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妍目光沉吟了下去,她心头想着吴文广的话,发梢处的细铃落在了地上她都是没有察觉。
吴文广细细的品着酒水没去打扰,关于李子骞和虞王之间的关系远非看着那样简单。幽明铁甲属李子骞统辖而非虞王,这本就是件值得玩味的事情。再者刚才项一鸣的话是劝使姬无妍加入幽明,而非大虞,或者在潜意识中项一鸣对幽明的归属感要大于大虞。
“你这缓兵之计,倒是有些意思,你看出了什么?”吴文广在沉默片刻后,他开口。
“缓兵之计?”姬无妍在心头笑了声,对方这个说法倒是让她觉得新奇,又兴许吴文广对自己的想法只是知道了些皮毛,对方只是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来套自己的话。
想到这点,姬无妍目光掠过惆怅,她抬起头认真看了眼曾经的朋友,一口将杯中酒水喝尽,“我听传言李子骞乃是战门的人,战者当为君王效命,而他却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这让我有些好奇罢了。”
“你在想李子骞的身份?”吴文广听到姬无妍的话,他大笑了声,“无妍是个远视和谨慎的人,你今日在项一鸣面前透漏自己的身份,想来是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了吧?”
“算是.”姬无妍点了点头,“可今日之为,我早有想法。不知虞王会对我这个战者有怎样的想法,放任我进入幽明吗?”
“呵呵,你用这样的方式去揣测虞王的秉性,倒是有点意思。”吴文广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抛下碎银,“你的酒我请了。”
“我对你说这些,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姬无妍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你个儒家的人不应该那么早踏入权谋之中!”
眉眼如染上了晨曦的柔光,吴文广鞠腰,他脸几乎要贴上对方的鼻梁,“无妍给我说这些是担心我,是吧?无妍。”
面对着一个吴文广如此灿烂的笑容,姬无妍脖颈处爬上了粉色,她用手肘一把将对方推开,装作怒了的样子,“认真一点,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吴文广捂着自己的胸口挺直了腰板,眉眼如画间哀伤了起来,他转身,偏过头,用着极为柔和的目光看着姬无妍,“我说了那么多也只是因为担心你。”
说完这话,他一手抓起酒桌上的酒坛子摇了摇,“叮叮”声传出,他露出满足的神色,自顾自的的离开,“我本逍遥人,何事扰清梦?”
姬无妍盯着对方的背影,她微微的有些失神。当吴文广一步走出酒店,她低下头轻骂了句,“顺应天命,人既逍遥;居非命之世,逆天命之命,何来逍遥。文广,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桌一人,叹气声响起之时,姬无妍起身,一脚将自己落在地上的细铃踩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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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似年轻无比的男人干咳了几声,他发出的声音如同一位垂死的老人。
在他的面前是位背着他的黑衣人,细细的看去在黑衣之上镶着数不清的黑金石,一种在中州上比黄金还要昂贵的金属。
“该缓缓收网了,你是他的老师,你去警告他一下吧!”黑衣人语气平淡的说着,声音显得极为的飘渺。
年轻的男人没有多话,他看着千年前第一个帝国--商朝遗留下的爪牙,微微的鞠腰,“主人,战门的第四期战者还未选出,此时就收网是不是早了些。”
“有些鱼太桀骜了,网会破了的。”幽幽的笑声传出,黑衣人转身,他戴着一张鬼脸的面具,面具下是双黑的让人心悸的眼睛,“四百年前,我们天机阁就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个男人让我们至今都还留着伤疤,更是在那个时代,他手下的史官将我们纳入大汉的爪牙。”
年轻的男人没有开口,虽然大汉的史书被焚毁了许多,可民间仍然有着“天机阁”乃是汉成武帝建立。在中州之上,只要极少的权贵之人大抵了解点天机阁的历史。
千年前,五族征战中衍生了第一个帝国,天机阁就是在那个时期被建立。
这对于一个扎根中州千年的组织而言,绝对是个让人心寒的笑话。大汉的汉成武帝以这般的行径狠狠地扇了天机阁内部之人一耳光,帝王又怎是服从安排的人,甘愿屈居于他人之下。
“现在三个组织为不同人服务,不正是主人想要看到的吗?难道为了区区这条鱼就要早早的收网?”年轻的男人开口,露出斟酌半会儿的神情
“其实我也不打算如此早收网的,不如你去杀了他吧,那只桀骜的鱼。”黑衣人带着玩弄的语气回答,目光变得越来越锋锐,“在你垂死之际,你去大虞一趟吧,越国那方已经有行动了,想必你的那个弟子在这近期内也会有所行动。”
“是,鸣凤明白。”年轻的男人低下头,脸色无比的苦涩。他以为自己的那三个学生最为悲剧的下场莫过于死在战场。可现在,他的一位学生却成了自己组织中想要清除的障碍。
当年的徐州商盟的价值已经不被天机阁看重了,这几十年厚积薄发的发展足以让他们找到代替徐州商盟的势力。
“那你去吧,告诉他留在大虞是我们的意思。他若是要回越国,当年搁浅的计划会再次启动。”黑衣人点了点头,冲着鸣凤再吩咐了句,“如果你的时间不够,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年轻人的点头,声音苍老无比,“赭龙,他..他还好吗?”
“还有半年,在风凌楼终日面对着水镜。”黑衣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叹了口气,“你选好了吗?”
“嗯,选好了,他会拿着鸣凤的印章去找你。”鸣凤点了点头,他好像已经忘了上一代鸣凤是个怎样的人了。
战门的老师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用着相同的名字,一直等待着战争爆发的那天。
和平盛世之中一开始就酝酿着往后的乱世,野心家将自己的志向以血脉的方式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他们是中州上真正的狼,无论黑夜还是白天都在舔舐着无辜底层人民的血液。
“那你去吧。”黑衣人朝着鸣凤挥了挥手,再次背着他看向远处。
鸣凤转身,咽喉间又是传出苍老的咳嗽声。
(鸣凤,凤鸣傻傻分不清,前面战门的第二期老师,我用了鸣凤又用了凤鸣这两个称呼,实在对不起,改过来了“鸣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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