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俺家在雍州边上,离长安也不算太远,那里好些庄园邬堡都有良田,俺未从军的时,常去做帮工。”
“哦?那你耕种的是什么东西?粟米?”
“是啊,俺帮工那会,种的多是粟米,和这儿的民屯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可知这每一亩能产多少粟米?”
“俺在民屯的同乡说过,这许都地界土地好,一亩地粟米的收成能到8石,寻常土地能有7石已经很好。”
“8石....”曹丕立即印证在自己脑中汉朝尺寸,然后对照后世尺寸开始换算:
“现在普遍用石做买卖单位,所以之前在米铺看到的一个陶罐子应该就是一石的量,目测陶罐里大概有25斤到30斤的粟米,取中间值27斤,亩产八石就是216斤,班固写的《汉书》里记载汉武帝之后通用大亩制度,一大亩大概有465平方米,465平方米产粟米216斤,那么667平米则产粟米309斤。也就是说按照后世的一亩667平米亩产值算的话这年头粟米亩产大约309斤,而且还是比较好的耕地。”
得出这个结果后曹丕暗暗摇头,要知道早在21世纪初,中国的第二期超级稻就可以达到亩产800公斤,没错,是公斤,也就是1600斤,是现在亩产的五倍有余,而且还是水稻,不是粟米。
当然超级稻需要含有缓释尿素的化肥,这种东西在牛的消化过程中产生,至于如何提取出来,现在这个年代绝对没有这种科技条件,不过只要能够培养出杂交水稻,用牛耙耙和马耙耙按量施肥,加上杂交水稻在生长势,生活力,繁殖力,抗逆性,产量和品质上具有杂种优势第一期弄个亩产300公斤是没有问题的。
嘿!三百公斤,足够爆了掉现在的粟米产量了。
眼前这人还算机灵,应该能帮我做些事情,曹丕暗暗盘算着,嘴上又笑问:“你可知这军团之中有多少耕地?”
“这....俺在这府中当差,着实不知道军屯中的事情。”
此时府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四十出头,身穿黑色长袍,头戴进贤冠的男子带着四个随从快步走入府中,曹丕立即起身作了一个大揖口称“姑父”。
任峻快步上前,托起曹丕,哈哈大笑“贤侄,怎会今日来此。”这句话是任峻心中的困惑,这位司空公子喜好剑术,御射,读书,这军屯之中与这些喜好有关系的就是此处有弓矢骏马,但是这两样东西都是军产,就算是司空公子前来,也不能随意调配,如果曹丕来意是为此,倒是让任峻有点为难。
曹丕笑了笑,不答反问:“尝闻姑父喜好对弈,侄儿最近痴迷于此道,想和姑父对弈一番,以做消遣。”
任峻闻言一愣,他确实比较喜欢对弈,对弈嘛就是下围棋。其实不止是他,这天下只要有些地位的人都喜欢对弈,毕竟这种既能彰显智力又能放松身心、消磨时间的活动在缺乏娱乐活动的汉朝还是很吃香的。现在的经学第一人,郑玄的师傅马融就写过一篇《围棋赋》,其中有一句是“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由此可见,围棋也是一种显示将兵之才的游戏。
在这纷扰的乱世,将兵之才是一种了不起的天赋。
所以此时,围棋更为兴盛。
任峻还没冠礼就开始玩围棋,棋力很强,就算曹操一时不慎,都会败在他手下,只不过现在当了典农中郎将,已经很少跟曹操对弈了,至于其他人,还真不是他任峻对手,曹丕虽然有年少高才的名声,但是却没听说他跟谁对弈过,现在突然提出和他任峻对弈,多少让他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他确信曹丕必然不会是自己对手,对弈这东西,不但讲天赋,还要讲心性,曹丕这种总角少年,恐怕也就刚学没多久,也许教他对弈的人相让,让他赢了几次,忘乎所以,所以才来找自己练手的可能性居多,所以任峻也没有推迟,含笑答应。
他是曹丕长辈,可不用让着他,完事后再指点他几手,说不定会让这个侄儿更尊重自己。
曹丕见任峻答应了,随即笑了笑,说道:“单单下棋,太是乏味,不如我们赌些小玩意。”
任峻一笑,心道原来不是来找我练手,是来讨东西的,笑问:“侄儿想赌什么?”只要对方说要马和弓矢,他会立即拒绝,事关军资,哪怕他有把握胜过曹丕,也不会冒险,这是他性子使然,也是曹操信任他的原因。
“侄儿若败,门前那匹坐骑就归姑父了,若侄儿侥幸赢了,只求姑父给我一块水田,所求不大,二十步足以,若是军屯没有水田,但求姑父在颖水之畔划个十步空地给我。”
“嗯?这.........倒是好办,只是...姑父多口问一句,贤侄要水田作甚?难不成是耕作?”
“自然是耕作,除此之外,还能作甚?”
“呵呵,倒也是,只是不知贤侄还喜好耕作之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姑父在门前看到那牵马的汉子了?”
“唔....年纪不大,体格健壮。”
“可见他手上之物?”
“未曾留意....”
“嘿嘿~待会对弈完后姑父看看便知。”
曹丕卖了个关子,任峻也不再问,他现在好奇的是自己这个侄儿好像成竹在胸,就算打娘胎起开始学对弈之道,也不会是自己对手啊,他能依仗什么?一边吩咐随从去取棋盘和棋子一边笑道:“贤侄,可需要姑父让子?”
这是任峻所想到的曹丕最大依仗,如果自己让子过多,那对方说不定就会赢,不过区区一片水田,他任峻却不太在乎,水田,军屯是有的,不过收成太差,而且水田收成的稻米都是供给皇宫中人食用的,少些便少些,大不了用粟米跟颍川陈氏的粮铺换就是,他也不相信这个侄儿能一直痴迷耕作之事,多半是一时突发奇想。
“无需姑父让子,请姑父执白子。”此话一出,任峻就愣了,不让子就不让子,执白子,这就是要他任峻执先手啊,这是有多大依仗?就算是司空亲来,让他任峻先手,一个不慎都要落在下风。
“恐怕这侄儿是赢了不少,有骄兵之气,不知是何人曾和他对弈?多半是颍川荀氏的人,之前荀仲豫是侄儿讲席,这荀氏着实有点太讨好司空了,今日得让侄儿败得惨些,不然日后骄纵,会吃大亏!”任峻内心很负责地在为曹丕着想,心中打定主意要杀曹丕个大败,所以也不推迟,随从在案上摆好棋盘后,他随即执白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