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雁如释重负,躬身施礼,退出大帐。
她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步伐,一直走出十几米远,这才悄悄地吐了一口气。
一阵凉汗透体而出,沾湿了她的贴衣单衣,粘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但她却没有心思去留意,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夏月菲的大帐,一头闯了进去。
“阿力!阿力!”
“干啥?”田力翻身坐起,看着惊慌失措的北宫雁,笑嘻嘻的说道。北宫雁吃了一惊,连忙刹住脚,正准备后退,夏月菲早有准备,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
“我们?”夏月菲揉着手腕,一脸坏笑。“北宫雁,你还是先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吧。”
北宫雁立刻明白了。她懊恼地一跺脚,坐在床边。“你们害苦我了。”
“我们害你?是你害我们好不好?”夏月菲叫了起来。北宫雁一听,连忙上前捂着夏月菲的嘴,央求道:“嘘夏国士,你小点声。”
田力看出了意思,连忙示意夏月菲别闹了。“怎么了?”
北宫雁压低声音,把事情经过一说。田力听了,也是哭笑不得。这也太巧了,原本只是一个玩笑,但扯上姬冰燕,这件事就不是玩笑这么简单了。北宫雁一时情急,在姬冰燕面前扯了谎,现在想去承认也迟了。
“这么说,只能假戏真做,继续装病了?”
“好像……只能这样了。”北宫雁难得地乱了阵脚,求助地看着田力。“姐夫,你可得帮我这个忙。殿下嘴上说相信我了,但我看她那意思,未必就真的信了我。”
“你真的姓吕?”
北宫雁点点头。“我家原本是桃花吕家的一个分支,后来远走雪梅国,因功封在五原,国号雪丽。”
“雪丽国?”夏月菲一怔,眼神有些古怪。“一百年前与雪梅王大战,险些得手,后来花帝出兵支援才得以平定,被夷九族的雪丽国?”
“没错。不过我家的血脉并没有彻底断绝,先是隐姓埋名,流落草原,后来又改姓北宫,偷偷潜回雪梅国。”
夏月菲点了点头,口气软了很多,眼中的疑惑却更浓了。“你的本事都是家传?”
“是的,先祖起兵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将一些典籍事先藏了起来。不过时间隔得太久,雪梅王又追查得紧,不少典籍都失散了,只剩下一些残卷。”
“那也比我们家好。”夏月菲咧嘴一笑。“我家除了姓氏,什么也没剩下。”
田力觉得好笑。“怎么着,你们同病相怜,抱团取暖了?月菲,别忘了正事。”
“你就记得你的正事。”夏月菲白了他一眼,依着北宫雁坐下。“北宫,现在怎么办?要不,还是向殿下说清楚吧?”
北宫雁叹了一口气。“说不说清楚,区别都不大了,一个说过谎的人是很难得到信任的。上位者大多疑心重,这位冰殿下也不例外。你以为她看不出我说谎?她可是王道高手,意念通达,瞒不过去的。”
“意念通达?”夏月菲大惑不解。“不是说大圆满才能以意杀人吗?”
“意念通达就是虽然还不能以意念杀人,却比普通人更敏感,能很容易的就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田力接上了话头。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早就有这样的怀疑,常常对方还没有开口,他似乎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境界提升,直觉增强,现在想来,其实这种直觉就是一种意。
北宫雁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气和意原本就是同源的,互为表里,所以才有以意领气之说。王道高手以气杀人,实际上也在练意,只是暂时不具备攻击力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委屈你,继续装病了。”北宫雁双手合什,连连央求。“这种事你知我知殿下知,谁也别捅破就行。至于以后她是免我的职还是杀我的头,也只能听天由命。”
田力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多听天由命,凭什么要什么都告诉她,一点秘密也不能有?我就不信这个邪。病了又如何,没病又如何,她要我跟她去火莲城我就去?我偏不去,睡觉!”田力说着,重新躺倒在床上,拉起被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哼了起来,装起了病号。
北宫雁和夏月菲互相看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夏月菲拍拍北宫雁的肩膀,像个大姐似的说道:“北宫,你放心吧,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人,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不过这种事以后不准再做了啊,真要把阿力吓出什么毛病来,我可饶不了你。”
“不敢了,不敢了。”北宫雁连连认错。
“还有,虽说没真吓出病来,我们也吓得不轻,你得好好陪罪。”夏月菲挤挤眼睛。“趁着这两天不打仗,请个假,来陪陪我们吧。我刚刚在百花拳上有了些心得,正好和你一起探讨探讨。”
北宫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去请个假,休息几天。自从统兵以来,我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说起来,还真是想念当初刚到茉莉城,住在乌衣堂的时光啊。”
夏月菲笑道:“那等这次回去,请少君也封你做国士,赐你一座堂,补上乌衣国士的缺。不管是谁,想要对少君不利,先得问问我们四位国士答不答应。”
北宫雁笑了,连连摆手。“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和你们三位国士并肩。再说了,乌衣国士终究是少君的舅舅,就算人不在国内,也不能夺他的乌衣堂。”
“那……改个名字,叫归南堂,如何?”
北宫雁想了想,耸耸肩。“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叫归田堂。放马南山,解甲归田,以后钓钓鱼,养养花,做个富贵闲人,不用与人勾心斗角,也不用和谁杀得死去活来,多好。”
“那是,再和某人生几个孩子,儿女成群,那就更妙了。”夏月菲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就想问一问归田国士,你要归的这个田究竟是哪个田啊,是可以耕的田呢,还是可以耕的田?”
北宫雁“呀”了一声,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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