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城城外大营绵延数十里,鲁地大部分义军纷纷聚集在这里,毕竟是杨安儿在绿林道上声望很高,加上金人杀戮过重,从黄河以北杀到黄河以南,凡是抵抗的城池无一不是伤亡惨重,义军中多有抵抗之人,当然,这些义军之中也有一些人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或是赚取名声,或是抢夺金钱等等,功名利禄纷纷在其中。
不过到底是有杨安儿压着,平日里或许有些矛盾,但都不敢表露出来,最起码也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也有一些人化干戈为玉帛,相互依靠,壮大自己的力量。
“听说了,大唐皇帝准备亲自率领大军进入鲁地,这下好了,对付金人也有几分把握了。”一处大帐中,几个头领正在吃着烤全羊,一个生者络腮胡子的汉子笑呵呵的说道。
“马王宝,你真是太天真了,大唐皇帝来了,我们真的好过了吗?”对面的一个干瘦的汉子,放下手中的匕首,不屑的说道:“我们这些人平日里笑傲山林,活的是何等自在,与大唐皇帝本身就是对立的,更不要说,我们这些义军之中,不少人投靠了南宋,甚至还有人与金人勾勾搭搭,凭什么听从大唐皇帝的命令,大唐皇帝虽然厉害,但现在也顶多是三分天下而已,最后会会统一天下还真的不知道呢!”
“宋二哥说的有道理,依我说,整个鲁地最好就是这样,还是乱的好,若是天下太平了,还有我们的份?不如天下大乱,也有我们的用武之地,这鲁地金人占一部分,我们占一部分,大唐占一部分,三家分鲁,这样是最好了。”另外一个汉子大口吃了羊肉,一边还喝着酒说道。
“恐怕你有这个念头,别人不一定会允许的。”宋二哥忽然冷哼哼的说道:“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人准备用你我等人的首级献给大唐皇帝,好让他升官发财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啸聚一方,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可能,老宋,这句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怎么对付,但是大敌当前,上面有杨大哥镇,谁敢要了弟兄们的性命?”马王宝忍不住说道。金人在面前,众人相互攻讦,可是短时间内还没有人想着消灭对方,宋二哥的话太骇人了。
“若这个人正是我们的指挥使呢?”宋二哥狠狠的将面前的一块羊肉吃的干干净净,冷哼哼的说道:“他现在只是一个指挥使,在唐军中根本不算什么,但若是吞并我们所有的军队,麾下兵马十几万人,若是再立下功勋,做个侯爷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算什么,只是名义上他的属下而已,实际上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不可能,杨大哥义薄云天,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马王宝忍不住大声说道,身边的众人也纷纷点头,杨安儿的声望还是很高的,这也是他能调动鲁地豪杰的缘故。
“哼,这都是夏全首领那边传出来的,夏大哥却是反对此事,回到大帐的时候还摔碎了心爱的酒杯。”宋二哥眼珠转动,冷哼哼的说道:“我准备离开这里了,不管最后怎么样,我还是当我的山大王。”
“哼哼,李唐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山匪盗贼,他手下的军队每次占据一个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肃清地方,一旦占据鲁地,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剿灭我们。”在拐角出一个面色阴沉的汉子冷笑道:“你想离开,日后再见的时候,就是你的尸体了。”
“那该如此是好?总不在这里投降李璟吧!”宋二哥忍不住说道:“江坤,你心眼多,你说该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投降李璟的,他手中名堂很多,归顺李璟,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就是死在李璟手下。不值得,不值得。”
“想要不出现这种情况也很简单,让整个鲁地变成无主之地就是了。”汉子不屑的说道:“李璟之所以能入鲁地,就是因为杨安儿的存在,他在鲁地威望很高,我们大家都听他的,李璟又封他做了指挥使,所以名义上,鲁地就是李璟的,但若鲁地不是李璟的呢?成为无主之地,或者说,出现了一个新的主人,这个主人不是李璟,那又将如何?”
“胡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马王宝面色阴沉,盯着胡三说道:“杨大哥义薄云天,对我等也公平的很,你是想杀杨大哥了,恐怕整个道上的人都会反对的。杨大哥接受大唐的封赏,那是大家一起决定的,怎么现在你想反悔,更或者说,你已经投靠了南宋或者是金人?”
“不管南宋也好,金人也好,与我都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我就看不惯李璟,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强盗出身,凭什么他能当皇帝,当皇帝之后,就对我们下手,他若是进了鲁地,我们还有活路吗?”胡三大声说道:“兄弟们,那杨安儿就是用我们的鲜血来做垫脚石,自己封侯拜相。你们,真的愿意吗?”
众人一阵迟疑,胡三的话说的有道理,李璟对那些强盗土匪手段可是强烈的很,不能收编就剿灭,就算是收编,待遇也不会也太高,哪里有现在舒服。
马王宝正待说话,忽然面前光芒一闪,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低头看去,却见胸口上插着一个匕首,迎面而来是胡三那阴沉的脸。
“你!”马王宝伸出颤抖的食指指着胡三。
“哼,先杀了你这个杨安儿走狗,然后去杀杨安儿。不顾自己兄弟的人焉能做我们的头领?”胡三手中的匕首在马王宝腹内搅动了几下,马王宝这才断了口气。
“胡三,你?”众人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没想到刚刚还在一起喝酒吃肉的众人,立刻就上演了一部杀戮,众人虽然对杨安儿表示怀疑,但也没有想过立刻要杀了杨安儿。
“诸位,为了我们的性命,诸位愿意臣服大唐吗?若是如此,我胡三愿意为诸位所杀,若是诸位想着荣华富贵,不如随我去杀杨安儿,搅动整个鲁地,不让李璟入鲁地,大家还能继续称王称霸,啸聚山林。”胡三面色狰狞,望着众人说道。
众人正待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鼓噪声和杀戮声,众人面色一变,纷纷奔出大帐外,却见无数士兵正在朝城中杀了过去。
“诸位,看看,不仅仅是我胡三对杨安儿不满,还有许多弟兄都对杨安儿不满。”胡三得意洋洋的说道。众人一阵沉默。
洪武二年八月二十四日,鲁地绿林道兴兵进攻杨安儿,杨安儿猝不及防,为乱军所杀。鲁地义军分崩离析,部分义军拥立匪首夏全为首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