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渠边上的曹军营寨离安众县大约三十里,曹军轻装疾行,一日之内就可以到达。虽然因为和刘表军队作战以及跟追击的张绣军纠缠拖慢了一些行程,但是在傍晚时分,曹丕还是看到了安众县的城墙。
于禁、曹仁的军队此时正指挥着早已到达安众的民夫安营扎寨。身材高大的曹纯跨着一匹骏马,正在驰道上等候曹操。他的身边,还有数十个身穿蓑衣的男子,其中一个身材最矮的蓑衣汉子站在最前方,看似这群人的领头。曹丕认得这个矮小汉子,在黑龙渠边上的时候就是他向曹操汇报情况的。
曹丕仔细数了数,这群蓑衣汉子一共有五十人,是一个屯的编制。比起其他兵种来自然是少,不过考虑到他们工作的特殊性,人数并不占决定性作用。
在看到安众的时候,曹操就吩咐史涣、乐进前去协助曹仁、于禁扎营,自己带着虎卫军和一部分虎豹骑朝着曹纯的方向走去,曹丕个郭嘉则跟在后方。
见到曹操过来,曹纯在马上行礼,说道:“司空,末将已经着虎豹骑守住了安众侯古墓的入口,随时可以把辎重取出。”
矮小蓑衣汉子开口道:“辎重已经用水围困在了暗渠某处,只是那日我们开的入口和屯粮之处相距略远,入口也不大,司空若是恩准我们掘墓,三日之内就可以把暗渠水道改流,放开水围让辎重流至离县城三里的黄池陂处,黄池陂地势开阔,可容数量极多的民夫起出辎重,以省取辎重之时日。”
曹操点头道:“那这三日,我近十万军士就要靠安众的百姓过活了。子和,这跟安众百姓借粮之事,汝切去操持,告知安众那几个大族,若他们愿意开仓借粮,三日之内我曹军便会还上粮食,若不需要归还粮食着,吾送兖州益耕之地,十石换一亩。若在我军回军之时举族迁徙兖州者,吾派兵护送,并赐编户,免税三年。”
曹纯领命之后随即离去。
“我军一日粮草用度至少3000石,三日9000石,司空这一下就或会送出900亩地。”郭嘉笑道。
曹操笑道:“兴平元年兖州张邈、吕布之乱之后,不少太守和世族都因为投靠此二人而遭灭族之祸。废置了不少庄园,园中良田尽废,着实可惜。现如今南阳郡大族和张绣离心,又因为其强征粮草弄得人人自危,正好施惠让南阳大族迁往兖州,奉孝切莫小看这些大族,就算是一个寻常大族每年也可以制出不少丝麻、农具。还能管着数百佃农生计。”
“司空所言甚是,充实编户、货殖。乃是立足天下之本。”郭嘉赞同。
曹操笑着点点头,接着对那个矮小的蓑衣汉子说道:“丘郎将,汝率摸金校尉去找子孝,需要多少民夫尽可告知于他,让其划拨于汝去掘墓,此乃孤之军令。”
矮小汉子答应一声,带着其他蓑衣汉子离开。曹丕此时才知道,这最矮小的汉子乃是曹军摸金校尉的统领,发丘中郎将,姓丘。
此时虽然营寨没有完全建好,但是中军大营已经完成建造,于禁亲自过来请曹操入营。穿过了一大波正在忙碌的民夫和正在搭建营寨的场地,擦破回到了单独的大帐里。他发现帐中又开始有矮榻了,不问可知,是安众大族送的。
“打仗也要住在城市边上啊!”曹丕自言自语感叹一声,躺在了矮榻上,四更开始行军,傍晚才停下来,虽然是骑马,但也累得够呛。
幸好现在是初夏,如果是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穿着的汉服不透风,又骑着马,裆下必然一片热汗,足以把蛋蛋闷死。曹丕在榻上默默地想着,不一会眼皮就闭上了,进入了梦乡。
不过曹丕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那个姓任的虎卫军送来了晚膳。竟然不是平常行军吃的粟米,而是一个胡饼,陪着一碗肉羹。这必然是安众大族送来的食物。要不说行军打仗也要住城市边上呢,军民一家,改善伙食,多么完美。
曹丕狼吞虎噎地把胡饼跟肉羹吃完,步出帐篷,发现天已经全黑,漆黑的天空上有几颗闪烁的星辰,这种星辰对于照明没什么用,但是营寨的帐篷之间点着不计其数的火堆,把曹军大营照得一片透亮。
姓任的虎卫军正带着属下站在曹丕帐篷门口,看到曹丕出来立即行礼:“公子。”
曹丕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的两档铠居然有几处凹陷的地方,显然是被戈矛一类的东西击刺形成的,除此之外,他打底衣服的袖子上还有发黑的血迹,看他脸色不错,不像受了伤,应该是敌人的血迹。他身边现在还有三个手下,于是曹丕开口道:“汝伍中还有一人....是否已经战死?”
姓任的伍长沉声道:“正是...小仆已经记住他的名字,回到许都后必会禀明许校尉,发放安家钱粮,以慰英灵。”
曹丕听了心下暗叹,再漂亮的胜利也会付出代价,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起自己在穰城也见过这个任伍长,随即问道:“猛士是否是受命保护于我?那日在穰城也是尔等带我出城见奉孝先生的。”
“小仆正是奉司空之命在安营之时守护公子的。”
“原来如此。”能够被曹操派来守护自己,说明他在虎卫军中应该是一个比较得信任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得曹操信任,如果不是特别勇猛的话,那就是有后门了。眼前这位姓任的伍长应该不属于特别勇猛的人,不然也不会只混到伍长,如果是后门.....曹军麾下只有一个新任的大将。
“不知猛士可认识典农中郎将任伯达?”曹丕问道。
任伍长一愣,随即苦笑:“正是家严”
曹丕心道果然如此,随即嘿嘿一笑:“原来是姑父之子,那吾当称汝一声从兄。”虽然看他年纪必定不是曹操嫁给任峻的那个从妹生的儿子,但是毕竟也是任峻亲生儿子,叫声从兄,并不过分。
任伍长顿时摆手说道:“不可不可!”
“难怪汝谈吐文雅,似读书识字之人,原来是姑父之子,兵凶战危,姑父居然许尔随军征战,着实怪哉。”
“兵凶战危,公子总角之年亦随军出征,小仆出征自不奇怪。”
“是啊!生于乱世,岂能一味躲避兵祸。不过此次回许都之后,吾有更重要的差事想请族兄帮忙,若能当担这差事,有朝一日,从兄或可比肩卫、霍。”曹丕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在军屯的两亩杂交水稻,前言这人就是曹军粮食大总管的公子,不用他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