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实在想不出韩稚的来意,只是想着韩稚怎么可能做武林盟主呢?他既瞎又驼,公道正派的说起来,他的形貌大概连这个蒙面人都不如。
只见韩稚面相着蒙面人,鼻子一咻一咻着,似乎是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点的气味。
果然,他猛猛地咻了四五下之后,大声道:“果然是你,你这个妖怪,你就是那个黑云山的妖怪。”
众人听了此言,都是大惊失色,妖怪?怎么会?
这蒙面人竟然是妖怪?
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不可能今天老有妖怪出现吧,刚刚被识别出了一个白鱼精崔玉楼,这里马上又出现了一个。
可是?
可是,韩稚在江湖上也顶有名气的,他不可能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啊!
可是,怎么会?
人们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望着蒙面人,他难道真的是妖怪?
为什么他不以真面目见人呢?他怕是真的是妖怪了。
经韩稚这么一说,又加上蒙面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人们心里已有九成相信蒙面人是妖怪了。
正当众人熊熊嚷嚷之际,只见扯淡双瞎从人群中站起来,大叫道:“那蒙面人确实是妖怪,他确实是妖怪,我赤胆双侠可以作证,要不是妖怪的话他怎么能是我赤胆双侠的对手。”
扯淡双瞎这一作证,人们怀疑的心思有点儿倾斜了,扯淡双瞎要是认为是妖怪了,那八成应该不是妖怪。
人们的心中现在只剩下了一成相信那蒙面人是妖怪。
只见那蒙面人一直都波澜不惊地站在场中,完全没有被韩稚的一言而有所辩白,这时才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想靠污蔑我而赢这武林盟主之位的话,你就错了,这里相信的是能为,不是污蔑。”
“你……你这个臭妖怪,我闻见你一身的腥臭便知你是哪里来的了。”
韩稚一指指向蒙面人。
蒙面人哈哈大笑,笑毕,道:“要是瞎子的话都能相信,那我们要眼睛还做什么。”
场外有人提议,“眼见为实,对。那你这蒙面人摘下头套让大伙儿看看你是何面目?是人是妖,那便一目了然了。”
对。人们为这个提议感到兴奋,多容易的事情啊,一眼便能辨别。
没想到蒙面人轻蔑地一笑,道:“是人是妖有时确实可以从容貌上分辨得出,但这时真的仅仅从容貌上便从分辨得出吗?”
众人听了这话,一想也是,妖有时能幻化成人的模样,外表看起来,与人一般无二,仅仅从容貌上,确实不好分辨,但对于道行微小的妖来说,却完全是从容貌上分辨出来的。
听了人群中的话,韩稚这才知道这妖怪是带了头套的,他明明是想隐藏真面目了,道:“那你摘了头套来那不是就一切大白于人前了吗?”
蒙面人不动神色,哼了一声道:“蒙面是我的个人特征,就像你喜欢驼背一样,假如大伙儿想让你直起腰来,你便会真的直起腰来吗?”
蒙面人这一比喻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众人听了都觉得甚有道理,一般行走江湖的高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喜好作为特征,这是因人而异的,也不能断言因为别人喜欢蒙面就是妖怪啊,但也不能因为他说蒙面是个人喜好便相信他不是妖怪。
但看蒙面人这沉着冷静的气态,九成他不是妖怪,因为一个妖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了身份,他还会那样镇定吗?显然是不会的,就像是崔玉楼,冯暴虎仅仅说了一句话,崔玉楼便按捺不住,将自己的是妖的事情和盘托出。
更何况指出崔玉楼是妖怪的冯暴虎双目炯炯,而指认蒙面人是妖怪的韩稚却是个瞎子,这中间谁是谁非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更何况锁阳城里已经妖氛荡尽,出来一个崔玉楼只是巧的不能再巧的事情了,怎么还会有妖怪再出现呢?
要是再有妖怪出现,那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人们心里这样想着,终于安定下来了,真不知这老瞎子韩稚是怎么想的,真是无中生有。
场外还有人不无打趣地说:“韩稚,你便站直身子让他看上一看。”
韩稚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裂,自己因为与妖怪相斗才搞成这个样子,人们不但不同情他,反而奚落于他,真是天理何在。
他大喝一声,道:“老朽今日跟你这妖怪拼了。”
双脚在地上一踏,如虎似狼般扑了出去。
蒙面人道:“这才对,说我是妖怪倒不如好好地胜了我来的实际。”
双拳错开,也攻了上去。
人们都拭目以待,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听了韩稚的狠话,人们纷纷摇头,仅仅是为一个区区武林盟主的称号,说是要把老命都拼上,那也太不值得了。看着韩稚苍老的动作,一则为韩稚可怜,一则又为他可悲。都希望对待老年人蒙面人手下一定要留情。
这一番比试,比前更是不同。
韩稚虽则是驼背加瞽目,却能在间不容发之处处攻向蒙面人的要害,此刻他与蒙面人空手而斗,招式之中夹着劲风,招招攻向蒙面人的要害之处;蒙面人身形稳健,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沉稳态势,他好像意不在伤害韩稚,每每于韩稚的要害之处轻描淡写地划过。
场外有眼尖的看出来了,不禁对蒙面人有了些改观,“他虽是怕人看见他的面目,但他对老年人的这份尊敬,委实让人佩服啊。”
谁做武林盟主好的心意渐渐移到了蒙面人的身上。
二人在场中如风花雪月般变换着身形,韩稚虽说是瞎子,但招式一点也不弱于明眼之人,人们不禁都喝彩起来。
场中的赵正诸人自上次在黑云山与韩稚分离后,这是再次见到他,此时见他比前次更加老迈了,都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张仁忽然感慨道:“连韩稚这样的又瞎又驼的老头子都去争那武林盟主,我浮寿山响当当的四大弟子却无动于衷,真是惭愧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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