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过去,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还在地上抽搐,不过她也真能忍耐,这样的痛苦居然还能忍住没有喊出声来,换成别人现在恐怕已经放声大哭以头抢地了吧?
白影半跪着,用手拖出下巴,如果她脸上有表情,那此刻它可能是残忍的微笑着,欣赏着她的痛苦,不过白影或许没有那么变态,更大的可能性是冷眼旁观。??
这种痛苦是混合的,有一种是纯粹的身体上的折磨,另一种则是由内而外的,那股由内而外的痛苦就像是无数把剑在心中切割,痛苦如同声音一般在身体这个良好的传音箱不断回荡,不但悠久绵长,而且这种切割一般的痛苦越来越强,几乎要把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切割粉碎。
一把宛若激光一样的手术刀切割着她,划过了每一片组织,无数个细胞被这柄纳米级别的手术刀切割成规整的两半,当手术刀划过血管,晶莹的血液宛如一粒一粒极为细小的红宝石,在她体内乱撞,溅洒在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实际上那样的情景并没有生,可是痛感却在她脑海里造成一遍又一遍的幻觉,她前一刻觉得自己被压向刑场,等待她的是三千六百刀的凌迟处死,后一刻她又觉得自己躺在了手术室里,冰冷的机械,医生空洞的眼神和蔚蓝色的口罩,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被手术刀开膛破肚,却没有打麻醉,最恐怖的幻觉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漆黑的大门在她眼前张开,门后伸出了一只有一只无助的手,抓紧了她,把她拧成了一个麻花,体内所有的器官随着血花绽放,已经变成了一个皮囊的她落入了门后的深渊。
所谓最极致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白影用手指戳了戳她的侧脸,她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了,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神,身体也只剩下了偶尔的抽动,就像是被玩儿坏了。
“你很了不起呢,刚刚那一声剑鸣,不但驱散了晋级的试练‘梦寐’,居然把我也从你体内给逼出来了,真的很了不起,那一下几乎要越我了。”
“不过......梦寐是在你的梦中直接攻击你的心灵,你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释放这种程度的剑鸣,那么伤害也是由你自己来承受,那一声的锋利到足以摧毁你的大脑。”
白影合上了她的眼睛,最后说道。
“祝你好运。”
她只能这样祝福她了。
那年它过这一关的时候,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她忘记了,因为谁都记不得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但是当时的痛苦她也记得,也正是那个时候她才创造出了这一招剑鸣。
她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过白影知道这一回她不会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因为看这样子,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要么直接脑死亡,要么醒过来变成疯子,就算醒过来没变成疯子.......八成也不正常了。
反正肯定要付出什么代价。
剑鸣的恐怖在于这一招用声音直接攻击人的精神,只要声音传入体内,就会不停的在体内回响,一刻不停的攻击中招者的精神,是不可躲避的,永不消散的必杀绝技,中招的人只能承受伤害。
刚刚那一声剑鸣,在她精神世界直接释放,强度之高乎预料,所以这一击会持续很长时间,绝对要比上一次白影亲自出手的那一击的持续时间还要长,也许能够持续整整一天。
而这只是一开始,剑鸣留下的残伤会不断损害脑神经,一剑一剑不断切割加深伤口,所以痛苦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加剧,一小时后,她将承受比现在强一倍的痛苦,五小时后会变成现在的三倍,要是过去整整一天.......
天堂地狱一日游,真是中了头等奖。
白影拿出了它的白剑,守在她身边,对,她确实很痛苦很难受很绝望,也有很大的可能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个疯子,......可是那又怎么样?
该长大的终究还是要长大,应当觉醒的谁都阻止不了。
未来的路上真正的困难还有很多,比这还难受的事情她还要去经历,既有宏大的目标,想到得到就必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万分之一的几率才是奇迹,白影愿意等奇迹的生。
因为过去的它也熬过来了,没道理她就做不到。
白影就像一个骑士,或者说一个守护者,在等待着她醒过来,它一刻不停的感受着她的生命体征,脉搏,心跳,呼吸,感受着那被痛苦折磨的,疯狂跳动的心跳,三个小时后她的心脏跳动度已经到达18o跳每分,如果伍陌在这里一定会想办法给她来一针镇定剂,或者麻醉药,这个心跳度已经接近每分22o跳的‘死亡心跳’,一旦过这个极限,心脏就不能继续完成正常的搏血功能,人体输血功能丧失不用五分钟就会频临死亡。
183,189,191,2oo......她的心跳每经过一个小时都会继续上升,心跳突破2oo的时候白影动了动,似乎是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她的痛苦会到达这样的程度,现在直观上看过去她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而且在以非常鬼畜的方式抽动。
然而唯一值得人安慰的消息就是她的心跳没有再继续增强,甚至有了些放缓的趋势。
只不过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种是她已经崩溃了,第二种就是她已经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痛苦。
就在白影还在猜测她到底处于什么状态的时候,下一秒她就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的左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右耳的耳道里传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一道殷红的血线缓缓流淌流淌出来。
她拼命的捂住左眼,她一边低声的嘶吼着,手上的力量又继续加大,手指头在皮肤上摩擦出了几道鲜红的印子,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跳到达了峰值,已经过了22o的极限心跳,在她的体内,肾上腺素疯狂分泌,顺着血液传遍全身,她的体温再度升高,已经到达44度,激素的高度分泌已经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兴奋感,这股兴奋感在疯狂的压抑着她体内几乎摧毁她大脑的痛苦,同时加细胞再生,修复她的大脑。
极端的痛苦不但没有压垮她,反而激了她的身体潜能,现在她全身的潜在力量都爆了出来,在抵御着痛苦,虽然这样的爆是在损耗身体甚至是生命,就像常年激烈运动的人在晚年都会被各种疾病困扰,甚至直接与轮椅一起度过下半生。
在这个时间概念十分模糊的空间里,时间大概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从她醒来之后嘶吼了十几次后,她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她的左眼已经彻底变成了被血丝覆盖的鲜红色,已经完全覆盖了瞳孔。
她右耳流出的鲜血已经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到了肩膀,在那个部位上染上了一滴又一滴的血花。
白影试着在她的左眼前挥了挥手。
那只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
艾依夏很虚弱的说,“不用试了,那只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你还清醒着啊。”白影对她说道。
艾依夏微笑,可是白影却看出了这笑声里所包含的,无穷无尽的嘲讽。
“是.......这可比死要难受多了.......”
然后她在抽搐的笑,笑的很可悲,也很残忍,笑的很可怕。
“你不会已经坏掉了吧?”白影这样问她。
这可不是它想要的结局,她等的是奇迹,而不是一个疯了的人。
“没有.......”艾依夏停了下来,说,“我很好。”
“只不过是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的代价罢了。”
不仅左眼,她的右耳也跟着丧失了听力。
她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红色,恐怕再也不会平复下去了。
最终她的大脑神经还是受到了伤害,而且是永久性伤害,这伤害直接损害了她的视觉和听觉中枢,让她瞎了一只眼,同时一只耳朵丧失了听力。
同样的,她的精神也越了极限,原本还要持续下去的痛苦变得不再那么可怕,她的精神忍耐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境界,那能够将一个正常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痛苦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变得像是用小刀在身体上刻出伤痕,痛,但不再致命。
心跳迅的缓慢下来,慢慢恢复到了每分钟6o跳,她抹了抹脸颊上的血痕,然后随手甩掉了血珠,不太在意那些腥甜的血液,然后那只手无力的垂下去,她平躺在地面上,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她确实该好好睡一觉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