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也叹了口气:“既然是下策,肯定是诸多繁复,事倍功半的了。如今刘备既然借着崔彪一案发难,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趁此机会拿下崔杰。只要能够把县丞和县尉两个职位都拿到手里,就可以架空县令,再有南阳太守张咨协助,则刘备不足虑耳。”
秋明点了点头:“不错,如今文聘挂官逃走,南阳郡尉的职位刚好空了出来,这次我们一定要小心筹划,绝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了。不过崔杰也不是个笨蛋,他既然敢告我,肯定已经先把证人证据全部清理过一遍,刘备要我三日之类找出证据,却到何处去寻?”
郭嘉笑道:“不用到处去找,只着落在崔杰身上便是,只须如此这般,何愁他不乖乖就范。”秋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道:“怪不得你一点也不着急,原来早就打好了坏主意,此计若成,崔杰就完蛋了,刘备也保不住他。”
郭嘉又道:“弑君这个事非同小可,对谁都不要再提了,任谁诈你都不要松口,哪怕是文姬面前都不要说出一个字来。”秋明再次悲愤地瞪着他,要不是这家伙使坏,秋明几乎都要催眠自己忘了这码子事了,结果他得了便宜还要来卖乖,真正不是个好东西。
对于秋明愤怒的眼神,郭嘉就当作没看见一样:“你做下这等事,实际上是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不可能再与朝廷相安无事了。不过好在汉室将乱,天下皆知,也不用太担心了。只是你若要逐鹿天下的话,必然还要招揽许多人才,若是都象陈宫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怕还会出大的乱子。”
秋明连连点头,要是郭嘉知道了李进的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痛心疾首,只是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本来就是最难忖度的,郭嘉难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郭嘉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常言道,有恒产者有恒心,我们如今也不缺钱,不如为那些得力可用的人置办田产房屋,再把他们的妻儿老小全部接过来,这样他们就算生了什么异心,也要考虑家人的安全。唉,我一直在劝说陈宫把老母妻子接来邓州,他却总是拖延,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
秋明想起水浒里面,吴用想要赚人上山,先是要裹胁了其家小,好象徐宁关胜呼延灼都是这么被逼上梁山的,看来这招对付古人还是很有效果的。他拍手道:“不错,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搞一些股权激励、年金之类的内容,提升企业形象,增强企业凝聚力。”
秋明口里经常会吐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词句,郭嘉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正在摇头苦笑,秋明却意犹未尽地继续道:“刘备在邓州广施所谓的仁德,扰得民心生乱,也让城中士绅对我不满。不如我们在城中搞个忆苦思甜,让百姓们回忆一下三年前我没到邓州来的时候,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让外来的流民也讨论一下他们家乡和邓州相比究竟是怎么样。”
从郭嘉家里出来,秋明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天空也似乎分外晴朗了。他忽然想起,这次从洛阳撤得匆忙,没有给家中的几位夫人带回什么礼物,今天天气这么好,何不到秋市去逛逛,选些合心的小玩意。恩,昨天晚上小道姑的表现真不错,小别胜新婚,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秋明哼着小曲,一步三晃地在前面走着,周泰蒋钦在后紧紧跟随,象极了欺男霸女的不良恶少。他装作没看出人们都在刻意躲避,反而到处故意找人搭话:“张大哥,又出摊了啊,啧啧,嫂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草席摸上去跟绸缎一样,肯定有很多人买吧?顾大婶,你家的烘糕又香又糯,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推广到洛阳去,让京城的百姓也尝尝我们邓州的美食。”
顾大婶冷哼一声,把手中捧着的蒸笼往地上重重一掼,就这么径自转进屋子里去了,张大哥却放下肩上的扁担,搓着手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秋明凑上去看他的箩筐里面,叫道:“怎么今天只有这么点货物?是嫂子身体不好,还是货源不足?”
张大哥嘿嘿了两声,还是搓着手不说话,顾大婶终于看不过眼了,从屋子里冲出来嚷道:“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当官的不干人事,卖个草席糕点都收那么重的税,谁还敢出来做生意呢?”
秋明有些纳闷了:“我只听说刘县令提高了入城税,,城外的人都是叫苦连天,不过你们住在城里,又不需要出城收原料,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顾大婶啐了一口道:“没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想出来的主意,收什么入市税、店铺税、输佐税、散佐税、通行税、口钱、算缗钱,那些大商大户的吃不消,我们小本经营的更是吃不消。而且那个新的市曹看我们带多少货就收多少税,也不管一天能卖出去多少,这样的话谁愿意把货都带出来呢?”
这时秋明身边已经围上了一大群人,听到顾大婶的话,都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现在买卖太难做了,还不如早些年种地的时候呢。”
秋明笑道:“那就不要做买卖了,大家都回去种地,岂不是好?”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沉默了,这几年托了秋市的福,大家都靠边做点小买卖,那些外地客商在市场里赚了大钱,也愿意在附近花点小钱显摆一下,所以都还过得不错,其乐融融。可是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人,自然还记得三年前邓州是个什么样子,当真是种地种到家徒四壁,做工做到卖儿卖女,那样的日子,他们连回忆都不敢,更别说回到那样的生活了。
秋明见四周一片死寂,笑得更开心了:“其实呢,圣人早就说过,做买卖只是旁门左道,种地才是正道王道,今后我们要在刘县令的带领下改邪归正,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他的话刚说完,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秋县丞这话说得阴阳怪气,难道是对玄德公的仁政不满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