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面上有着白色的雪片消融入水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池面上某些地方渐渐结上了层薄冰。
项一鸣个头高了些,站在李启的后面已可冒出半个头来。二人踩在雪地上将雪片挤压成一点点的冰块,径直的来到池子边上。
李启捻了捻披肩上的雪片,将厚实的帽子揭下,整了整衣物站在池子边。
项一鸣内心轻笑了声,这一年来,他除了和李子骞到巷子中听故事,其余时间就是来到李启的居所,来到这儿陪百川唱他听不懂的歌。
池子中的水渐渐晃动,刚落在池水中的几许雪花被水面中伸出的一双手拨开,在水面中绕着个个极小的漩涡消在水里。
百川从水中冒了出来,溅起朵朵水花,她峨眉轻缓,巧笑嫣然般的从水中冒了出来,身子之上有着白色的气体徐徐腾起,“怎么才来,比往些日子晚了些。”
“楚王刚才找我有些事,来晚了些。”李启瞥见百川有些红肿的手,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冷吗?大海里的冬天想必没有那么冷吧?”
“差不多.”水池中的百川注意到李启皱起的眉头,她缓缓的游到池子边上,微微将有些红肿的手放入水中。
“一鸣,你今天不陪李子骞吗?”
“不陪,他昨晚喝醉了酒,现在还在睡觉呢?”项一鸣站在李启的后面摊了摊手。
“哦.”
百川点了点,昨日是十五。往些月的这个日子,李启总是会安排项一鸣带着去外面走走。在此期间她认识了李子骞,在昨日的时候,三人就在李子骞的屋舍中饮酒,看天上的雪花一点点的凋谢,落在这个尘俗中来。
李子骞一点也没去介意她鲛人的身份,会教他大陆上各族的习俗,介绍些有趣的玩儿给她。
说起,李启和李子骞也是见过一面的,那是李启刚来楚国之时,李子骞醉了酒,在街道上高唱,那也是白雪纷飞的季节。
“我已经安排了下去,再过几天水就不会冷了。”李启蹲着身子,微微身子前倾,纤长如女子般的手徐徐伸向水面去拉百川隐在水中的手。
“水..凉.”
百川一愣,手已是被李启从水中抽出。她看见李启抽出瑰丽的细绢细细的将她手上的水擦掉,转而握着她的手。
温暖的体温传到百川的手表之上,她整个身子一抖,紫色的尾在水中轻轻摇曳。
“很冷,很冷才是啊,这池子中的水太凉了。”说这话时,李启抓着百川的手又是重了些,望着低下头的百川,他心里又是生出悔感,“当初许了池子不仅小了,还太冰了。”
“没事的,大海中的水一样的冰冷。”
百川瞄到李启背后的项一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脸上羞红,内心想要抽出被李启死死的抓着的手,可话语落后,她的手也不知怎么了,没个动静,就这般被李启抓着。
在二人的谈话之中,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站在项一鸣的背后,“项侍卫,今日在驿馆有人找你。”
闻言,项一鸣缓缓的转过身,在楚国蓟城他认识的并不多。如果要找也不会去驿馆才是,他皱了皱眉,半响没去说话,“是谁找我?”
“听说是个女子要找你。”
下人听后,他想想后回答。
“呦,女人?”
百川听到下人说是女子,她在水中轻咦了声,玫瑰色的眸子骨碌碌的转动,手顺势就是从李启手中抽开。
“项侍卫还不去看看?”
李启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他苦笑了身。从池子边上站了起来,转身望着满脸疑惑的项一鸣,转而朝着下人问起,“那女子可有告诉自己的名讳。”
“说是叫拓跋倩,对了他后面还跟着位沉默不语的男子,看那样子该是个下人。”
“拓跋倩..”
李启听后,他在嘴中轻念了声,嘴角抹开笑看向忽地发起愣来的项一鸣。
在水中的百川也是注意到了项一鸣神色间的变化,平时与项一鸣相处他总是安详的听着,脸上冰冰冷冷的,若是心中听得乐了会淡淡的一笑。
今日见下人“拓跋倩”三字说出口,项一鸣就立刻愣在那里,细细的看过去身子还有些抖动。
“看来百川终是有个人陪了。”李启望着恢复神色,身子仍是有些抖动的项一鸣,它抿嘴一笑,又是低下头去看水池中,目光带着狡黠的百川。
这段日子来,百川似乎乐观了不少,懂得唱些欢快的歌了。
“如是开心了,就笑笑吧。”
李启望着百川,话却是对着站在一侧的项一鸣说的。
闻言,项一鸣一愣,憋不住的笑意绽开,看上去有些扭捏。百川在水中看到项一鸣这般的模样,她捂着嘴嘎嘎的笑了起来。
原来那般冰冷的少年,因是一个人也是会这般的扭捏,如出嫁的女人般。
“还不走。”
水池中的百川欢快的大叫了声,项一鸣一愣,而后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跑远。
下人看着有些恍惚,这个平时看起来冰冷异常的少年,今日听的个女子来找,变化怎是这般的异常。
绛红色的宫墙,青灰的城瓦在项一鸣的背后愈来愈来的模糊。他的身子雪地上有些上蹿下跳的样子,沿着满是积雪的地面,在无人看见时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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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外,拓跋倩双手不断来回的戳着,时不时哈口气在手上。在她的背后是穿着远比他单薄的虞泽,他嘴唇发紫,咬着下嘴唇不断抑制着不断哆嗦的身子。
昨日,他用掉了大部分钱,为拓跋倩买了些御寒的衣物,手上还有些钱又是想到拓跋倩不可以和他一般吃的简易,就是留了下来。
虞泽望着眼前不用像他那般哆嗦的拓跋倩,他心中已是极为的满足。
屋檐外,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簌簌的压过世人的视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驿馆之内太过于拥挤,他们二人就只好出来等待。如是没遇到个极好的贵族公子,想必还没人愿意为她通报呢。
“怎么还不来.”拓跋倩翻了个眼白,双脚在地上跺了跺,语气已是有些不耐。
“应该快来了吧。”
虞泽望着拓跋倩,心中却是去想那个让拓跋倩始终念叨的少年,内心有着壅塞不开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