阁的记忆,但他自有他的一套说辞。
“我当然没办法证明,只是我敢在众人面前宣称:我从始至终,都不曾对诸葛清抱有加害之心!即使见到疯疯癫癫的他,我仍然问心无愧,即使有个别有心人非议于我,我也能坦然面对!这便是我对你的回答,如今我反问一句,你凭心而论,若是换作诸葛清未疯之时,可敢这般高声宣言?”苏仪扬起头,大声说道。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许多支持苏仪的人更加坚信他为人正直,而个别怀疑苏仪的人也渐渐打消了他们的疑云。
“有何不敢?我小侄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出身名门大家,小小年纪便被冠以神童之名,为何要与你一介庶族子弟过不去?他加害你的可能几乎没有,为何不能坦坦荡荡宣称自己的清白?你无非是借着小侄已疯,才敢如此大放厥词,趁机宣称自己的无辜!而我代表刘家,有意与你冰释前嫌,但你却如此傲慢,如此不识大体、心胸狭隘,枉为武安君候补!”刘冉道。
苏仪反而笑了起来,道:“我曾听见一句俗语,曰:情人眼里出西施,意为感情深厚的两人,不论对方如何,都觉得对方美到了极点,套在你这等一叶障目、强词夺理之人的身上倒也合适。”
“诸葛清聪明伶俐、知书达礼?他若果真如此,就不会在我初来县城时,当着众多考生的面来挑衅我,也不会不来参加我的案宴、反而让他的姐夫丁仁在宴会中刁难我,更不会在我登摘星阁的前夕、用卑鄙肮脏的手段妨碍我的睡眠!这等人若是知书达礼,这天下恐怕连家畜都能学会礼仪了!”苏仪冷声道。
“你……”
还没等刘冉回话,苏仪又继续说道:“而我即使受尽刁难,自始至终也不曾憎恨过诸葛清,毕竟他尚且年幼,心智不全,我怎会将孩提的任性妄为放在心上,此外我说句难听的,这等宵小值得我花心思去恨他?我受你刘家栽赃指控,难道还要乖乖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如今你我各觉各有理,永远也争不出个结果来,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只听说摘星阁有五位飞将全程监督,你刘冉既然如此怀疑,为何不去向五位大人验证?”
“哼,你这是在笑话我刘家连三流家门都排不上,请不动飞将出面?即使能够请动飞将,摘星阁乃是人族机密,岂会轻易透露给局外人?无需请五位大人,我自有让你伏罪的方法:你苏仪不是自称坦荡吗?那便好好表现出来,若是你在接下来的比赛有任何挥失常之处,便说明你这是心志不定、做贼心虚耳!到时候,你此前的狡辩与谎言自然不攻自破。”刘冉冷厉道。
苏仪耸了耸肩,他又怎能听不出来刘冉的弦外之音。
一旦他败北,刘冉必然能找出他招式中的无数瑕疵,来指控他“心虚”。
但苏仪并没有将这句威胁放在心上,只是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投入木箱后,便退回人群之中。
“刘冉前辈,先不说你和苏弥天谁对谁错,我只希望你可别越陷越深,将自己的家门拖入泥潭。”韩修竹冷声说道。
“韩大少爷,你大可放心,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我独断专行,责任也由我个人担任;倒是你就无需为家门负责了?别忘了你是韩门子弟,你韩门可是有一个人和我小侄一样,前程全毁在了苏仪手中,比起我来说,你的一举一动更能影响韩家门面吧?”刘冉道。
“小开与苏弥天公平竞争、愿赌服输,没有丝毫怨言可说。而苏弥天身上寄托着州城人民的希望,更能带动全体人族的进步,这样的人无论立场如何,对我来说都是挚友;我便以挚友的身份警告你,若是苏弥天有何闪失,我定不饶你!”韩修竹道。
刘冉面色一抖。
“韩修竹,你的祖父命不久矣,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年!这苏仪,今日我吃定了!”刘冉心中恶狠狠道。
经历了这段小插曲后,武道会照常开始,许多人都对苏仪投以友善的笑容,希望他放松心情,不要让心境受到影响,苏仪也含笑回应。
苏仪再次展示了他坚如磐石的内心,无论生何事,他都能处之泰然,反倒是身旁的一众同窗为他打抱不平。
“俺早听闻这刘冉极其护短,当初见到自家弟弟与同窗起了冲突,他竟然将对方全家逼的流离失所;俺当初还不信这个传闻,如今见到,这刘冉真是名不虚传。”吴峡撇嘴道。
“刘家上下大多是这副德行,也就刘别驾通情达理一些。”项一鸣道。
“苏十筹,你可千万别被这家伙的强词歪理所影响。”江游则是一脸担忧,生怕苏仪背上心理负担。(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