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铩关散漫,平凡,关内的百姓,也大多数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天计较着几个铜板的穷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城镇。
但事实上,雁铩关从未普通过!
作为曾经的北方第一雄关,抗击北冥妖族的最前线,这里的每一块青砖,每一寸泥土,都弥漫着战争的血腥气,这里的每一个百姓的,从孩提时,就接受着故老相传的人妖大战浸染,每隔几十年就爆发一次的妖祸,更是如同天灾一样反复砥砺着这座城镇。
人妖对立、搏斗终生的精髓,早已随着当年人妖大战的鲜血,融入了这片土地的最深处,根深蒂固!
苏长君当年会选择这里作为他实现人妖共存的试点,从来都不是因为这里离北冥州很近……
当代表“妖祸”的钟声响彻雁铩关的天空时,沉寂了数十年的雁铩关,再度苏醒了……
没有人出面组织,所有的百姓,都本能的按照数百年流传来的习惯,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家……哪怕是妓、院里那些刚提枪上马的寻欢客,都立刻提上裤子狂奔回家,当然,肯定有人“忘了”付嫖资。
没有慌乱,没有尖叫,倒是愤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一个个青壮男子拿着不知从哪里刨出来的生锈刀剑,披上破烂生霉的盔甲,出现在了大街上,汇聚成一道人流,涌向城墙……他们有的是刚松开锄头和粪瓢的农民,有的是刚放下菜刀和柴刀的厨子樵夫,还有刚从提着裤子从妓、院出来的公子哥,但现在,他们全部都是,战士!
剩下的老人,女人和稚童,则将一捆捆干柴浇上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猪油和灯油,放到自家屋檐下,一点点火光在夜幕下摇曳着……
散漫、平凡的雁铩关,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从边关城镇到战争堡垒的转变!
……
黑云压城城欲摧!
高耸厚实的城墙已经被土黄色的阵法光芒照亮,一排大如犀象的黑色弩车静静的趴在城墙上,散发着让人心安的生冷气息。【】
近百身披黑色坚甲、腰悬五尺斩马刀、背负百炼铁标枪的魁梧悍卒站在这些弩车旁边,沉默着将一根根散宝光内敛,显然不是凡物的儿臂粗的弩箭装到了弩车上……
“吼吼吼……”
“嘎嘎嘎……”
“桀桀桀……”
哄乱的战吼声、怪笑声传来,一大片黑色的妖云从远方的密林之中席卷而至,凶悍得跟没脑子的智障一样,无视明亮的阵法护盾笔直冲向城墙。
“轰!”
城墙剧烈晃了晃,阵法护盾激荡,一股刺目的五彩光芒喷出,当场便将妖云震散,显露出妖云中的北冥妖族真容。
这是一伙足有三四百之数,扛着数杆黑日旌旗的妖军……是的,是妖军,不是“妖祸”!
纵然他们身上的盔甲披挂破破烂烂,很多都不合身;纵然他们手里的兵器也破破烂烂的,锈剑锈刀锈斧,甚至连木棒都有,但他们的气势,却绝对不是以往那些穷疯了、饿疯了,组队来雁铩关干一票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彪悍、凶残、嗜血,以及,歇斯底里的疯狂……
城墙上的紧张、压抑的“咕咚咕咚”吞咽声连成了一片。
……
妖族天生天养,那些每隔数十年就来干一票的乌合之众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一样,割了一批又一批……
但妖军却不一样!
兵书云百战方可成军,妖族天生桀骜,成军更难,不但需要血战千锤百炼,还需要无尽血食供养,保留妖族的先天凶性……像苏北收复的那些千针林妖族,早就没了先天凶性,再怎么练,也成不了真正的妖军!
这伙妖军,哪怕只有三四百之数,也将会是一场当下的雁铩关无法抵御的巨大灾难!
……
这伙妖军被阵法护盾震退后,并未再度急着进攻,他们漂浮在城墙十几丈外,一边撕扯着、咀嚼着那十几个被震死的同族,一边望着城墙上的守军尖厉的怪笑着,歇斯底里的嗜血和疯狂的气息,令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遍体生寒,冷汗直冒。
“吼!”
将死的那十几个妖兵吃完后,妖兵之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宛如闷雷的凶残战吼,刹那间,所有妖兵轰然爆发,宛如泥石流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向城墙。
“放!”
城墙之上的守将大喝一声,所有的弩车“碰碰碰”的将一根根儿臂粗的弩箭吐了出去,妖军之中当场就绽开了数十朵血花,每一个被弩箭洞穿的妖兵,都在瞬间爆成漫天尸块。
只可惜,弩箭扯
战争……爆发了!
……
黑色宫殿之内。
美貌女子坐在宽大的黑体宝座上,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紧蹙。
下方宫殿中,三个衣袍上勾勒着银线的黑衣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深埋着头,看都不敢看上方的美貌女子一样。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两根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问道:“确认来的是黑日妖王麾下妖军?”
一黑衣人膝行上前,扣首道:“回禀大人,据那一股妖军的旗号以及气势,确认是黑日妖王麾下妖军无疑。”
美貌女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都快把眉心那点美人痣给淹没了,“黑日妖王麾下主力正在北芦与断岳派交战,现在派一股残兵来雁铩关兴风作浪是几个意思?”
“大人,依您看,黑日妖王,会不会就是两年前借吾监天司之手捕杀青丘狐妖的幕后主使?属下方才回去翻看近两年北冥州传回的消息,两年前,北冥州内流传过黑日妖王攻打过青丘的传言……”
“黑日妖王攻打青丘?”美貌女子扬了扬细长的柳叶眉,断然道:“不可能!本座翻看过殷京总殿的青丘本纪,上边有实证推测,青丘狐族极可能还有山海巨擎级大妖坐镇,区区黑日妖王,才入齐天,赐他十个狗胆,他也绝不敢招惹青丘!”
黑衣人叩首,不敢反驳她的意思。
倒是美貌女子自己又说话了,“依你的意思,黑日妖王攻打雁铩关,是冲苏北来的?”
黑衣人:“属下并无实证,不敢妄下论断。”
美貌女子托着陷入沉思,火光宛如蝴蝶一样在她青春动人的面颊上跳动,几缕青丝在热浪下轻摆,勾勒出一张清丽又妖艳的仕女思春图。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