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历史上的赵光义是个虚情假意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可是当姜胤真正看到他实施的计划之后,才真正领会到奸雄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皇权的背后,是扭曲的人性,是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的血腥争斗,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姜胤本以为太子的计划已经很高明了,如果他们真正能坚持到傍晚,王审琦的两万精兵真的有可能会直接攻破皇宫禁军,然后将赵光义软禁起来,最后直接逼迫其禅位给太子。
可是赵光义没有像故事中的反派那样愚蠢,相反,他的做法雷厉风行,第一时间,他便杀了太子和太子党的中心人物,而且即便是在玄武门,太子已经成为他囊中之物时,他依旧不愿意过多废话,只是一个照面,便心狠手辣的结束了太子党的全部希望
天已经黑下来?,月亮也悄然爬上西方的天空,一点一点升上去的月亮如弯钩一般锋芒毕露,月光清凉,星空稀疏。
月光下的汴京城依旧那般宏伟壮丽,到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自唐宵禁废除以后,大宋汴京这座不夜城也一直彻夜不眠不休。
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繁华之后,又是一个即将血雨腥风的开始。
王审琦还不知道太子和几位元老已经遇难的事情,他依旧在积极组织皇城内外戍守的京畿精兵,准备着今晚的大事。
十几名老将都已经凑在了皇城东门的营门内,这里全都是当年遂赵匡胤一同打天下的老将,义社十兄弟中,除了在江浙两路、HB路镇守的彰德军节度使韩重赟和右骁卫上将军刘廷让没有来之外,像保静军节度使杨光义,同平章事兼侍中石守信,昭义军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勋,御营四面都巡检王审琦,忠远军节度使、观察留后刘庆义,左骁卫上将军监察刘守忠等人都已经到齐。
太宗即位之后,对他们这些老将杯酒释兵权,其中除了王审琦还在负责的御营四面京畿精兵之外,其他六人都已不再触及兵权,但是没有兵权,不代表他们不会打仗。
当年太祖开国之后,五代十国依旧战乱不休,是他们这些老将,领兵遣将,各路出击,先后灭了南唐、吴越、后蜀等众多小国,最终结束了中原五代十国群雄割据的局面。
所以当这些老将聚集起来的时候,他们很可能会成为反抗赵光义统治的一股最强大的力量
“王哥,现如今最要确认的便是太子殿下的安全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没有带一兵一卒,便孤身前往皇宫,万一那赵光义狗急跳墙,直接谋害了太子殿下,到时候我们后悔已晚矣!”
在皇城东门的营门内,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忧心忡忡道,他便是义社十兄弟中排行第四的李继勋,而他询问的对象,正是三哥王审琦。
王审琦也同样是满脸忧色,竟是不敢回答李继勋的问题,毕竟太子殿下现在乃是全部太子党的希望,他若是出事,所有人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四弟莫要随意猜测,太子殿下有二皇子、卢尚书、司马统检、蔡监察陪同,想必给赵光义那厮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谋害太子殿下。”这时一个沉稳老练的男声传来,顺着声音去看,便看到一个坐在营门正中间的老将,身披黑甲,胡子花白,这正是他们的二哥,地位仅次于大哥赵匡胤的保静军节度使杨光义。
杨光义一把白胡子,眼角皱纹依稀可见,他是十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所以他的话,一般都能服众,既然他说太子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
就在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时,又一个声音从大厅后面的屏风淡淡传来——
“你们不用等了,太子已经遇害,赵光义已在玄武门下令将太子、二皇子、卢尚书、司马统检等人射杀,他们六人皆中箭而亡。”
这一声如惊雷贯耳,所有人都呆立当场,还是年纪最大的杨光义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尔等什么人?!竟敢在本将面前散布谣言!”
从屏风后面一个人缓缓踱步而出,当他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倒是王审琦第一时间大惊道:“是你!”
姜胤这才转过头,朝着王审琦淡淡一笑道:“王将军,好久不见。”
王审琦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惊讶、迷惑、兴奋、最后他还是难以置信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众人皆是一脸大惑不解,因为他们多在他地做富家翁,对于朝堂上许多事不甚了了,所以都认不出这个曾凭借奇淫巧技赢得赵匡胤信任的姜胤,现在看三哥与这个陌生人看上去还有几分渊源,也不好出面将他捉住。
“王哥,此人是谁?”李继勋倒是不隐藏自己的好奇,他一直在清州上任,所以对汴京的一些事情了解不多。
“啊,二弟,这位乃是姜一念,太祖皇帝钦点御医,就是这位兄弟,治好了本将多年的头风顽疾,他可是本将的大恩人,前不久他还被陛下派遣去沧州驻守,防止鞑子前来打草。”说到这,王审琦突然瞪大了眼睛,转向姜胤问道:“姜兄弟不是在沧州吗?对了,前些阵子为何朝堂上突然有消息说你判出朝堂,赵光义还派遣杨久书率领一万兵马前去讨伐你!”
姜胤摇了摇头道:“我早已算出晋王野心,所以并未出城,一直留在汴京城内,想要再看看晋王的动静,但未曾想到他真的谋害了太祖陛下,你们看到的那张赵光义投毒的相片,便是我派人拍的。”
姜胤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大解其惑,他们一直对赵光义害死赵匡胤的直接证据,便是那张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相片,而且只要看过那张相片的人,皆占到了太子党的阵营中,誓要讨伐赵光义,给被害死的陛下一个交代,而现在看来,原来众人手中的那张相片,居然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弄出来的。
“这位小兄弟,方才你进来就说,太子殿下已经遇害,此言非虚?!”直到这时,年纪最大的杨光义才突然开口,虽然他已经极力掩盖,可是从他的语气中依旧能听出微微的颤抖和惊慌。
姜胤叹了口气,从背后拿出几张纸片递给王审琦,同时道:“赵光义已经丧心病狂,太子的马车并没有进皇宫,而是直奔玄武门,赵光义在那里设下重重埋伏,太子等人刚到,便皆被射杀,这是他们被杀死的照片。”
王审琦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几张照片,结果刚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浑身瘫软,无力地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下众人皆慌了,纷纷上来看那几张照片,结果每一个看完都面若死灰,如同行尸走肉,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当年纪最大,胡子花白的杨光义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几张照片的时候,这个老人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他悲恸地哭喊道:“是天要亡我大宋啊!是天要亡我大宋啊!!”
看到这些人一个个的模样,姜胤摇了摇头,一团散沙可不是他现在需要的军队。
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始自己另一个计划,只见他走到了旁边的一处高台上,拿了一面铜锣,使劲的敲了敲,这一敲,倒是把众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
就只见姜胤从袖袍中掏出一份金黄的圣旨,高声念道:“朕当年若黄袍加身,故为大宋之皇,今日将此黄袍赠与姜一念,若他日有奸邪狞妄之徒欲害我大宋,当此子继之!”说罢,姜胤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石麒麟,然后朗声道:“传国玉玺在此,诸位可愿听我号令?!”
这个时候,众人的眼神才开始渐渐恢复清明,原本还在哭的杨光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姜胤手中的玉石,然后才起身而拜道:“确是国之重器,传国玉玺!”
这一拜很有带头作用,众人也不再沉默,一个个都倒头便拜,即便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没什么信服,可是毕竟人家手上有传国玉玺,他们也算是还有一个主心骨。至于姜胤的圣旨,他们这些跟着赵匡胤谋反的老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写手段,都默认了。
姜胤感觉自己怎么都没有那股王霸之气,但是眼前的形式下,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这是他即将吞并的第二股力量,这股力量远胜于他从土匪中招募的第一股力量,但是如果用的好,这将是他建国所需要的最坚固的基石。
“诸位,赵光义其实对京畿精兵逼宫已经有所准备,现在宫中一万禁军已经准备完毕,汴京城外驻扎的四万禁军也已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围过来,所以现在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包括你们的家眷亲属,全都处在危险之中。”姜胤最后才把这个重磅炸弹抛出来。
“啊!”杨光义和那十几名老将的目光中全是震惊,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这是一件异常可怕的事!
“赵光义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将所有不稳定的因素一网打尽了,为此,他不惜一夜之间屠杀掉两万人!他想用血,洗刷今夜的汴京!”姜胤盯着众人,语气森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