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宪诚正了正精神,跟随内侍进入大殿之中,大殿很大,就算这里面聚集了数百人,仍然显得很空旷,在这里,他看见了大唐皇帝,高高在上,身着明黄衮袍,高贵而威严,只是隔的比较远,加上逆光的缘故,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他不敢怠慢,赶紧跪拜在地,山呼万岁,一边自有礼官将李朝送来的奇珍异宝大声宣读出来,苏宪诚虽然不知道周围情况的模样,但也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赞赏之声。
“赏赐越国黄金三百枚,银币一千枚,蜀锦三百匹,精美官窑瓷器三百件。钦此!”上面传来内侍的声音,声音很平淡,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一样。
“启奏陛下,外臣不求赏赐,但求陛下一个恩宠。”苏宪诚忍不住抬起头,正容说道:“陛下,请恕外臣无礼。”
“放肆,越国使者,你这是在抗拒我大唐皇帝的旨意吗?”坐在一边的王穆面色阴沉,忍不住大声喊道:“小小越国居然如此藐视我大唐,莫非认为我大唐铁骑不利否?”
大殿之上静悄悄的一片,苏宪诚低着头脑袋,额头上流出冷汗,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巨大压力,压得他都抬不起头来,后背一阵冰冷,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后背恐怕全湿了,上面的帝王还没有说话,下面的大臣都如此厉害了,苏宪诚心中隐隐之间有一丝后悔,但想到李朝海岸线上,每天都被捕奴队生擒活捉的国民,心中这点后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上面传来一阵轻笑,李璟淡淡的看着下面的苏宪诚,说道:“朕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拒绝朕的回礼,朕相信,这不是你们大定皇帝的心意,应该是你临时决定的,也罢!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难得君臣相聚,说吧!你想什么样的恩赐。”李璟对这个苏宪诚倒是好奇的很,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就冲着这一点,也让李璟对其刮目相看。
“外臣请陛下约束大唐的商旅,他们,他们在我大越边境,肆意捕捉大越青壮,想大唐皇帝仁德布于四方,捕奴队这种血腥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大唐皇帝治下呢?外臣请陛下将这些商人尽数斩杀。”苏宪诚忍不住哭诉起来。
大殿内原本正在看笑话的众人听了之后,顿时面色大变,一些军中将领更是勃然变色,各个都用愤怒的眼神望着苏宪诚。
“陛下,外臣惶恐,也有如此请求,还请陛下看在我高丽上下诚心诚意伺候陛下的份上,对大唐商旅约束一二。”一边的金富轼双目中闪烁着光芒,也忍不住跪在大殿之上,失声控诉起来,不光是越国李朝,就算是高丽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金富轼胆小,明知道自己境内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直不敢说出来,现在见苏宪诚如此大胆,终于也开口说了出来。
“捕奴队?我大唐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首辅大人!”半响之后,就听见上面的李璟平静的声音传来,大殿内顿时一清,谁也听不出来,李璟声音中语气到底如何,但想来并不高兴,毕竟是自己的生辰之日,文武百官都在朝贺,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李璟面上无光。
赵鼎面皮抽动,最后只能是出列,拜服在地,说道:“陛下,此事骇人听闻,若是在我大唐发生,必定会引起天下震动,有损陛下圣德之名。只是此事贸然出现,还没有经过一番彻查,臣等实在不能确认此事真假,还请陛下明查。”
“是啊!陛下,此事耸人听闻,泱泱大唐,仁德布于四方,恩怀天下,万邦来朝,臣认为此事大概是子虚乌有,越国使者,你可知道,若是危言耸听,栽赃嫁祸我大唐的罪责,可是你小小越国可以承担的?”张孝纯冷森森的望着苏宪诚,原本高高兴兴的宴会,居然出现这种事情,张孝纯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其他的大臣脸色也都是一片阴沉。
只有虞允文低着头,眼神慌乱,额头上露出一丝冷汗,别人不知道,虞允文可是知道的,这捕奴队的背后不仅仅是军方的一些大佬们,更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亲自主导的。赵鼎、张孝纯等人说是要彻查捕奴队,就是想找李璟的麻烦啊!
“陛下,外臣绝对不敢欺瞒陛下,不光是我越国,还有高丽、扶桑,甚至麻逸等国都有捕奴队的出现,陛下,巍巍大唐,繁荣之下,可是我们这些属国子民尸骨筑造而成的,那宽阔结实的驰道之下,都是我越国子民的累累白骨啊!外臣沿运河而上,发现许多工地上所用的都是我越国子民,他们终日劳作,随时可能毙命,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每天只有两个窝窝头,宛若是一头畜生一样,但还日夜劳作,他们可是连畜生都不如,外臣听说他们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其他的时候休息的时间的都没有,陛下仁德爱民,我们这些都是大唐的属国,这些人也是陛下的子民,还请陛下垂下天恩,放这些人一条生路。”苏宪诚跪在地上,想到自己沿途见到的一切,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大殿上众人也是默不作声,事情若真的如同苏宪诚所说,那就是天下一大丑闻,大唐的名声可就烂到大街上了,这是何等的残忍之事,居然发生在大唐?
“陛下,大唐商旅无数,这些商旅每天都会出没大洋之上,或是贩卖货物,或是征召青壮,朝廷并不能分辨这些人的来源,就算是有,也是很少的一部分,臣认为,可以让人彻查此事,对于这些捕奴队加以打击,但臣还是认为,这只是很少一部分商旅,大部分的商队还是遵守大唐法律的,请陛下明察。”虞允文想了想,赶紧出列说道。
“陛下,虞大人所言甚是,就算真的是有,也只是少数,朝廷不能因为一小撮人的行为,而影响到大唐所有的商队。”曹璟也紧随其后大声说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