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德一见此人,脸色大变,指着他喝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
熊思飞冷笑一声,道:“武承德,我劝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方逸尘是朝廷通缉钦犯,我们花旗社襄助厂卫拿人乃是天经地义,本座尚未追究你包庇钦犯的责任,你倒先聒叫起来,袁天罡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武承德被他嘲讽一通,不禁激起了心头怒气,叱喝道:“厂卫丧尽天良,冤枉好人,你们花旗社助纣为虐,迟早没有好下场。”
熊思飞摇头嗤笑不止,道:“今时今日,你还是如此迂腐不堪,袁天罡怎么就会重用你这等人物,无怪乎你们三十六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武承德气极,正要与其理论,方逸尘踏前一步,仰说道:“熊思飞,你千谋万算不就是要对付我方某人吗?如今我就在这里,有种你就过来拿我!”
熊思飞双眼冷芒射出,盯着他冷冷道:“方逸尘,纵然你有天纵之能,今日也必定束手就擒!”
“锵”的一声,方逸尘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他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熊思飞究竟有何本事!”
熊思飞蔑笑一声,道:“刚才你还急着逃跑,怎么,现在就有勇气跟我叫阵了?”双手缓缓抬起,正在不住凝聚功力,随时准备动致命一击。
“谁敢在此处动手!”蓦地一声大喝惊住了所有人,只见一人大步而来,身形高大威猛,正是三十六道总舵主袁天罡,后面跟着无数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显然他们在前厅现后院出了状况,一起跟着过来瞧个究竟。
熊思飞见他来到,眼芒收缩,冷然道:“袁总舵主,莫非你要包庇朝廷钦犯不成,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名。”
袁天罡怒哼一声,大声道:“今日是老夫寿辰,我不管你是捉拿朝廷钦犯也好,冤枉诬陷好人也罢,总之今日谁也别想在这里动手,否则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与我们三十六道为敌。”
“哦?”熊思飞眼嘴角一动,好整以暇道,“正是因为今日是你的寿辰,我们花旗社人马才没有直接冲入你们总舵之内,而是全部散在外面候命。不仅如此,许都督也尽起锦衣卫中精锐布控在外,倘若袁总你能够和朝廷合作,交出方逸尘这个钦犯的话,那我等自然不会叨扰你太长时间,否则的话,恐怕今日你就做不成大寿了。”
此话一落,众人皆是大惊,没想到此刻他们已经被花旗社和锦衣卫给团团包围了,立刻引起了一股骚动。
“他这是危言耸听,大家不要害怕!”武承德大声吼道。
“危言耸听?”熊思飞仿佛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满脸的不屑,道,“既然你们不死心,那么我只好让你们死心了。”话语一落,右手猛地朝天一挥,随着他的施令之下,院墙外面登时响起了密如骤雨般的脚步声,紧接着无数人纷纷跃上墙头,手中持着各式兵刃。
方逸尘看得真切,跃上墙头后立在熊思飞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正是花旗社的左右护法李夜寻和林春威,只是李夜寻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他的那记以精纯劲道射出的筷箸所伤。
与此同时,前厅也响起了一阵阵的叱喝叫骂之声,只见一群锦衣华服的校尉在两人的带领之下冲了过来,为的正是北镇抚司的当家许显纯和杨寰,这些人冲进来之后,立刻散作扇形将群豪全部围了起来。
许显纯盯着袁天罡,喝道:“袁总舵主,你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我等今日所来的目的。只要你能够交出方逸尘,我们立刻撤走,绝不耽误你等贺寿之庆,要是你不肯将他交出来的话,恐怕不仅仅是你们三十六道,今日在这里的所有江湖中人都会受你所累。”
袁天罡夷然无惧,冷笑道:“许显纯,你这是在恐吓我吗?”
许显纯不置可否,道:“好话我已经说尽,要是你一意孤行,对抗朝廷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其实以他的性格,今日能够说出这么委婉的话来,已经给了袁天罡很大面子,若不是袁天罡今日寿辰,又有许多江湖中人在此,他早就下令手下部众一拥而上了。
袁天罡摇头大笑道:“我们三十六道能够在京师立足多年,你以为会怕了你们区区厂卫?这种话你只可以吓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民,想要吓倒我们,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错,厂卫算什么东西,不就是魏忠贤的走狗么?”有人愤怒骂道。
“赶紧滚蛋,我们这里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你们这些狗腿子!”
“我们这些江湖中人、武林豪侠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会向你们官府低头!”更有人大声表剖心迹。
“呼”的一声,熊思飞从墙头飞身跃落,站在许显纯身前,嗤笑道:“江湖中人?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敢自称武林豪侠?”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让我看看谁敢无法无天,对抗朝廷?“
话一落下,猛地有人喝道“让我来”,随着这声暴喝,一人排众而出,一掌朝着熊思飞当胸拍去,众人一看之下,这人竟是嵩山派掌门金大劳。
熊思飞不退不让,一指点出,正中金大劳掌心。
“嗤”的一声,金大劳惨叫一声往后抛跌,口中鲜血喷出,右手软绵无力,似乎已经废了。
许显纯哈哈大笑,道:“就这种货色,也敢代表江湖武林?”
“谁敢污蔑我们江湖中人?”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叫道,“武侠不死,正气长存,五岳剑派,同气连声。让我令狐庸来教训教训你,看我华山剑法!”长剑拔出,一剑朝着熊思飞飞刺而去。
熊思飞好整以暇,兀自笑道:“这一剑不错,比上一个好多了。”双掌翻飞,迎上了令狐庸的长剑。
“叮叮”连声,令狐庸的长剑无论如何变化,仍是刺不进熊思飞的防御范围,不是被他用手指弹飞,就是被他错身闪过。
“砰”的一声,熊思飞一道指风击中令狐庸右胸,令狐庸长剑脱手,抚胸踉跄后退,竟也敌不过熊思飞。
许显纯环视众人,高声叫道:“还有哪个不服的,尽管上来试试?”
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刚才出手的两人乃是嵩山派和华山派的掌门,在群豪当中武艺本就不低,可连他们也斗不过熊思飞,可见对方的实力有多惊人。
在锦衣卫和花旗社众人的森森压力之下,终于有人抵受不住,说道:“许大人,熊会主,我等今日前来单单只为袁总贺寿,并不知他包庇了朝廷钦犯,且还意图对抗官府。此事与我等无关呐,还请大人们放我等离去!”
随着他的带头,许多人都开口求饶起来,让许显纯放他们一马。
许显纯满脸得色,笑道:“好说好说,本督岂会不知你等皆是无辜之人,今日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原与此事毫无相关。今日之事朝廷只针对三十六道和花旗社,不相干的人等尽快撤离。”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我等马上就走。”群豪听得不会牵连到自己,纷纷表态愿意离开。
于是乎,在几人带头之下,群豪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厅而去。
武承德怒不可遏,指着他们骂道:“亏尔等还自诩为江湖中人,如今方堂主有难,你们竟然弃之而去,往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么?”
群豪皆是缄默不语,无人敢接话应声。
武承德仍自怒骂不休,袁天罡道:“承德,让他们去罢,别说了。”
“总舵主!”武承德心中不甘,争道,“总舵主视他们如贵宾,待之以厚遇,他们竟然就这样不顾而去,他们实在是猪狗……”
“别再说了。”袁天罡冷声喝道。
“可是他们……”武承德仍欲辩驳。
袁天罡再次喝道:“江湖本就如此。”
武承德沉默了,袁天罡的这句话无异当头棒喝,让他遽然醒悟,也许总舵主说的对,江湖本就如此,只是自己经历尚浅,这等事未曾经历罢了。
可他心中尚存一丝寄望——当年未曾迹之时,对传说中的江湖向往不已,那些热血豪情、重情重义的不灭故事总是冲击着他的心灵,那些为了一诗就可以飞骑句诺就可以苦守三十年的人究竟都去哪了?
这偌大江湖苍凉如海啊!
很快,后院中的江湖群豪就走的没剩几个,宽敞的后院中只剩下了三十六道的一些人手和几个不愿离去的宾朋。
熊思飞嘿嘿怪笑,嘲讽道:“袁天罡,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江湖么?在朝廷面前,在官府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群懂得摇尾乞怜、自保其身的可怜人罢了。如今世道变了,投靠朝廷,效忠厂公才是王道,我劝你要想明白这一点。”
“你可以侮辱老夫,但你不能侮辱整个江湖。”袁天罡踏前一步,逼视熊思飞道,“只要我袁天罡还在,就不容许你从这里带走一个人。”
熊思飞眉头一耸,双手交叠胸前,来回摩挲起来,道:“好,你我之间欠下的旧账,今日终该算清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