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很满意自己治下的大明是如今这副模样,人们的生活虽然忙碌却是欣欣向荣,每个阶层的人都有压力,但也都有希望。
不知何时,银色的天空已经飘下雪来,扯棉撕絮一般随着枯黄的梧桐叶落在城头上。
御驾这时候也才刚刚到宫城外,滴溜溜的自行车一闪而过,朱由校回头一看,却是皇室子弟散学归来,准备回家去呢。
自朱由校让藩王都迁回京城后便将他们都安置在了宫城周围,且命工部建造王府府邸与其居住,同时建立宗学,令这些宗室藩王子弟入学读书。
今日朱由校御驾銮仪回京,因命迎驾一切从简,所以便只是在爵的藩王与文武重臣出城迎驾。
而且,朱由校以不得耽误学业为由,也命令宗室年轻子弟不必来迎,因而此时才能看见这些宗室子弟大胆地从宫城脚下骑自行车驶过。
近年来,自行车已是豪门子弟竞相喜爱之物,尤其深受这些入学读书的学子所青睐,经过满楼红袖明朝版“八大胡同”时最是耀眼。
这些宗室子弟也不例外,不过朱由校看见此倒也想起来自己中学时代穿着夹克衫牛仔裤瞪着自行车在老城墙下飞驰而过的场景。
“七叔,那是你家由榔吧?”朱由校转身看向一位中年人即桂王朱常瀛,朱常瀛乃万历第七子,朱常洛之异母弟,因而朱由校才唤其为叔,藩王中,朱常瀛性格懦弱,但数理却是极好,如今还在户部领着差事,管着审计大事,也算是藩王中比较受朱由校器重的人。
朱常瀛很恭敬地弯身回道:“回陛下的话,正是犬子由榔,犬子性格顽劣,御驾在此,却不下车还按铃大作喧哗之声,实在造次,请陛下责罚。”
“唉,自家兄弟,何必这样计较,再则这已入了皇城,便就是家里,规矩一概也不必太过严苛,告诉你家由榔,好生学习,日后帮朕平了缅甸。”
朱由榔此人,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即是大明最后一任帝王——永历皇帝。
虽说永历皇帝才干并不突出,但也不坏,且为人随和,不拘泥于常规,识得忠奸利害,也正因为此,才能在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等辅佐下在云南抵抗清军若许年,只可惜后来大势已去,不得不逃入缅甸,竟被缅甸出卖,将永历给了吴三桂,使得永历弟被吴三桂缢死。
可以说,永历皇帝之死,也有缅甸的一份罪责。
正因为此,朱由校才说让朱由榔日后替他平了缅甸,虽现在不过是一句戏言,但谁料不定,他日不会以一言以预事。
……
雪越小越大,猩袍上也开始浮起了白花,菱形的冰晶犹如神奇地符文镌刻在细密的丝线上,手一触碰就划为虚无,朱由校便命停住了轿辇,徒步进入了宫里。
红毯直铺到红墙下,红墙下也已是堆起了冰晶。
华盖执事全幅摆开,锦衣大汉罗列两旁,号声响起,啪啪的鞭声打在金砖,将皇家之尊贵衬托得越发庄严,从最初来到这里的不适感,到现在,朱由校竟有一种回家的舒适感。
宫门陆陆续续的打开,王侯官员们已退去,而皇后妃嫔这时则迎了出来,美目盼望间,一个个尽皆流露出喜色。
不知不觉间,朱由校都没想到自己已然有了这么多妃嫔,不但如此,还多了好几个孩童。
这些烂漫天真的孩童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除了大皇子朱慈炯有些沉稳,表现出少年老成的样子以外,二皇子朱慈熔则是含着小手,萌萌地往地毯上跑来,却被其奶妈抱了回去。
朱由校少不得走上前来,一一抚摸拥抱一下,独有皇长子朱慈炯或因自己之前与徐佛不怎么热络导致性格有些内向与自己不怎么亲近以外,余者皆是满面春风,笑嘻嘻个不停。
巡视在外奔波了一年,回到宫内后少不得与众妃嫔灌溉些雨露,洒一些爱的种子,其间秘事,自不必细述。
不过,眼下冬季悄然临近,正是养身蓄锐之时,因而朱由校也节制了些,倒也有几日只搬回乾清宫安寝,而且,因为离京一年,倒也积压了不少冗务,也就更加顾不得享受帝王生活。
差不多和几个阁臣一起加班加点的把积压的奏疏都处理完毕,基本上了解一下如今整个天下基本的国情后,朱由校就着令叫一次大起,看看他这些帝国武官员们。
上朝对于朱由校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与之前他还会被一群猴子一样狡猾的老官僚给忽悠或吓唬的茫然无措不同,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生杀大权在握,在朝堂上也能做到不怒自威,驾轻就熟,玩弄这些朝臣于鼓掌之间。
君与臣构成了帝国统治的权力系统,两者既有合作也有斗争,从前是臣压制了君,而如今则是君压制臣,但矛盾却也明显减少,基本没有搞得以前那么僵。
朱由校看得出来,他的这些朝臣们着实肥了不少,其中不少是天启八年的年轻进士如今被他简拔为朝廷大员的寒门学子,在殿试策问时是骨瘦如柴,风都能吹倒,而如今不少已经是大腹便便,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冰敬炭敬,才养下如此多的膘。
国家富裕了,不但百姓能吃饱饭,连带着当官的也更加争荣竞奢起来,吃山珍海味,而耽于武艺,疏于养身。
不过,这里面也能看见些瘦子,其中不少还比之前瘦了些,甚至已达到骨瘦如柴的地步,譬如太仆寺卿邹应权就是如此,甚至在朱由校刚看向他时,他竟突然发狂似的哆嗦起来,且忙不迭地掏出袖里的烟土来点燃吸食。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爆喝一声:“放肆!”
那太仆寺卿邹应权吓得不由得猛地抬起了头,手里的烟土也和火种一起掉落在地上,忙又跪下道:“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控制不住了”,说着这邹应权又不待朱由校准许就控制不住地捡起烟土要吸食起来。
“拖下去,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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