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点头称是,觉得牛魔王说的也是,当日石玄用这张隐身符换走了铁塔,他要是不许诺以后可以兑换千金的话,自己也就不会做指望,而轻轻易易的拿铁塔换了隐身符,既然他说了许诺,那一定也不可能是诓骗自己的,赵正想了一想,道:“那咱们以后拿这符去清风堡换钱吧。”
牛魔王点点头。
赵正又道:“当日那石玄说这张符是隐身符,使用一次后便作废,你看咱们用得着用不着?”
牛魔王笑笑道:“和兑换千金相比起来,隐身也就微不足道了,属下建议门主好好保存,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了,还是留着兑换千金好。”
赵正点点头。
他又跟牛魔王闲聊了一会儿,说到大虾的事情上,赵正道:“经过我这段时间的遭遇,这大虾便真的是虾嫫了。”
赵正本想继续说下去,他的意思是既然知道了大虾是虾嫫,我们更应该好好保护它,以免被别人再次偷走了。
牛魔王听知大虾是虾嫫,他本来也断定大虾十有八九是虾嫫的,这时从赵正口中说出来,更加断定了,忙抢着说道:“那恭喜门主了,既然大虾是虾嫫,那咱们便可炼制厉害之极的法器了。”
赵正见牛魔王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摆摆手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大虾是虾嫫,咱们更应该好好照顾它了,以免被别人偷走,毕竟我是答应了梦中老者的话,要照顾它一年的。”
牛魔王想到虾嫫能炼制很厉害的法器,很是激动,忙打劝道:“门主,时下修真门派都有拿得出手的法器,咱们浮寿门却空空如也,此时虾嫫既然被门主得到了,不正是天赐良机吗?想神仙大会上那么多人争夺虾嫫,可想而知这虾嫫一定是宝贵之极了,而最后门主得了,不正是天大的喜事吗?咱们趁此机会将虾嫫炼制能法器,岂不是光大我浮寿门的一件大事?至于门主所说梦中老者之言,倚属下看来,梦寐之言实在不可在意。”
牛魔王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连赵正听了都觉得太有道理了,但自己答应了梦中老者,又与虾嫫一路之上相伴,而且虾嫫曾经还在破花园中救过自己,此时自己怎么能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呢?他忙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浮寿门光大固然重要,但……我答应别人的事情,总也不能食言的。”
他本想将虾嫫救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但又感觉那事说出来有些不大雅观。
牛魔王见赵正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劝他,道:“好的,门主,属下记住了。”
赵正还想再说些好好保护虾嫫的事情,这时,一名牛头妖禀告晚饭做好了,请示门主在哪用餐,赵正点点头,说道把饭送到卧室吧,当下便告别了牛魔王,自己回卧室用餐。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吃完饭后,赵正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因为心里有事,睡到半夜,他忽然醒了,想到虾嫫不会有事吧,便起床披衣出去看看。
虾嫫就养在他卧室外面的一个大水缸里,赵正推门而出,夜里外面静悄悄的,浮寿门众人都已沉沉入睡,夜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月色光辉,远处是浮寿岗上那根大柱子上皑皑的玉石,夜色中,玉石的色调很迷茫,就像是远处的一朵云,赵正向四周看了看,浮寿岗上错落有致的多了许多的房子,各个掩映在树丛之中,他所住的这里还比较幽静,他站立良久,见那大水缸中也静静的,从上面能隐隐看到虾嫫正安安静静潜伏在缸底的轮廓,赵正看了一会,放下心来,正在举步回到房中再次睡觉,忽然莫名的感觉身后站着一人,他下意识的转头,身后并没有人,但却在地上拉着一个长长的影子,赵正只望了一眼,便认出了那影子是谁,他默默的转过头来,没有说一句话,但脚步却是停住了。
不错,那影子正是石之纷如。
赵正停住了脚步,明显是等待石之纷如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在清冷而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只听真石之纷如说道:“你还记恨着我吗?”
赵正知道石之纷如说的是他告密而使夏家抓走狐狸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救狐狸的事情已经于事无补了,赵正不想再多说什么,顿了顿,只听石之纷如继续说道:“狐狸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只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不管怎样,这次行走江湖,虽说没做什么大事,但得到了驴子和虾嫫,对你来说,也算是不小的功绩,你毕竟比以往长进了许多。”
赵正听着石之纷如夸奖自己,私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虽然狐狸的事情在他心头一直耿耿于怀,但到了此刻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也就不再多想,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当日狐狸要我日后照顾他的子孙,我答应了他。”
石之纷如哼了一声,十分轻蔑的说道:“你还有大事在身,怎么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分心?”
石之纷如还想继续说些过分的话,见赵正一直默默不语,他自己也停止了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你既然答应了他,你便履行你的诺言就是了,大丈夫生于世间,当言而有信。”
赵正很赞同这句话,他的心情也因为石之纷如的赞同而好了许多,只听石之纷如继续说道:“如今咱们浮寿门还尚有许多大事要做,你万不可再懈怠下去了。”
原来石之纷如发现赵正自从回到浮寿门以后,每天过的很是清闲,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事情也不怎么管,他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现身出来提醒赵正。
石之纷如继续说道:“眼下修真之士如雨后春笋便频频冒出,你虽有喷火一技,但尚不能乘霸群雄,还需有极厉害的法器作为臂力。”
赵正点点头,他觉得石之纷如说的很有道理,只听石之纷如继续道:“我已访得炼制虾嫫的法子,只要将此法器炼就,我浮寿门顷刻便可从江湖上脱颖而出了,我知道你于心不忍,但……”
石之纷如原来是带着这种目的出来的,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自己言出必行,转眼之间就要我违背梦中老者之言。
赵正听得忍无可忍,马上打断石之纷如的话,转头厉声道:“我不会那样做的,我答应别人的事,便是死也就遵守承诺。”
他因为生了很大的气,说话之间不由得只觉喉咙间火星四溅,仿佛再稍微用力,就可喷出火去了。
石之纷如知道无法改变赵正的心意,当下便什么话也不再说,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了,石之纷如缓缓的道:“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再不闻有半点气息。
赵正转过头去,石之纷如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
赵正转头看了一眼水缸中的虾嫫,举步慢慢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了,也许是石之纷如的话伤了他,他的怒气虽然消逝了,但火气还焰腾腾在头面部,怎么也消不下去,赵正又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又穿好衣服,到外面走走,他沿着浮寿岗上用小石子砌成的路径,一径走到了师父师兄师弟还有寿儿的墓前,在清冷的夜色下,坟前也是一片清冷,偶尔有草丛中发出蟋蟀蛐蛐的鸣叫声来,给这清冷增添了一丝丝的祥和。
虽然赵正这次回来已经看到师父了,但此刻心情不好,他再次来到这里,他只想伴着自己的亲人们,随便地坐坐,虽不能听他们说话,但自己说说自己胸中的事情,也算是一种诉苦吧。
他轻轻地盘膝做在坟前,面对着冰冷的墓碑,他的心里也有些冷清,但这冷清中毕竟还蕴含着一点点的温暖,就像是和亲人们在一起的温暖一样。
赵正轻轻地叫了声师父,慢慢的自言自语道:“师父,老人家还好吗?弟子做梦都想光大咱们浮寿门,可是,可是……”他想起牛魔王和石之纷如的话,又絮叨道:“可是他们说的虽然都很有道理,把那虾嫫炼制成法器,就可以在江湖上给浮寿门增光,从而使别人刮目相看,也趁此机会成就浮寿门。”
“弟子虽然也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弟子答应了梦中老者要照顾馍儿一年的,对了,师父,那馍儿就是虾嫫,说起来,他还救过弟子一命呢,就在夏家的破花园中,有一只蜘蛛妖怪要对弟子不利,就是虾嫫忽然现身救了弟子的,现在呢,他们都劝弟子把虾嫫炼制成法器,弟子怎么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呢?再说,虾嫫也是一个好女子,弟子要是炼制它,她岂不是要丢了性命,弟子不是在杀生吗?师父,你说不是吗?你说弟子拒绝他们的做法对吗?”
赵正轻轻地说着,仿佛是要得到师父的认可,或者是得到师父的赞扬,自己拒绝他们是非常正确的。
但,墓碑无言。
赵正又转头对着其他墓碑道:“你们说,我做的对吗?”
夜风吹来,夜更加的凄冷了。
赵正又呆呆地坐这儿,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自己的自问自答,仿佛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坚决地拥护着他,道:“你做的对,仁义正直之人,不以杀一人而取天下。”
赵正听从自己内心的呼唤,霍地站立起来,大声道:“对,说的好,无论发生什么,我浮寿门都要秉承仁义正直,不以杀一人而取天下。”
他大声说着,夜色中,仿佛微微起了风,也在回应着他内心的声音。
他终于理所当然的证明了自己是正确了,现在,他终于可以问心无愧了,他有些欣喜,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而欣喜。
他站起来,向着师父和众师兄弟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再原路返回自己的卧室。
卧室外,大水缸静静的站立着,赵正无意向着水缸里瞅了一眼,水面沉浸,竟不见了虾嫫的轮廓,赵正以为自己眼花了,忙走上前去,探头下去细细的看,果然,水缸里已不见了虾嫫。
赵正顿时又是惊又是怕,但转念一想,一定是石之纷如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拿走了虾嫫,他顿时大怒,立刻便想唤出石之纷如来,和他对质。
但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找我吗?”
声音美好而婉转,不用说,就是馍儿了。
虾嫫再次化为馍儿与赵正相见。
赵正不敢回头,怕看到她的样子,忙道:“你没事吧,我见你不见了,还以为……”忙庆幸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馍儿幽幽的声音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我看你着急的样子……”
赵正忙打住她的话,道:“我怕坏人对你不利,刚才有些失态。”
馍儿道:“你今天和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心里很欢喜,毕竟你是对我好的。”
赵正忙摆手道:“别客气,我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一年的,现下一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你父亲就要来接你了吧?”
馍儿仿佛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来接我,当时是因为家里有难,父亲才将我托付给你的,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赵正心道;“原来是这样的。”转念又想;“梦中老者还是早早接走她的好,住在这里除我之外每个人都在打她的主意,我虽然尽力而为的保护她,但总有我疏忽的时候,而且还有可怕的石之纷如,要是自己一时疏忽,被石之纷如将馍儿炼制了,自己的罪过岂不是又变大了。所谓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而且虾嫫又这般名声远卓。”
当下他心里有些着急,要是到时梦中老者不来接馍儿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要是她是普通女子的话一直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她偏偏不是,她偏偏是修真之士人人欲得的虾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