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和鞠蕖都大感有趣。
雨金是什么江烽也大略知道,其实就是天上坠落的陨铁,其中通过大气层燃烧后可能因为陨铁中含有各种不同元素成分比例不同而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和状态。
但这个家伙用虎皮包裹的这块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不是陨铁,江烽也判别不出来。
陨铁是不是就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坚硬无比,或者就被视为神铁,江烽是持否定态度的。
或者陨铁在成分上有独到之处,但这是不是可以就用于冶锻出更高质量的铁料,甚至就带有某种特定的神力用于制造高级别武器,江烽原来肯定不信,但是术法一道的出现却对这个世界有很大的改变,所以究竟这种陨铁是不是也就具备了不一样的性质,他也不确定。
虽然那麻衣男子拼命挣扎,似乎想要制止那乌衫男子的试刀试剑,但是两名铁铺的小二却把他死死按住,让他动弹不得,而那名乌衫男子也就是一手持刀,一手拔剑,默运元力,一股子沛然劲气顿时在刀剑上流淌,即便是对武道不精通的外行,也能感觉出男子身上不一般的气势。
男子用脚一勾那黑乎乎的雨金,一尺见方的物件顿时腾翻起来,紧接着男子居然又用另外一只脚接住,很有些蹴鞠的技巧,然后猛然发力,江烽估摸着起码也有三四十斤重的陨铁陡然飞起,直有那一丈高。
只见剑影流动,刀光闪烁,连续不断的“啌啌”砍击声传来,火花四射,刹那间也不知道那男子劈刺出多少刀剑,一直到那陨铁落地,才引发周遭人的惊呼唏嘘声。
所有人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欲待观看这雨金是真是假,也有人开察看这两柄刀剑和雨金的碰撞结果如何。
黑乎乎的雨金落地,发出一声钝响,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雨金上,没有半点变化,起码没有看到有什么碎屑落下,也没见有什么明显裂痕,但是也能看得到黑色的雨金表面还是有一些细微的白色印痕,估计应该刀剑劈砍之后造成的。
而再一看两柄刀剑,剑尖已经有了一些钝态,显然是连续的刺击坚硬物品伤及了剑尖,而那柄邯刀却已然出现了卷刃的迹象。
这一发现立即让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感慨喟叹。
“这是真的雨金?!”
“居然是真的,刀剑不伤?这等神物,若是来炼制锻造成刀剑,岂不是无坚不摧?”
“雨金其实这么好锻造的?光是冶炼成铁都不知道要用术法神火方能得行,寻常匠铺岂能用得起?”
“但若是能冶炼锻造成型,再辅之以术法锻造,岂非可铸神器?”
这周遭的匠铺甚多,这麻衣男子售卖雨金一事早就吵得沸沸扬扬,只是这雨金虽然罕见,倒也不是无人见识过,但是雨金形态不一,大家也不敢确定是否是雨金,所以才被这麻衣男子讥刺,闹腾起来,最终弄成这个局面。
这刀剑不入,尤其是在天境武者的发力劈刺之下自身分毫不伤,立时就吸引了众多匠铺业者。
而更多的还是这来往的一干江湖豪客们。
他们不少就是来南阳参加者群英会,希冀在这群英会中凭借自己本事出人头地,而这些武者自然也对能提升自己战力的武器盔甲颇为看重。
加之这南阳本身就是冶锻中心,所以这等地方自然少不了人来闲逛,希望能买到合意的武器甲胄。
“兀那汉子,你这雨金可是要售卖?开个价!”一名腰间鼓鼓囊囊的粗豪汉子早已经以手托起了那黑乎乎之物,掂量了一番,然后又从乌衫男子手中去过刀剑仔细打量了一番,确信其并非作假,终于点头问价。
“咦?外乡人,我们匠铺尚未询价,岂容你等来过问?”那两名掌柜也已经变了神色。
在仔细查看自身刀剑卷刃钝尖处之后,他们也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对自家武器的质量他们还是很清楚的,虽非什么宝刀神剑,但也绝对是十里挑一的利器,若非遇上了比之更坚硬的物事,不可能这么快就卷刃。
没想到还真能遇上这几年难得一见的雨金,虽说这雨金和以前所见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这天上落下来的东西,谁又能说每一次都完全一样呢?
“嗨,谁说的这雨金就只能卖给你等?先前人家想要售卖给你等,你等百般挑剔讥讽,这会儿却又改换了脸色,做生意也是两厢情愿,若是我等出价高,人家愿意卖给我们,你岂能强迫人家卖给你?莫不是这南阳府的律法是为你等写的?”
“是啊,一帮奸商,就知道欺压良善,先前干啥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是一番指责,弄得两家掌柜也有些不好发作。
很快这场闹剧也就进入了正常的讨价还价模式,这麻衣男子便在几拨人中待价而沽,而几番竞价之后,便被一名江湖豪客最终以五十金购得这块雨金。
这已经是极为高昂的价格了,五十金大略相当于五百贯钱,按照时价足以买到几十匹健马,就算是那两家匠铺也不敢接受这个价格。
江烽也一直在观察着这售卖雨金的家伙,虽然也说不出这家伙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江烽还是觉得这售卖雨金显得有些套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原来时空中看这类戏剧桥段太多的缘故,总觉得有点儿做戏的感觉。
“二郎,这两个家伙怕是一路的。”一直追随在江烽身旁的鞠蕖看着那个乌衫男子消失的身影,悄悄道。
“哦,为什么这么看?”江烽讶然,他虽然也有些怀疑,但是也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是套路,甚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鞠蕖又从哪里看出来的?他觉得至少自己没看出哪里有问题来。
“他们两人都是关陇那边来的,那乌衫男子虽然刻意掩饰口音,但我在梨山生活多年,听得出来,他们俩口音尾音一致,应该是一处来的。”鞠蕖相当肯定的道。
江烽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可疑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数千里之外,老乡见老乡,不但刻意掩饰,而且故意去为难老乡,这不是当托还能是啥?
只是这关陇那边地方口音甚多,寻常人你是根本觉察不出来异同的,尤其是在对方刻意掩饰的情况下。
“那我们跟上去瞧一瞧。”江烽也来了兴趣。
“恐怕不太容易,那个乌衫男子起码都是养息期以上的高手了,甚至可能是太息期的角色,我们怕是无法靠近。”鞠蕖摇摇头,“若是刻意靠近,只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甚至攻击。”
江烽也看到了先前那个乌衫男子的表现,举手投足的确是天境风范,而且挥洒自如,若真是与这个麻衣男子是一伙儿的,恐怕这家伙都还有所保留。
真要冒然去跟上,只怕的确会引来麻烦,这里便是浍州自己治下,在南阳招惹事情出来,自己身份暴露,日后自己行程也就会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江烽也就放弃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他不是那种好奇心过甚的人,在无损于自己的事情上,他也没那么多心思要搞个明白。
“也是,走吧,蕖娘,还有点儿时间,咱们去逛一逛南阳的夜景。”
不愧是山南东道唯一的府城,南阳府西部的工坊区和城中城东的真正坊市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当江烽一行人真正漫步于东关大道时,才真正感受到南阳的繁华。
那种数十年未曾遭遇战乱带来的安逸气息的确很让人迷醉,两边的街市也许是借助着这几日即将到来的盛会也是变得格外繁盛。
药铺、香铺、布帛店、丝绸店、酒铺、南货店、首饰行、当铺、书铺、脚夫店,鳞次栉比,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些大型酒楼茶楼,早已经在门口扎好了各色灯架,悬挂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更有一干女伎在楼上吹拉弹唱,甚至还有胡姬在楼台上挑起了节奏明快的胡舞,引来无数人的驻足观看。
漫步其中,江烽内心充满了一种外来人的融入感,这和他当初在汴梁城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原时空中他就是南阳人,所以当重回此间时,物非人也非,但这种穿越后享受感还是让他内心无比的愉悦,他可以尽情享受这种其他人无法领会的特有视角带来的俯瞰世间苍生的快感。
穿越此间,正恍惚迷茫,却听得鞠蕖讶然一声:“咦!”
江烽顺着鞠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那乌衫男子正意态闲适的穿过一处街坊,像另一处茶铺走去。
交换了一下眼神,江烽和鞠蕖最终都还是没能抵御住好奇心,跟随着那名男子走入了茶铺。
虽然是入夜了,但茶铺里依然生意兴隆,前台的戏台子上说书人正在兴高采烈的卖弄口舌:“……,却说那刘翰公子刚跃上山巅,就见那吾魈一闪而至,……”(未完待续。)。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