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看哈遮阿旺虽然口中不说,可是终究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似乎还想让这两匹马比比脚程。开玩笑,这匹马老得都快散架了,秋明怎么可能让它上赛场?他轻轻走到台前对赤兔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哈遮阿旺一愣,还没回过味来,赤兔似乎听出了秋明诗句中的赞许之意,奋踢扬尾嘶鸣声声。秋明又转过来对老马吟道:“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哈遮阿旺又是一愣,终于苦笑道:“虽然不大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就冲这几句诗,这一场就又算我输了罢。”
刘宏大喜道:“马是好马,诗是好诗,小昆弥也是条好汉子,你还有什么宝贝可以给朕见识的么?”
哈遮阿旺得了汉家天子的夸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敝国虽小,宝物却是众多,下面马上向陛下介绍第三件宝贝。”
随着他的声音,一名胡人少女袅袅娜娜地走上台来。她全身披着洁白的素纱,就连脸上也被轻纱笼罩,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夜星般的眼睛。虽然看不见真容,可是从她杨柳般摇摆的腰身,额头处轻轻的一点朱砂,可以想见面纱下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
秋明大为诧异,莫非这名少女就是他所说的宝贝,这可难比了。要知道,不仅东西方的审美观有所不同,而且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观点,你倾慕的绝色未必就能入了我的法眼,很难说出个公道来。
就在秋明疑惑的当儿,哈遮阿旺朗声道:“敝国的女子,是必须终日戴着面纱的,只有最亲近的人能看到她们的本来面目。这位姑娘名叫俄丽娅,意思就是芬芳的香气,不过就连小王也没看过她的脸,所以我说的宝贝绝不是指她的美貌。”
秋明松了一口气,不是比美就行,除了貂蝉以外,很难说有哪位美女能稳胜过其他人,而现在去邓州调貂蝉过来也太不现实了。不过这个旺旺又在弄什么花样了?看这少女的体态莫非是要斗舞?那样的话需要去把来莺儿找过来了。
哈遮阿旺示意俄丽娅站到木台的正中间,于是一股馥郁之极的香气卷地向台上众人袭来。这香味并非寻常脂粉之气,竟似混合了玫瑰、芍药、石榴、蔷薇等花的香气,隐然还杂着一丝咖喱的味道,让秋明有些鼻孔痒痒的,却又担心君前失仪不敢打出喷嚏来,忍得十分难受。
哈遮阿旺提起声音道:“俄丽娅身具异香,从小就香惊四座,长大后更是名动乡里。而且这香气并非用香囊香袋调制而成,全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经久不息,民众深以为奇,是为本国第三件宝物。“
秋明暗自点头,看来这就是乌孙版的香香公主了,那股香气想来无非就是一种特殊的狐臭。不过文人墨客一向附庸风雅,自我标榜能闻香识女人,象这样的逐臭之夫,只怕大有人在。
果然,随着哈遮阿旺的介绍,文武群臣百鼻同吸,纷纷称赞不已,刘宏更是显出迷醉的神情高声赞叹:“果然是异香扑鼻,与我中原女子大异奇趣,不愧是难得的宝贝。秋卿可有宝物与他比试?”
秋明心说女子香气本是只有亲近家人才能感知,谁能象这位胡女般浓烈奔放呢?在场的公卿大臣,谁愿意将家中女眷引出来和别人比体香?就是秋明也不肯干啊。若要弄假的话,只怕被人揭穿了又是一桩欺君之罪,这可难办了。
其他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全部敛鼻掩口不敢做声,要是动作稍大被秋明盯上,逼自己将家中女眷引来台上比试的话,真是羞也羞死了。而且万一被那个好色的天子看中,纳入宫中的话,这几年宫里死得不明不白的美人还少吗?更何况还可能得罪大将军何进……。
秋明四面望了一眼,只见文武百官都缩头藏尾好象鹌鹑一样,笑道:“各国国情不一,乌孙国女子以面目为重,外覆面纱,而我国女子虽然不避抛头露面,却是将女儿家体香看得极重的,如何肯出来与你比试?”
秋明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大点其头出声附和,哈遮阿旺却冷笑着道:“如此说来,这一场你是要认输了?”
秋明哈哈一笑:“认输?谁说的?只是比赛体香而已嘛,何须女子出面,我国中须眉便可胜出。”
哈遮阿旺又惊又怒,他到洛阳来也有几个月了,自然知道汉国豪富人家是养着一种叫做兔子相公的生物的,三扁不如一圆的销魂滋味,他也亲身尝试过。可是让一个兔子来和俄丽娅同台比试,这是对他、对俄丽娅以至对整个小昆弥部的侮辱了。
就在哈遮阿旺即将爆发的时候,秋明向刘宏施礼道:“陛下,请宣荀司空的令侄,守宫令荀彧上前与他比试。”
守宫令?听起来象是个官儿,那就不是兔子了?哈遮阿旺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却看见一名相貌清雅的青年男子快步前驱,伏于御座下向天子拜祝颂安,随着他的走动,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丝淡雅的香气,如兰如菊,似有似无。
荀彧心里这个气啊,他方才也一直在百官群中,把秋明和哈遮阿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却不料秋明居然把他给扯出来了。虽然荀彧对戏志才的报复行动不是很热心,可也是帮着出谋划策了不少,甚至这次借乌孙小昆弥之力反难秋明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谁知道竟然砸了自己的脚。
方才出班的时候,荀彧已经往台下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戏志才的所在,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刘宏刚好又问道:“既然有秋明举荐,荀卿你是否肯与这位乌孙美人斗香?”荀彧把心一横,大声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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