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童贯看着手中的书信,面色阴晴不定,种师道、折可存等等大将纷纷在列,大殿之中,一片寂静,众人连声音都不敢出。 X唯独韩世忠一双眸子在四处张望,好像这个极为平常的大殿也能看出一朵花来。
“金人这个时候请媪相前去商谈,恐怕另有谋算,媪相乃是我军之主,若发生什么意外,十几万大军立刻崩溃,末将以为,此事还是莫要应允才是。”种师道迟疑了一阵才说道。他心中是在怀疑金人邀请童贯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又没有证据。
“金人乃是我等盟友,这次和李厮杀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个时候见媪相,大概是想着从媪相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媪相若是不去见对方,恐怕有损两国的邦交。”刘延庆不在意的说道。
大殿之中的众将听了之后,顿时一片寂静,原本众人还想着劝说童贯莫要前往,但是这个时候听刘延庆这么一说,谁也不敢说,有损两国邦交的事情,这个罪名不小。
“虽然如此,但总得来说,还是小心为妙。”种师道想了想,说道:“媪相若是发现不对,立刻回来,我们据城而守,另外一边乃是李,金人想要进攻中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岳飞、韩世忠,你二人乃是我军中猛将,必须要保护媪相的安全。不得有误。”虽然不齿童贯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在幽州大军还需要童贯来指挥。
相对于其他军队,西军的粮饷还是超过一般的边军和厢军,这些都是因为童贯在朝中的位置所导致的。若是换成其他的军队,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童贯绝对不能出半点问题。更不要说,童贯乃是一军之主,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才是动摇军心士气的大事。
“末将遵命。”岳飞和韩世忠两人赶紧大声说道。两人的武艺尤其是岳飞的武艺在军中都是排在前列的,有两人护卫童贯,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能立刻护卫童贯杀出重围。
“如此也好。”童贯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告诉完颜宗望,既然会盟,就不能在对方的军营中,在两者中间,幽州城外三十里处,大家见见面商谈一番。”童贯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恐惧,他还真的害怕自己中了对方的算计,被人所杀。所以很干脆的决定在两军中间相会,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末将等一定会保护媪相安全。”岳飞大声说道。
童贯点了点头,对于岳飞的武艺他还是很有信心,当下立刻让人去通知完颜宗望不提。
金人大营之中,完颜宗望靠在软榻之上,听着完颜宗义的禀报,顿时讥笑道:“这汉人就是胆小,生怕我会杀了他,居然想在两军之间谈判,这个童贯倒是有些意思。”
“哼,就算知道我们要下手又能如何?他们的兵马羸弱,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要是我说,根本没有必要会面,直接率领大军杀过去就是了,一群绵羊而已,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更不要说我们还有内应,夺取幽州城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完颜宗弼不在意的说道,显然没有将十几万宋军放在心上。
“既然他们离开谈判,说明他们并没有做好和我们开战的准备,我们突然袭击,加上城中内应的帮忙,未必不能夺取幽州。”完颜希尹也出言说道。
“既然如此,明日等童贯出城之后,立刻发起进攻,晚上通知城中之人,准备接应大军入城,嘿嘿,想宋人这个时候还沉浸在收复幽州的欢乐之中,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对幽州城发起进攻。”完颜宗望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如此,下官这就去准备一番,明日立刻发起进攻。”完颜希尹应了下来,命令下面的大军提前准备不提。
“宋人,绵羊一样的人物,也居然想着占据如画一般的江山,这样的如画江山也只有我们勇武的金人才能拥有。”完颜宗弼拍着胸口,笑道:“真想看看赵佶听了我们占据幽州的消息之后,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等夺取了幽州,我们下一步就是进入中原,一定要在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先占据汴京,否则的话,李就会趁机进攻河北、河南之地,我们一番作为到时候都会帮助李了。”完颜宗望目光闪烁,帮助完颜宗弼分析着这里面的情况。
“呵呵,到时候二哥也能领军南下,夺取宋人江山,灭国之功,可以名扬千古了。”完颜宗弼笑道。
“但愿吧!”完颜宗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自己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担心,长时间的行军,加上考虑袭击幽州之事,让完颜宗望殚精竭虑,根本就没有时间养伤,伤势更是有恶化的趋势。眼看着就要拿下幽州,完颜宗望的心情却是低落了许多。
完颜宗弼看在眼中,目光中露出一丝凝重,最后笑道:“二哥好生休息,明日看我杀了童贯,帮二哥夺取幽州,让懦弱的宋人在我大金铁骑下颤抖吧!”完颜宗弼忍不住哈哈大笑,神情得意。
“好,好,明日我就看你立功。”完颜宗望嘴角顿时露出一丝笑容,眼皮却是低了下来,忍不住陷入沉睡之中。完颜宗弼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完颜宗望,担忧之色更浓了。
次日,完颜宗望不顾众人的反对,仍然是乘坐着马车,在亲兵卫队的护卫下,缓缓而行,很快就到了会面的地方,半响之后,才见童贯身边跟着百余人马,还有两名猛将正在一边虎视眈眈。
“二殿下,多日不见,你为何是如此模样?”童贯看了周围一眼,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又见完颜宗望苍白的脸色,顿时放松了许多,忍不住询问道。
“媪相,好久不见了。”完颜宗望笑呵呵的望着童贯说道:“这次请媪相前来,并非为了其他的事情,专门为幽州而来。还请媪相看在我金军为大宋南征北战的份上,将幽州让给我,如何?”
童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死死的望着完颜宗望,冷森森的说道:“二殿下,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免得坏了你我两家的交情。”
“呵呵,媪相,就算你不答应也没有办法了,实际上,我让媪相前来,并不是希望媪相能够立刻就答应。只要媪相这个时候离开幽州城就可以了。”完颜宗望不在意的说道。这个时候,他身边的精兵已经将完颜宗望的马车护卫在其中。
童贯听了之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一变,取了千里镜朝远处的幽州城望了过去,只见幽州城上空浓烟密布,顿时面色大变。
“杀!”岳飞也发现事情不对,手中的长枪刺出,胯下战马就准备朝完颜宗望杀了过去,在这个时候,他想首先杀了完颜宗望,换取一线生机。
“护卫二殿下。”完颜宗望身边的士兵瞬间就反应过来,纷纷挡在完颜宗望身边,身后更是有士兵护卫着完颜宗望的马车朝金人军营飞奔。
“鹏举,快走,幽州城有人造反。”童贯这个时候已经不顾的杀了完颜宗望,而是调转马头转身就走,相比较完颜宗望的生死,他更加关心的是幽州的情况,脑海之中,想着幽州城内有可能造反的人,很快就将目标锁定郭药师身上,顿时面色阴沉,心中一阵暗骂,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赶紧离开这里。
“哼!”岳飞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从童贯的吩咐,调转马头转身就走,只是临走的时候,张弓搭箭,一声厉啸声响起,一只利箭射入马车之中,岳飞也不看结果如何,就和韩世忠护卫在童贯身后,朝远处的幽州城飞奔。
然而,这个时候,大地一阵颤抖,隐隐可见有千军万马杀了过来,童贯回头望去,一时间魂飞魄散,只见漫山遍野有无数的洪流杀了过来,那是金人的骑兵,童贯终于知道完颜宗望的后手,分明就是借着自己出来谈判的机会,城中有人发起叛乱,骚扰城中的守军,而这个时候,金人趁机袭击,就是为了击杀自己,然后趁机占据幽州城。
“走,鹏举,幽州不能回了,赶紧离开幽州。”童贯望着后面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金人军队,童贯顿时慌乱了,他知道幽州城是绝对是守不住了,尤其是现在,城中有内应的存在,想要防守住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进入城中,自己纯粹是找死,只能是立刻离开幽州,至于幽州城的丢失,童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岳飞等人也发现了身后的敌人,正待劝说,没想到童贯这个时候连幽州都不回,径自绕过幽州,朝南方飞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鹏举,快走,大势已去,非人力能挽回的了。”韩世忠见岳飞还在迟疑,赶紧招呼道:“金人明显是有预谋的行动,幽州城内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还不如离开这里,弄不好还能一线生机。更何况,保护媪相要紧。”
“保护媪相要紧。”岳飞听了之后,面色一变,这里面最后一句话才是最关键,他的荣华富贵就寄托在童贯身上,童贯若是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就是岳飞,他望了远处的幽州一眼,目光深处有着一丝不舍,只是很快就将这种不舍放在一边,狠狠的抽了战马一下,战马一阵嘶鸣,驮着岳飞朝远处飞奔。
幽州城墙上,种师道脸色阴沉,他死死的望着城外的一切,对城中的厮杀声置若罔闻,好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城中,折可存、刘延庆等人率领大军镇压着郭药师等人的叛乱。
“郭药师,你这个叛贼,枉顾朝廷恩义,居然兴兵谋反,你,你与那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折可存指着郭药师大声骂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郭药师会突然谋反,常胜军中许多怨军旧部也为之作乱,整个军营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有多少汉人将军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为敌人所杀。
郭药师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并不想造反,但是身边的甄五臣、赵鹤寿等人纷纷劝说,甚至赵鹤寿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兴兵杀戮,逼得他不得不起兵,但面对折可存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折可存,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抛家弃子,才拿下幽州,可是你们为了几个贱民,居然放任我们的田产为那些贱民所夺,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等,而不是我等对不起诸位的。”赵鹤寿面色阴沉,他身着盔甲,朝周围望了一眼,不屑的说道:“我等投奔朝廷,原本是想着沐浴圣恩,可是在诸位眼中,我们这些汉人苗裔,仍然是契丹人而已,你们根本就不信任我们,既然你们都不信任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还需要为你们卖命?”
“诸位弟兄,现在金人的军队就在外面了,金人和汉人不一样,汉人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当做同宗之人看待,他们只是将我们当做契丹人,当做异族人,和那金人相同。”甄五臣眼珠转动,仗着手中的大刀指着折可存大声说道:“杀了这些人,迎接金人入城。我们失去的一切都将重新回到我们手中,杀啊!”
甄五臣的话顿时吸引了众多怨军的注意力,士气高涨,取了手中的兵器,朝对面的宋军杀来,而那些汉人士兵听说金人已经杀来,士气低落。如何是这些如狼似虎的怨军对手,被对方杀的连连后退。
“杀了这些叛逆,杀了他们。”折可存面色阴沉,望着街道无穷无尽的士兵,心中有种无力的感觉,面对的敌人太多,这个时候北军还没有组建起来,西军破败,常胜军中怨军却是主力,城中一片混乱,折可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