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冥月城,城门前。
和幼帝罗梓此刻所在的冥紫薇宫,所存在的方式不一样。
冥月城是存在于阴阳之间的一座城池。
顺行五行之道,符合八卦之功,采风水良址,炼化一道,建之一城。
阳人能入,阴人行走的城。
和落月城不一样,冥月城一般都只有阴人:即妖魔鬼怪物行走。
凄是凄凉了些,但占地面积着实可谓不少。
可惜……
苏兼穿着紫色的品阶官袍,乘坐在四匹冥马良驹拉行的气质厚重的马车上,脸色凄然,轻轻地叹了一声。
“进去吧。”
城门守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陛下尚书房批下来的、有着“奉天承运玺”红印子的任命诏书,然后将那诏书小心翼翼地替换下来那张、随着上任城守处死已经失去效力的诏书,镶进城里,与城浑然一体后,恭恭敬敬地提前开启城门,让苏兼的马车进去了。
厚重的关闭城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兼知道,此刻还早,城门还没到要开启的时候,从门口等待的众鬼就知道。
但是当撒豆成兵而形的马夫,目光呆滞,但是熟练地赶着马车在空旷无一人(鬼)的大道上前行着的时候。
苏兼偶尔抬起门帘,当目光视及那了无一人的商业街道时。
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些日子还是自己任下的落月城,那繁华的、熙熙攘攘的街道。
由不得悲从心来,又在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想起自己看似乳臭未干的陛下后,又只好垂下眼帘,收回视线。
对着马车夫下令道:“冥月城守府。”
没有灵智的马车夫一甩马鞭,冥马“希律律”地叫了两声,在下个路口转了个弯。
冥月城的格局,和落月城不一样。
…………
“师兄,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从任家镇到张家村的路上,有一条能够走近路的小道,只是这小道之间有一段路,是要越过一片密密的林子的。
而就在这林子的中心路段,一个道袍脏脏的、头乱乱的、一边朝前踉踉跄跄地行走者,一边眼睛盯着自己手里握着、刚刚不小心被沿途树枝勾下来的圆边眼镜,双手擦着,一边语气埋怨的对着身前赶路的,另一个穿着杏黄色阴阳鱼道袍的道长问道。
“这可不是去通知茅山众师兄弟的路!”
离他们接到児子传来的消息的那天,已经过去有两日了。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一日时间,也只敢花上三个时辰来休息,以来已经两日了。
虽然四眼道长也是夜行赶尸人,但是以前赶尸的时候,他也不曾亏待过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可这两日,除了勉强休息进食睡觉补给,竟都用来赶路了。
四眼道长有些受不了了。
“师弟,还记得你说过,那些被咬了的人尸,之后都怎么了?”
九叔不停步,头也不回,顺手从刚刚路过的那株树上摘下一颗果子,递到身后的四眼道长手里,接着前行。
四眼道长心下哀嚎一声,但还是接过九叔递来的果子,尽量提高度追上九叔的步伐。
“不是都成了……”
四眼道长心下一个咯噔!
那些被咬的人们,当晚就都成了行尸!
如此一想,四眼道长的心中都不由得都浮现出之前处理过的那几具尸体,又想起小児子死后的惨象,不由得就联想起了好几百具行尸在村子、在林子、甚至在别的村子里游行、袭击凡人的一幕。
心下猛的一冷。
四眼道长脸色难看地瞥了一眼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然后甩手一把给丢了,提起劲来,几个腾跃,努力追上了九叔的脚步。
这时候,可不是关心自己的时候!
晚去哪怕一刻,都有可能有一户人家遭受灭顶之灾!
余光瞥了一眼自己向来不正经的师弟,九叔心中却叹了口气,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默认加快了赶路的度。
他们要尽快赶去,设下大印,封印村子!
…………
而在罗梓这里。
来了一个访客。
一个稀有的访客——
“小道玉坤子,特携献礼,前来求见太宗陛下……”
太宗,是朱允焐死后的庙号。
但现在也是他的帝号了。
一个道长如此求见道。
他彬彬有礼、举止有度,须斑白,慈眉善目,穿着杏黄色的阴阳鱼银纹云纹底的道袍,谦恭地低下头来请求着山庄门房护卫守将,身后旁边站着一个长长黑袍盖面的从者,从者手里捧着一个上等沉香木雕制的小箱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
死气沉沉、阴气浓厚!
守将原是元旦王手下的骠骑大将,但此刻却甘心只做一介小小的从六品护卫守将。
他的父亲原是明太宗时建安城外的小小九指县尉,因受了太宗——即朱允焐的恩,步步高升,最终升为府君,但是由于最后叛变,倒向朱棣一脉,结果给灭了口。
而他死后,就为元旦王征战沙场了。
最后作为叛臣的儿子的他,甘心为太宗朱允焐反戈。
忠孝两全的臣子。
同时作为数百年的老鬼将,他实力强大。
但是此刻他却从那自称是玉坤子的道士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那道士,实力强于他。
但是——一个道士,为什么要求见灵异界的君主?
守将眼睛瞥了一眼道士身后从者手里捧着的所谓“礼物”,心中疑窦,但还是依礼道:“报出身份,我可为道长询问。”
“小道俗姓张。”
玉坤子淡淡的笑(装)道(逼)。
眸光一闪——
“家父是太宗治下泉州知府,张逡(qun)之后……”
守将握住腰刀的右手一紧,面上却风波不起。
张逡……
是当初太宗下令灭九族的“造反者”之一!
叛径一出,天下“闻名”,百姓皆知。
但这张逡,与众叛臣一起,该是全九族都次日斩了才是!
有东西厂和锦衣卫一同出手,相信即使是一只老鼠,只要是叛臣的府中的,也定是一只也逃不出来的才是!
怎么……
这时,玉坤子仿佛看穿了没有丝毫破绽的守将的心思一样,唇角的弧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他不说话。
而当“张逡”二字一出,这时,他身后的“从属者”黑袍下严严实实遮住的乌青色脸上、毫无光泽的双瞳中,倏然闪过一抹充满邪恶气息的血红光芒……
而那张脸若是恢复成常人脸色……
赫然就是叛臣——张逡!(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