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的总体形势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看清楚了高方平这次是认真的。 他们也受够了北1京那愚蠢低效的官僚体系,受够了做任何事情都要额外给钱的环境,于是,他们除了自我检讨的自,外,也纷纷展开了检举揭运动。
这不是高方平动的,而是这些大头百姓自带饭盒参与的。
然后,整风运动犹如病毒扩散,继续几何式扩大。
由此一来,北1京的这场运动,已经开始触动核心阶层的核心利益了。
什么是核心利益呢,就是凶悍的辽商在大宋北方第一战略重镇的非正当商业利益。
什么叫非正当商业利益呢?
就是卢俊义牵线、官僚默认,然后辽商疯狂从辽地走私盐铁在北方进行经济破坏的利益链。走私的商人,当然需要公务员放水。从来没听说过不贿赂差人,就能进行大规模走私的事。因为商人只是奸而不是神。
走私一定得有差人放水,得有官僚支持,规模才会大,利益才会大。
利益在哪呢?
利益就在蔡京政策下,大宋非常高的盐税和铁税。有这两个税费在,这两物资就贵的离谱。但其实这两种东西本身价值非常低,于是就会有依靠倒买倒卖的商人,从辽地拿非常非常廉价的盐铁来宋地,低价一些卖给卖给老百姓。
老百姓当然买,因为辽商悄悄卖的东西比官营的便宜。这就是北1方民众生活没有南方苦逼的原因。
那么问题就在于,高额税费政策在维持,仇恨被朝廷拉了,但受益者却是卢俊义这类买办和辽商,其后,他们赚走大量原本属于朝廷的钱,带出境,这亦是通货紧缩的原因之一。也是高方平这个朝廷鹰犬和他们天然对立的因素。
于是高方平强势架空整个北1京官僚集团,启用已经被徐宁调教过的禁军执行全面军管。这场持续近两月的严打运动,正是开始触动官僚和辽商的核心利益。
目下厢军军官、以及大名府在册公务员几乎被抓空了。大名府外等待入关的各种船运,车队,排成长龙,处理不过来。因为没人。
暂时来说,军人填充各个职位,但一是不懂规矩,二是业务不熟悉。三,就算禁军也真被这个气候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不办事就不放错,所以敏感的事宜宁愿拖着,也不能办,否则很可能在这个气候下栽了。
对此高方平批示:不办就不办,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不把问题理顺,将来更麻烦,现在只是痛,而将来国战开启的时候,那会死人,死很多人。
于是没人办事,许多事情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走私的队伍当然也得停。这就是他们的核心利益。
不意外,涉及到利益肯定有人闹事的,被高方平猜中了,辽人街出现了不少乱子。但是鉴于目下是高压政策,专门一个军在杨志的带领下进驻辽人街就是平乱的。所以控制的还算不错,大乱子没出。小摩擦倒是随时有。
在初期就让那些辽商看到了高方平和传统官僚不同,于是辽商开始来软的,由商会代表出门求见高方平,要求进行谈判磋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大地震深化到这么一个时候,有部分辽商终于慌张,因为他们借给何足道等人冲府库的钱,被户部侍郎高方平强势接管了,派军队把守着。眼看那笔钱真要被黑吃掉,很可能回不来了。
于是时迁来汇报的小道消息是:借出钱去的辽商开始跳脚,正在逼迫何足道等人还钱。
“好!”
接到这个汇报的时候高方平拍腿叫好。总算还是到了这一步,就快到了刺破出结果的时候了。
是的,高方平从一开始就是朝这个目标进行。
辽商不是好打的,要么何足道等人认输,跪地认错,自己咬着血泪赔偿辽商,承认被黑吃了三百多万贯,从此低调做人,配合大魔王的制霸。要么,他们舍不得吐出这笔钱,那辽商也不是好说话的,必然进京上访揭露这个问题。
那时候,通过外人之手,形成“北1京府库重大贪墨要案”,还涉及辽人,那就有得瞧了。由此,高方平可以把这群官僚一锅端,彻底赶出大名府。这当然会强势得罪他们老梁爹,但管不了那么多,打仗当然会有伤害的。高方平连蔡京都敢咬,咬个老丈人这都不是事。
“哼哼,你们总以为我疯狗平是和稀泥的,这下知道厉害了不是,我总是要咬人的,咬着咬着,都快咬出半个盛世来了,说明我咬对了不是?”
高方平在内堂自言自语、自恋了一番。
“相公啊,目下的局势就连卑职也感觉心惊肉跳,会否真把人逼急了,出现什么重大的变故?”时迁很猥琐的模样说道。
“你想多了,这群官僚看起来厉害、群体大、够狠,但那是假象,那是大宋这愚蠢的体制在给他们底气。其实根据历史,他们这群人胆子比谁都小。禁军不出问题,他们一切都是纸老虎。”高方平道,“至于禁军,他们打蛮子不成,但我还是相信我高俅老爹引导属下的能力的,尤其在很久以前,徐宁接手驻泊司进行改革和整风,那肯定有作用的。所以放心吧天塌不下来,只要通过维稳手段,维持住时间差,把盖子捂到我和辽商忍受不了进京。这场政治斗争,我们就胜利了。”
梁姐泄气的道:“韩世忠在汴京蹲点,干的那些事好蛋疼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车?会不会被藤元芳以破坏京城安定的理由捉去杀害了?”
高方平瀑布汗,尴尬的道:“危险总是有的,这毕竟是打仗。不过若是他被捉了我会想办法救他。希望他挺住,目下维稳就是一切,都给我把方方面面盯紧了,在我北1京政治战役大捷前,严打一切上访党。不问理由,能劝说的就给一百铜钱劝回来,不能的,捉回来关小黑屋。猪肉党于北方的战略局部署,可以输给大枭雄,却不能栽一群上访党手里。妈的不把他们和谐了,我分分钟被相爷们捉去喝茶。总要有人喝茶的,这也是斗争。”
“保证完成任务!”
维稳党虎头卫们纷纷跪地誓师,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
时迁和梁姐则一阵郁闷,觉得大魔王有些手段很不地道。还有啊,王德旺那个小人也被打鸡血了,以往被压制的太惨,此番王德旺一朝得势,犹如包青天一样上纲上线,整得所有人叫苦连天。
目下被抓的公务员是三千一百三十一人,而大名府在册公务员是三千九百五十三。昏啊,从未听过这么耸人听闻的反腐,真个比天子庙峡谷还要震撼。估计这些人最终的下场是:几十人被砍脑袋,剩下的编为“罪犯集团军”刺配西北,在种师道麾下作为先锋军和西夏骑兵怼刚。
走这一步真的很不好,影响很大。但是这却是改革派酷吏高方平必须面对的政治难题,因为这群人全是何足道们的嫡系,思想已经烂了,高方平是根本指挥不了这些人的。要想做点事,这些人必须滚蛋落马。
否则,高方平的大名府任期将会碌碌无为,随波逐流,就犹如伟大的前任们一样,倒被北1京官场绑架、近而同化。然后继续任由整个官僚机器极其低效的运转,慢慢的损失国朝血液,等候着女真人在那穷山恶水崛起……
名誉上何足道没被停职,但目下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主要是闲在家中,看着高方平轰轰烈烈的搞运动。
目下的局面让何足道越来越心慌,老何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他不沉稳,而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高方平敢玩那么大,他誓死也不信,官场形势能在短期内变为这样。
真的,老何没见过这些。
“我这最近都无法入睡,就是勉强睡了也会半夜惊醒。”何足道仍旧是那副儒雅的造型,语气却充满了担心:“现在太乱了,但又和他当时在江州搞的不懂。府库被他接管,咱们上了他的当,把钱送进去充数,眼看拿不回来。那些辽狗忒小气,区区几百万贯,现在他们急了,来逼问钱财去向。他们也不想想,把我们这群人逼死了,难道他们有好日子过?他们也不想想这是和谁斗法,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蛮子商人却不懂,这次若是输了,北1京的气候变化了,他们还想走后门做生意?做梦倒是可以的!”
哪怕他造型儒雅,但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也直接是破口大骂了。
聚集在这里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官员,纷纷显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何足道都慌张了何况他们。他们官小,虽是文官系统,但一半多以上又没有进士金腰带,还没有做相公的爹,如何能不慌?
所以他们内部有十多人,甚至出现了妥协的声音道:“要不小何相公,咱们此番认输算了,再斗下去对谁都不好。拿去充数的几百万贯,就当做是喂狗了,大家勒紧腰带过几年苦日子,咱们人多力量大,把这笔钱凑出来还给辽商算。须得知道,那些蛮子不讲道理的,他们上马就是战士,逼急了是真敢杀人闹事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