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两口气,还待再说下去,王中散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睛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喊道:“事不宜迟,快按我安排准备好,立即出发。”
齐龙有些发愣,还想说什么,王中散看他慢吞吞的样子,已经撑不住气了,大声说道:“就是怕你忘了,我昨天还跟你说了一遍,难道这么快又忘了吗?”
齐龙赶忙连连摇头,他的神色里显示着仿佛是昨天的计划已经不适合今天变化的色彩,想强行将没有预料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但只说了句“师父,那酒虫很厉害的。”左脸颊便火辣辣的挨了王中散的一个巴掌,疼的他再也没说出下面的话来。
王中散恨恨地道:“不厉害用得着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吗,混账东西。”
齐龙不言语了,讪讪地笑笑,灰溜溜地下去准备了,看着他弯腰而走的背景,王中散不知为什么觉得很解气、也许是最近太兴奋的原因吧,或者是自己做了骑鹿真人的原因吧,一向能沉住气的他不知为何很难沉住气了,而且一沉不住气就想发火。
看着齐龙毫无怨言而去的背影,他忽然想到,怪不得那么多人爱做大官爱有名头,原来奥妙就在这平时感觉不到的小事里。
假如平时自己对别人来上这么一耳光,他们会善罢甘休吗?即使本领不如自己,也会来上几句污言秽语的,而有了名头或者高人一头就不同了,自己可以不用考虑后果地随时打随时骂,而且他们受了之后还都是陪着笑脸,因为他们毕竟还要依赖着自己,从自己身上得一些好处去,所以才这么心甘情愿的,比如说自己要是成仙了道了,他们能一点光都沾不上吗?当然不是,人们不是常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这可是前人的经验总结。
人都有无法满足的虚荣心,而看到别人奴颜卑膝,正是能满足一点点的虚荣心,这也许就是许多人奋斗的目标吧。
虽然人们常说人是没有贵贱之分的,但在真实的世界里,主人和奴才的界限是分的清清楚楚的,而要越过这界限,甚至颠覆这界限,有的人需要奋斗一生的光阴才能成功,有的人却一生奋斗都成功不了,只能将之归结于命运的安排,但真实情况谁又能说的清呢。还有的人做奴才做的不亦乐乎,反而觉得去做主人是罪过了。
在这小小的举动中,王中散忽然明白了一个大大的道理,仿佛是天地的玄奥被他无意中所堪破,他一下子也觉得很是欣喜,只觉得这定是顺利除掉神兽的兆头。
他这样想着,也准备准备自己的事情,欣欣然地洗洗脸洗洗手,又换上了一身的新衣服,一改从前乞丐的装扮,决定要重新做人了。
好吧,这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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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沙滩上,远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鼓乐之声,随着鼓乐之声的越来越响亮,一条长长的队伍由远及近地出现了。
激扬顿挫的鼓乐声使每个人都兴致很高,知道他们正准备去做一件大的事情,至于是什么大事情,大部分人还是摸不着底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其中包括齐龙,他此时也在队伍的中间走着,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警惕地向左右望着,双手有随时抽出武器的打算,神情也是很紧张。
而他们的队伍正是来自骑鹿山。
人们都是穿着一样的服饰,都是在上衣的背后绣着一个大大的鹿字,而分开的三队,分别在衣领口上绣着龙虎豹。
每对大概有一百来号人,都排成长长的队伍慢慢地走着,而中间的一顶大轿里,骑鹿真人,也就是王中散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里面。
自从上次弟子们抬轿子接了他一回,他感到了坐轿子的与众不同,确实是,别人都在地上双脚走路,只有你一个人坐着轿子,当然便能一目了然地显现出与众不同来,而且这种感觉很好,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这次他提前便安排了一定要弄顶轿子,而且要规格高一点的,不负所望,弟子们马上弄了顶红桐木的轿子。
王中散此刻坐在轿子里,透过厚厚的轿帘,仿佛看到了纷纷往两边让开的人群,以及人们敬仰与尊重的目光,他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很欣慰,而且增加了勇气。
而在队伍的前面,亦是有两对鼓乐手,敲锣边打鼓地在前面走着。
这些都是王中散的安排,他激动与兴奋的心情下,想出了这么一个引人注目的法子来,此举不但能使人印象深刻,而且有威慑作用。
这也是王中散做叫花子多年总结出来的道理,鸣锣开道,震慑人心,见惯了富贵人家做大事的行事,自己也来这么一次,何乐而不为呢?
这队伍中,除了齐龙一个人鬼头鬼脑地四处瞭望外,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因为只有齐龙打探到了真实的情况,师父所让打探的那条虫子简直不是一般的虫子,活吞生人,厉害无法,简直是魔鬼,可是自己还没说出真实情况来便挨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这不是给那条虫子送菜来了吗?幸亏自己机警,坚持让龙队走在队伍的中间,要是有什么情况,中间是最安全的。
他此时眼观四路,眼望八方,注视着清沙滩的任何突然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清沙滩上此刻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分外的寂静,这可不妙,齐龙握住了刀柄,一有情况便抽刀而逃。
在这寂静中,那鼓乐之声就显得有些孤单和单调,仿佛没有其他噪音的陪伴,就像少了灵魂一般,再动听的鼓乐也是乏味和空洞的。
轿子中的王中散也忽然感觉出来了,不对啊,清沙滩不是一向挺人多的吗?这次自己大张旗鼓而来,怎么听不到欢呼的声音,自己还内心里正等着那个声音来着呢。
他不由自主地掀起了轿帘的一角,意外地,他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清沙滩,他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啊,这是大白天啊,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的,当下当机立断他大喊了一声:“停。”8)